以前空竹刚到天哭军中任职,天哭军驻扎在嘉定府外不远。
空竹在军中虽是和将士们同寝同食,但这并不足以让他们就对空竹心悦诚服。
不仅仅只是因为禁军将士本就心气颇为高傲,更因为何兴武在阵亡之前也是这么做的。
何兴武虽死,但将士们仍旧怀念他。
空竹在军中的表现,并不能让将士们很快接纳他。
而这回率军征元,空竹先是亲自领军到蓝关绝壁上炮轰关隘。
现在又请命进城劝降,当然让得这些将领对他印象大为改变。
军中最是佩服的就是这样将生死之之余度外的人了。
不管空竹能不能够成功,他都已经体现出悍不畏死的勇气。
而这点,正是何兴武也拥有的特质。
“末将愿随总都统进城!”
空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天哭军中特种团的都统彭思逸便是拱手说道。
紧随其后,另外几个都统也都是紧跟着开口,“末将愿随总都统进城!”
这代表他们已经认可空竹了。
空竹脸上露出欣慰之色,道:“你们还要统兵随着刘帅进攻京兆府,便不要随我进城了。”
然后又对刘诸温道:“刘帅派遣一位真武境供奉随我进城便是。”
刘诸温想了想,道:“我让两位供奉和你同行吧!”
说着便偏头看向还没有离开的供奉们,对他大理军区的那两个真武境供奉道:“马供奉、刘供奉,便劳你们两人前往了。”
马供奉和刘供奉都是拱手领命,然后对着空竹点头笑了笑。
空竹的这份勇气,也得到他们心中的认可。
空竹不再迟疑,拱手又对刘诸温道:“刘帅,那末将这便和两位供奉进城去了。
若事成,蓝田县内绝不会有狼烟起,若事败,末将争取在城内制造动静,刘帅您在依原计划行事。
能侥幸活着出城的话,再到刘帅面前请罪!”
刘诸温笑道:“不管成败,周将军你都无罪。”
空竹点点头,换上便服后,带着马供奉和刘供奉从密林中钻出,走上官道,在夜色中直接向着蓝田县东门去。
刘诸温目送他们,直到是三个背影完全消失在夜色里,“众将,稍作休息,准备随本帅绕道,前往京兆府!”
现在他还得等,等空竹的消息。
如果荣乐勇被空竹说得意动,那城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动静。
到时候,他才好率军绕过蓝田县。
因为蓝田县周必然有着许多的岗哨、游哨,要再想瞒过元军,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只有荣乐勇愿意做个瞎子才行。
约莫两刻钟后,空竹和马供奉、刘供奉便出现在蓝田县城门口。
城门已是紧闭。
城头上的元军借着火把的亮光看到三人,还以为只是普通百姓,呵斥道:“城门已闭,严禁入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空竹轻笑,抬首看向城头,道:“还请通报荣安抚使,就说故人来访!”
城头元军自是不会这么轻易相信,又问道:“不知是我家安抚使大人的哪位故人?”
只是语气倒也没有之前那么不客气。
空竹答道:“京兆府西乐街太平巷龚老爷。”
他都这么详细的说及出去,城头上的元军便是有些松动了。
然后有人向着城内跑去。
他们不知道这个什么龚老爷是不是真是荣乐勇的故人,但通禀给荣乐勇总是没有错的。
不多时候,这传信的士卒便到得府衙大殿外。
荣乐勇和那些城中将领们还在饮酒作乐。
士卒在门口禀道:“禀安抚使大人,城外有人自称西乐街太平巷龚老爷,前来求见。”
说话的声音很大,直接传到荣乐勇的耳朵里。
荣乐勇闻言稍稍惊讶,松开怀里的美人,嘴里嘀咕道:“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见我?”
然后对着士卒道:“去将他带过来吧!”
空竹说的龚老爷并非是虚造的人,而是真有其人,并且真正认识荣乐勇。
只是两人之间关系并算不上特别熟稔而已。
龚老爷是京兆府内的胭脂铺商人,同时也是军情处安排在京兆府的探子。
荣乐勇这些年来纳妾不少,都是些爱打扮的婆娘,胭脂水粉之类的每个月花销都不在少数。
虽然荣乐勇未必在乎这点钱,但自有回他府中一个丫鬟到龚老爷铺子里卖胭脂水粉时,龚老爷听闻是安抚使府的人,连钱也不收,他的名字便就传进了荣乐勇的耳朵里。
这只是小事,但还是让荣乐勇觉得有面子,心里挺舒坦。
其后随着他安抚使府在龚老爷铺子里拿的胭脂水粉越来越多,龚老爷总是不收钱,他对龚老爷的印象便越来越深了。
再晾了龚老爷一阵后,还是没忍住让自己的妻子去试探试探龚老爷。
最后得知的结果就是龚老爷想攀附上他们安抚使府,且愿意每月都给荣乐勇封赏孝敬银。
荣乐勇没理由拒绝。
他来钱的路数很多,却也不介意再多个给他送钱的人。
在自己的夫人将这龚老爷的心思告诉他后,他便默认府中收下龚老爷的孝敬银了。
而有军情处做后台的龚老爷自是出手颇为阔绰,一来二去的,也就得以见了几次荣乐勇的面。
圆滑的商人模样,让得荣乐勇再对他没有什么怀疑。
两人之间的关系,在京兆府某个圈子也不算是什么秘密。
如荣乐勇这样的大员,谁下面没有一群腆着脸给他们送钱的商人?
真要只凭着元朝廷发的那些俸禄还有那些田产,压根就不足以支撑他们奢靡的生活。
士卒跑回到了城头上。
在他禀报给守城的将领听以后,将领便让人下城打开了城门。
空竹带着马供奉和刘供奉进城,然后又随着那禀报的士卒直接前往府衙。
到府衙大殿外,荣乐勇见到他,自是不认识,皱起眉头道:“你是何人?”
空竹拱手道:“小的乃是龚老爷家中下人,受老爷之命,特来拜会安抚使大人。”
马供奉和刘供奉也跟着拱手。
只他们两人真武境的气度在那里,再怎么掩饰也难以完全遮掩。
荣乐勇终究是瞧出来些许不对,又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空竹瞧瞧殿内那么多将领都看着自己,故意露出为难之色,道:“烦请安抚使大人借步说话?”
然后看到荣乐勇似乎不愿起身的样子,连又道:“我家老爷实是让小的来请安抚使大人您救命的,要是您不发话,那咱家的胭脂铺可能以后就没了。
老爷说胭脂铺没了事小,可要是因此而让得安抚使府断了胭脂水粉,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荣乐勇眼神微微变幻,终是道:“那你上来说话吧!”
有着殿内这么多将领在此,还有军中的几位修为最是出众的高手,他倒也不担心空竹能够拿他怎么样。
毕竟空竹不具备武学修为,这点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只不知他要是知道空竹身边的马供奉和刘供奉都是真武境修为,心里会是种什么感觉。
空竹走进大殿,直到荣乐勇面前,低声道:“城内有人要抢咱们老爷的铺子……” 说着又看向殿内的将领们,欲言又止。
而荣乐勇听到这话已经是露出些许怒色来。
胭脂铺对他来说不重要,但别人敢抢龚老爷的胭脂铺却是和他荣乐勇作对。
他要是不闻不问,丢不起这个人。
注意到空竹神色的他还是起身了,向着殿后房间走去,道:“你随我进来吧!”
空竹跟着他进屋。
刚到屋内,荣乐勇便是问道:“是谁狗胆包天,敢抢你们家老爷的铺子?”
因为空竹连龚老爷家的地址都说清楚了,虽然他对马供奉和刘供奉的身份颇有些疑虑,但倒也没有太过怀疑空竹的出处。
空竹微笑着,却是将自己的腰牌从腰后取了下来,递到了荣乐勇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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