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遥远,从偏僻的半山腰走回洛城,根本不是说的玩的,更何况道路崎岖,她又穿着高跟鞋。
即使在很久以前,她就不是大小姐,吃了不少的苦,但顶着一双高跟鞋走这么长的路,即使是铁打的身子,也绝技受不了。
随着时间流淌,清晨的阴凉,伴随着太阳上升,逐渐变的炎热起来。
沈希瑗能感觉到流出来的汗,顺着额角,一路滑到下巴处,嘴唇却干的厉害。
双腿隐隐酸软,后背的烫伤,也随着身体的抵抗力越来越差,也变的更疼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就是倔强的傻,刚刚为什么不说几句软话?可随即想想,又摇了摇头。
他明显有意刁难她,即使说了软话,他不会心软,反而自己被他看轻了去。
又走了一段路,直到她撑不下去了,才扶着路边的大树,蹲下身子坐在石头上,脱掉高跟鞋,才发现,脚踝处被高跟鞋磨破了皮,皮肉裂开,上面有鲜红的血液流下来。
她的鼻间蓦然有些酸意,她猜想,应该是被疼的。
看着满地的沙石,除了几片枯枝落叶,哪有什么耳环不耳环的,明显就是要刁难她!
她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愤愤然的从钱包中掏出纸巾,将脚踝处又冒出来的鲜血擦掉,忍着痛,又继续往洛城的方向走。
这里是私人山,一路上别说人了,就连辆车也没见着。
脚踝处被高跟鞋硌破皮的地方,随着每走出去一步,就越磨的更深,更疼。
这一下子,她很清楚的意识到,寸步难行这几个字。
太阳越升越高,身上流逝的汗也浸透了衣裳,口干舌燥,还有渐渐从体内流走的水分,让她产生了停下来休息的心思,脚步却越行越快。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至于什么耳环耳钉的,她已经顾不上去找了。
好不容易看到一处公交站牌,她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直到坐在车站牌的椅子上,整个人还懵成一团。
……
车内的空调开的足,前行的时候,陆淮臻跟肖邻说的话,没有避着她,所以她知道,沈希瑗正一路走下山,给她寻那子虚乌有的耳环。
她觉得这模样的陆淮臻不像他,因为她印象中的他,如果不在乎,就不会动一份心思。
可现在他不仅动了,还动的这么明显。
正是因为有所了解他,所以她清楚,他这般摆明的刁难,是要沈希瑗的服软。
可沈希瑗并没有想象中的向他示弱。
若是之前,她尚还能耐住性子,可现在,她抛弃了陆鸣学,选择了陆淮臻,那么这种对她来说不益的事,她绝不允许发生,绝对要在没萌生之前给掐断!
她被发丝遮掩住的面容,闪过一丝阴狠。
然而随着她将头缓缓抬起,温婉的容颜,却带了几分担忧。
“阿臻,如果沈小姐做错了什么,你就原谅她吧,我并没有掉什么耳环,这一路到洛城得两个多小时,沈小姐一看就是没吃过多少苦的,她一个女孩子的,怎么受得了这路途遥远,况且这条路本就偏僻,若是中途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是好?”
她皱着眉尖,淡淡愁思围绕在上面,颇有些郁郁寡欢神色。
陆淮臻眸色深凝,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模样,语气带着歉意道:“明珠,抱歉利用了你的名头。”
宋明珠摇了摇头,惆怅道:“你知道,我不会怪你的,但阿臻,你若是在意沈小姐,我可以退让的,就当咱们之前的承诺不做数也好……”
“说什么傻话。”陆淮臻制止了她接下去的话,深眸直视着前方,声音却微沉道:“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并没有谁能越过你去。”
“那假如我跟沈小姐同时出事,你救谁?”
“救你。”
他的回答毫不犹豫,宋明珠终于满意了,很识趣的停止了话头。
至于沈希瑗,她都好心求陆淮臻饶过她了,是他不肯的,所以也怪不得谁了。
陆淮臻凝着双眉,搁在一旁的手机,却始终安静无声,他心思深沉,面上却依旧平淡无波。
……
她坐在车站牌等了半晌,终于等来了一辆公交车,因为道路偏僻,车上也就寥寥几个人。
狼狈不堪的她一走上去,顿时吸引了他们几个人的注意。
不过人情世故本就凉薄,即使有些人心存善意,但并不代表她就能好运的遇见,对于无半点血缘关系的人,许多人更是抱着冷漠的态度。
人生地不熟的,即使他们之中有人施展好心伸出了援手,沈希瑗也不敢轻易接受。
好在大家彼此不熟,车子也在慢悠悠开往洛城。
一路平安无事,她下来别,一身伤可不敢回家,现在又不想见到陆淮臻,相信他现在正跟宋明珠你侬我侬的时候,她可不想拖着一身伤,去给自己找膈应受。
别人可以不心疼她,但她总不能不心疼自己,只好转移地方,往医院去。
医生给她检查了烫伤,又检查了脚踝处的刮伤,将这些伤口都上了药,又摸着她的额头,告诉她有点低烧,是伤口处理不当引起的,要她吊瓶点滴的好。
沈希瑗在病房内吊起了点滴,赶了一个多小时的路,才坐到了公交车,昨晚也一夜没睡,在等待点滴掉完的时候,她也止不住疲惫,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团团一边看着书,一双黑色的眸子,却偷偷看着四周,此时教室周围已经坐满了每个学生跟家长,就连何令冉的爸爸妈妈也来了。
今天是家长会,他昨天打了沈希瑗的电话,可惜打不通,最后他用不熟练的拼音给她发了信息,他没硬要她过来,因为他知道她在出差,但还是希望她看到后,原因抽点时间来的。
因为团团就只有妈妈一个人,能来参加家长会。
而姥姥,她昨夜腰又泛疼了,因此他没有告诉姥姥。
此时何令冉小胖墩的身子,蹿到他爸妈的中间,抱着他妈的胳膊,紧挨着她。
何令冉得了便宜,还冲何爸爸得意的挑眉,何爸爸瞪了他一眼,可团团,却觉得何爸爸没有多生气,因为他看的出,何爸爸明显很爱何令冉。
他独自坐在这里,身边没有一个大人,早就引人瞩目。
此时见大家的家长都来的差不多了,唯有他小小的身影周围,始终是一个人,不由得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之前跟团团打架的大胖,陶鹏跟他妈妈,看到独身一人的团团,之前陶妈妈吃了个闷亏,就算为了儿子忍了,可看到团团,难免会酸言酸语起来。
“哟,这怎么就你一个,你爸妈呢?”她尽显关心的问到,跟着想是后知后觉想到什么似得,捂着嘴巴有些懊恼道:“我倒是忘了,你是没爸的孩子……”
故意说到这,她又后悔的说道:“怪我嘴快,阿姨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你可别怪阿姨啊。”
可她这话都说出来了,学生家长之前的猜测,也在脑海中肯定了下来,眼中即使带着怜悯,但更多的是拉着自己的孩子窃窃私语,让他们远离团团。
有些不顾忌什么的家长,没故意降低声音的警告自己的孩子,无非就是团团是没爸的或者,或者是个野孩子,不让他们跟他玩之类的。
即使从他懂事开始,这些话听的不止一次两次,但团团低头沉默寡言的时候,心里还是会伤心难过。
于欣带着何令冉就站在不远处,之前没顾到这边,毕竟在她看来,希瑗这么在乎团团,这场家长会,是绝对会来参加的。
所以也没多注意,顾着自家儿子跟老公耍宝。
直到这窃窃私语都传到她耳边来了,才注意到了站在中间孤身一人的团团。
团团长的好,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小玉面郎似得,即使没亲眼见着团团父亲的模样,也能猜测出,团团的父亲颜值绝对不低。
现在小人儿被围在中间,周围还空出一块,故意跟他隔开距离的空位,那股排斥跟嫌弃的意味,明显都不能在明显了。
小小的人儿,浑身透着一股阴沉孤寂的气息,明明让外人看着难以接近,但于欣却看出他很难过。
将胖乎乎贴着她的儿子推个老公,她拔开人群,走到团团身边,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这孩子怎么站在这里?你妈妈临时有事,托干妈先替你开家长会,走,跟冉冉待一起玩去。”
团团措不及防被按了肩膀,微微一颤,待看清楚按他的人是于欣的时候,浓密的睫毛遮住了浮现光亮又逐渐变的黯淡的双眼。
于欣大摇大摆的将团团牵到何令冉跟何爸爸跟前。
即使心情低落,但该有的礼貌,团团从来没忘,唤了何爸爸一声,何令冉正靠在何爸爸的怀中,浑身硬邦邦的,根本没有他妈妈来的软绵,所以他一看到团团,立马凑了过去。
“沈洛,你怎么眼眶红红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团团一听,低头摇了摇头。
何令冉明显就看到他红了眼眶,可他不承认,他又急忙安慰道:“你别难过了,谁欺负你了,我替你揍他,直揍的他跟你道歉。”
于欣见自家傻儿子,傻傻的戳人伤疤,而且就他这浑身是软肉的小身板,于欣实在不敢看他跟人打架的画面。
伸手摸着小令冉的脑袋,小令冉一见自己说的话,被他妈听到了,还被她似笑非笑的盯着,有些害怕的扭回了脑袋,将自己躲向团团的身后。
可团团跟小令冉相比,实在替他遮挡不了多少。
于欣见毫无自知之明的傻儿子,收回目光,对何爸爸说道:“你等下带着冉冉参加家长会,团团这边,我替他妈妈顾着点。”
何爸爸到底是通透的人,没多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何令冉面对他爸跟他抢妈妈的时候,不心慈手软,但那前提是因为他爸总跟他抢。
可沈洛不一样,人家是他的好朋友,何令冉自然很大方的让了出去,毕竟他有爸爸妈妈,他只有妈妈。
上课铃一响,也正式预示家长会开始。
团团被于欣牵着,双眼却偷偷的瞥向了门口,又或者想通过门口,看向更远处,可并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人来。
于欣将他的举动尽收眼底,暗叹了声气,温声的安慰着情绪低落的团团。
……
沈希瑗一觉醒来的时候,手背上吊的点滴就快完了,她摸了摸额头,虽然还有点晕沉沉的感觉,但也不是很严重。
待瓶中的点滴彻底掉完,她叫来了护士将针眼撤走才起身离开。
出了病房,走廊上都行色匆匆的人,沈希瑗挺着受伤的脚,小心翼翼的穿梭在他们周围。
明明她走的很小心了,但还是被人叫住了。
“瑗瑗?!”
她脚步一顿,寻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此人很高,穿着一身正经的西装,手中拎着公文包,脸上带着没认错的欣喜。
他是……尚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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