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芷君知道柳盼儿也是个重情义的,这才不再跟她客气,然后突然想起一件事,压低声音说道:“你的那个病怎么样了?”
柳盼儿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见平芷君问了,这才偷偷说道:“说起来正是要感谢夫人呢,夫人给我留的药,我每天都用,结果你走后的第三天就已经轻松多,如今我身子已经好了,还剩下些草药没有用完呢。”
平芷君笑笑,说道:“病好了就行,上次也是山上那位朋友的事情紧急,不然我定是要在你那里多呆几天,等你好了我再走。”
旁边乔羽书半歪着身子,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被子,看得出他已经大有好转了,正在跟方帅说着什么。
也许是被方帅船舱里火炉的炉火烤着,平芷君也觉得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方才在即将沉默的那条船上,被溅起的江水弄了一身,又加上是晚上,刚进来的时候还忍不住打颤,现在嘴唇都红润起来了,跟柳盼儿说了会话,见乔羽书那边有方勋在照顾着,便忍不住犯困起来了。
“不行了,盼儿姑娘,我这真有点乏了,你看这外面离天亮还早着呢,我们歇一下吧、”
柳盼儿一听,连忙给平芷君也拿了一床被褥,就铺在她的身上,然后自己跟她靠着,拉起旁边的被角往身上一盖,说道:“我跟夫人一起歇着,他们正聊得起劲呢。”说完下巴朝着乔羽书跟方勋那边一仰,示意平芷君。
乔羽书还真行,刚才腿疼成那样,如今刚有了点精神就跟没事人似的,跟人聊起天来了,平芷君对着柳盼儿无奈的笑了笑,这才把两个人身上的被子盖好了,慢慢的闭上眼睛。
这船舱里很是干净,木板上面打了一层腻子,看起来被丫头们精心擦拭了,所以如今地板光洁,被子铺在上面也不脏。
江面上的风没有那么大动静,周围也没有别的声音,偶尔有一两艘船从旁边飘过,船头上挂着几盏小灯,慢慢的就走远了,而不时地流水打在石头上的声音就像是给人们催眠一样,让人的神经得到舒缓。
不知道睡了多久,平芷君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空中有几只飞鸟飞过,一看乔羽书跟方帅,也是刚刚醒来的样子。
“到了。”只见方勋一起身边往外面看,当看到那成片的为了方面网鱼而围起来的围栏的时候,眼睛里都往外放光,连忙回头跟正在养神的乔羽书说道:“王爷,这是江南的一个码头,我们可以下船了。”
乔羽书睁开眼睛,也露出一个微笑,说道:“我这次就全赖方帅了。”说完低下头,眼中分明有一丝落寞。
平芷君知道,像乔羽书这么高傲的人,如今腿部受伤,就像是半残废的人一样被人照顾着,本身就就是一种耻辱,还好是他一直很敬佩的老将军,不然他心里怕是过不去这个坎了。
外面几个丫头听见了这里的动静,纷纷走进来伺候,平芷君走到丫鬟们放好的洗脸水前,简单的洗了个脸,晴天跟小青就进来了,越过那丫头给平芷君递了个手巾,这才去沏茶。
柳盼儿洗漱完毕,跟着方勋一起往外看,那些围成一起的围栏下面都是渔网,在江面上漂浮着,本来很平整的江水被围栏这么一块块的隔开,就像是一个个的小方块,这个景象她倒是很熟悉,假期旅游的时候就见水乡的人这样,想不到这种打鱼的方式很早以前就有了。
船前进的速度慢了下来,开始往岸边靠近,几个小厮已经到船头去收帆了,还有两个人等着收缆绳,而岸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一帮人,正在翘首往这船上看。
平芷君好奇,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在看向自己这艘船,便问柳盼儿道:“盼儿姑娘,这些人就是员外说的鱼帮的老友吗?”
柳盼儿走到平芷君的身后,往外看了看,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也只是听员外说过在这个地方有熟人,但是我从来没跟他去过。”
乔羽书根本就无心去关心外面的景致,如今只是一直盯着自己这条腿,不知道在想什么,平芷君走上前去,看了看他的眼睛,小声的问道:“王爷如今感觉怎么样?”
乔羽书见她过来,脸上扯出一个笑容,淡淡的说道:“还能怎么样……上半夜的时候有些疼,多亏员外跟我说话分散了些精力,到了下半夜我便困了,也不觉得疼了,就是感觉这腿沉得很。”说完他便使劲动了动身子,似乎在尝试活动一下。
平芷君连忙按住他的肩膀,急忙说道:“王爷别着急,一会到了鱼帮找个大夫看一下是正经,如今乱动会再次出血的。”
乔羽书被她按住,并没有挣扎,无力的垂下想要帮着右腿往上抬的那条胳膊,低声说道:“我这腿只怕是要废了。”说完眼睛更加空洞无神,似乎完全没看见船板上已经上来好几个人,方勋也已经走过来要扶他。
平芷君有心想安慰乔羽书几句,因为她是在是不适应一向桀骜不驯的他如今情绪低落的样子,但是见方勋已经走过来了,便没有多说,只是跟方勋说道:“方帅,我帮你。”说完便把乔羽书的另一只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尽量让他的身体受力在自己身上,这样便可以减轻右腿的负担。
方勋说道:“我那朋友已经在岸上等着了,如今他们把这船泊好,咱们去上面那个屋子里去。”
乔羽书一夜身子未曾动弹,如今被两个人架了起来,便有些疼痛,虽然两边的人已经尽力把动作幅度降到最小了,但是右腿传来的刺痛还是时刻提醒着他脑部的痛觉神经。
平芷君只觉得他身子在微微颤抖,尤其是在刚走出船舱的时候,平芷君只觉得他的身子一僵,好像很抗拒被人像残废一样架住的样子,若不是方勋跟平芷君小心,只怕他一动弹,会让两个人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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