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在我的思虑中骤然响了起来,我平静的从口袋中掏了出来,看了看号码,是苏溪打来的,顿时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可却不似想象中那么欣喜若狂,也许和今晚这糟糕的情绪有关,她前些日子出国,如今打来电话,应该是回国了。
我平复了一下情绪,接通了电话后,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等待她先开口说话。
苏溪似乎有意与我耗着,最后还是我沉不住气,先开了口问道:“你从国外回来了?”
“刚下飞机,你打算什么时候开业?”
“预计好了,但还没公布,这不等你配合搞一些活动的嘛!”
“我现在随时有时间,你大致说个时间。”
“那就按照我之前想好的吉日,下月六号吧!”
“就按照你说的办,下月六号开业,十五号开始承接我们员工出游,有问题吗?”
“没问题!”
挂掉电话,安沐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些,她看着我问道:“苏溪吗?”
我点了点头道:“她回国了,问我什么时候开业,可以承接国润员工出游。”
“那我们就坐等下月六号,我的钱老板。”
安沐的称呼让我心情陡然一转,随即便和她相视笑了出来,而此刻的我们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去减轻着情绪上的压抑。
一番嘻笑过后,我们又沉默的看向泛起水波的湖面,心中却坚信所有的痛苦和迷茫都是暂时的,而那些灰暗的日子终将会被阳光明媚所取代,许久,我终于向安沐问道:“初期的话,我可能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开设太多旅游路线,你觉得我们第一站该去哪?”
“扎尕那怎么样?毕竟那儿有我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说完,安沐看着我,很耐心的等待着,呼吸好似有些急促,又好似没有,总之这一刻她好似充满紧张,我很认同她的说法,更感受到她心思的细腻,给她肯定答复道:“那就按照你说的办,要不在开业之后,我们提前试一下路线?”
“好,我觉得这挺有必要,毕竟这关系到我日后能否数钱数到手软。”
“你不是说你不爱财的嘛!”
安沐绷着脸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得意道:“你也太天真了,女人的话你也敢全信。”
这原本并不是一句很搞笑的话,可是从安沐嘴里说出来,我莫名想笑,半晌忍住笑意推了推她说道:“能别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嘛,我想笑!”
这时候,安沐也绷不住了,好似不愿将自己的情绪暴露在手电筒的亮光中,她伸手关掉了灯光,然后拿起手电筒往回走。
“你一关掉手电筒,那些虫子就迷失方向了。”
安沐急了:“那我总不能把手电筒搁这儿吧?”
“难道你就忍心让它们迷路,就不能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比如咱们……”
安沐忽然意识到什么,即便是看不到她的表情,我也大致能猜出来,她笑了笑道:“比如咱们商量一下,你留在这儿过夜,当虫子的人生导师,指引它们方向去吧!”
我:“……”
……
在官滩沟住了几天后,姑妈跟着我们一起回到兰州,她私下告诉我,是和安启阳开始筹备我们的婚礼,免得到时候搞得措手不及。
我紧锣密鼓的布置着,忙着亲自面试了几名经理,又惊喜的收到“路由心”从前的一些老员工发过来的应聘书,毋庸置疑,他们与我是志同道合,面试过来之后,便让他们负责面试新员工。
这个下午,我和苏溪如约在国润里的一间咖啡店包间见了面,点完咖啡这段时间里,我便直切主题的向她问道:“这次员工出行人数确定了吗?我打算将第一次路线规划在扎尕那,你觉得怎么样?”
“没问题,具体活动规划思路怎么样了?”
我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对苏溪说道:“既然是去扎尕那这种原生态旅游景区,主题自然是以贴近自然、贴近最质朴的生活方式为主,在这个缺少幸福感的快节奏社会,我把活动命名为“探访最后的人间伊甸园”,你意下如何?”
苏溪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仔细的斟酌了一番之后,道:“国润的员工不在少数,平时接触的顾客也多,如果能够在这部分人里形成效应,无疑对你公司的成长是极为有利的,我的最终目标是希望你能够成为兰州旅游公司中的佼佼者,所以一切的一切你务必按照长远规划。”
这个时候,服务员将咖啡送了上来,可我的心思并未放在喝咖啡上,沉思了一会儿道:“我会从长计议的。”
苏溪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轻松的神色,往咖啡中加了些奶,又搅了搅,轻轻喝了一小口道:“从前喝咖啡我喜欢什么都不加,后来发现这东西看似必不可少,又好似破坏了原味,可有得有失之间,似乎获取的东西会更多一些,新公司也是一样,白纸员工固然好,也得找一些不靠谱的,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你是美国麻省理工学院供应链管理硕士毕业的高材生,管理部门这点我倒是愿意听你说说,毕竟能将国润操控自如,手段肯定不是一般的牛!”
苏溪并没有谦虚,搁下咖啡杯道:“管理部门的设置是没有固定模式的,可以因地制宜,根据实际需要合并或增加小的部门。例如在营业部内可再设境内部、境外部;境外部如有需要,可设亚太部、欧美部,还可以设机票部等。但机构要简,人员要精。专门考核除对员工本人的调查了解外,还要征求其他同事的反映,然后写出人事部门的考核意见,则对一个人的评价将会比较公正,也可防止走后门等不正之风,至于我之前说的像你这样油头滑脑的,有那么个把就够了。记住,任何一个人的业绩是无法抹杀的,尤其是在营业额上都是实打实的,这可以为提拔、奖励员工提供了可靠的依据。”
我总算是知道苏溪先前明褒暗贬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她在不动声色之间把我损了一顿,倒还助长了一些自己的成就感,连喝咖啡的姿势都变得嚣张起来了,我见怪不怪道:“苏总对语言造诣真是越来越精了,这样剽悍的作风倒是让我想起那个蹲在路边吃红薯,撸了几十只羊肉串的传奇人物了。”
苏溪瞪着我,许久又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边喝咖啡边看起了文件。
聊完了业务方面的事情,苏溪只停留了看一份文件的时间,没有做多余的停留,便上楼处理工作去了,而我终于享受起了咖啡,又独自在咖啡店里坐了一会儿,虽然现在生活变得充实而忙碌,可我还是愿意花上一些时间,来体会一下繁忙间歇的宁静……看着窗外行色匆匆的人,我有些疲倦,心中泛起了一阵微妙的感觉,我们生来好似就是带着一只皮鞭,从前是生活抽打着自己,被迫向前;到后来是自己抽打着自己,害怕懈怠……
……
喝完咖啡以后,我穿过国润这座越来越繁华的商业帝国,在行走和停留之间很难再感受到艺术气息,来这里的人们,将目光全都放在了橱窗陈列的单品上,也许靠艺术带动购买力的想法,本身就是滑稽可笑的,试问永远满足不了的物质追求,何须要带动?
在充满纵欲和喧嚣的店铺之间,我忽然看到了一抹清新的颜色,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一个盆栽,从前它无人欣赏,安静绽放,如今行人路过,无人驻足……
我站在盆栽面前,当即给苏溪拨打了电话,她疑惑道:“还有事?”
“你知道东出口这边的茉莉盆栽吗?”
“知道,上次苏茉连夜托人送过来的,原本以为她会过来取走,没想到第二天便离开了,现在再也联系不上她了。”
往事的厚重不断的压抑着我的敏锐,于是越来越压抑,越来越失落……
“这盆花她是托我照料的,只是那个晚上出了些意外,没有送交到我手上,我想把它搬走。”
“你不觉得它和东出口的门框很相配吗?”
“我想带它走……”
苏溪从我的语气中听出了态度,妥协道:“拿走拿走,知道你有自己公司了,你想说缺个盆景是吧?”
我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心情却仍沉浸在一种不该有的失落中难以自拔,从那个夜晚开始,我和安沐已经将苏茉当成了挚友,这盆她十分珍爱的花,应该就是那晚她想托付给我的东西,如今她去了外地,我又怎么能让这株茉莉在这儿看人来人往,却没有归宿。
让苏溪联系了一下物业处,我又从外面找了一辆小型运输车,吩咐他将盆栽送到我的公司。
……
由于运输车只有一个驾驶座位,我又不愿意将盆栽完全交由工人运输,便只能坐在露天的车斗子里,天空有些阴晦,等我们走到一半时便细雨飘飘,不一会儿狂风便卷着雨水袭来,想着到公司也仅仅只有三公里左右了,我便让司机继续开车,自己则在暴雨中脱下西装外套,护住花朵。
我的行为,让行人、私家车主们纷纷投来看客目光,从他们那疲乏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他们对我这种做法似乎并不赞同,可值不值得又何须别人来判断呢?就像爱情,我们都没错,只是它也并非总要排出个先来后到……可无论如何,真心在爱情上显示的是同样的重量,放大镜下显示的是相同的形状……
说到底,爱情,哪有什么互不亏欠,只不过是爱和不爱区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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