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娘休息室出来,柳蔚然一口气狂奔到走廊的尽头才挺住脚步,背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感觉到彻骨的寒意侵蚀进身体,她不禁微微的颤抖起来。
她微垂着头,佝偻着身子,双手遮面,有崩溃的眼泪顺着手掌流下来。
明明在戒毒所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此行只是过来观礼,祝福他们,为什么心却像是被撕开一样难受?为什么会那么的不甘心?为什么会想要让罗溱溱消失?为什么会产生要替代她这么恶毒的想法?
哭花了妆容,柳蔚然昂起头,将眼睛里面噙着的泪水逼回眼眶,这才擦了擦脸,走进拐角处的洗手间。
推开门,看到站在洗手池前洗脸的韩静姝,柳蔚然先是一愣,而后猛的低下头,双手不自觉的交握攥紧。
韩静姝听到门口的声响,洗了把脸抬起头在镜子中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一个月没见了,我可是想你想的很啊!”
柳蔚然浑身一颤,下意识的想要转身逃开,却被韩静姝轻而易举的看出了意图:“如果不怕别人知道你柳家大小姐私下里是什么样的低贱货,你就尽管走。”
柳蔚然被戳痛心窝,双拳倏然握紧,用力到骨节都泛起了青白,青筋暴凸。
韩静姝满看着她的那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满意的笑了笑,低下头继续清理脸上身上那红蓝相间的液体。
柳蔚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滔天的恨意在胸腔里翻涌起来,但是脑海中有对韩静姝镌刻进灵魂的惧意,让她不敢轻举妄动,纠结复杂的情绪折磨的她痛苦不堪。
低着头,像是躲避洪水猛兽一般躲进了隔间。
坐在马桶上,听着外面哗啦啦的流水声,柳蔚然布满血丝的眼睛当中流露出一丝对未来的茫然,还有对韩静姝的惧怕。
她不想再看见她了!她不想再接受她的摆布了!她不想再遭受那些非人的折磨了!她不想再回到那个二十四小时都看不见阳光的冰冷仓库了!她不想再呼吸那里夹杂着血腥味的污浊空气了!
她不想!一点都不想!
她要摆脱韩静姝!一定要摆脱她!必须要摆脱她!
必须!
不然……
柳蔚然苦涩的笑了笑,不然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安然的活下去!
哗啦啦的流水声还在继续着,那声音就像是羽毛一样在她的耳道里轻扫,让她越发的焦躁不安。
洗手间的门被匆匆推开,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然后洗手间里响起一个急躁的女声:“韩静姝,你今天突然出现到底想干什么?那些钱我不是早就还给你了吗?还有利息,几百多万呢!你说了不会再找我麻烦的!”
女人的话音刚落,洗手间里就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当中,只有哗啦啦的流水声侵袭着众人的耳膜,柳蔚然的眉毛皱了皱,她总觉得门外的那个声音,有些耳熟。
韩静姝慢条斯理的将脸上最后一团污迹洗干净,直起身子,从一旁的毛巾托架上拿起一方洁白的崭新毛巾,动作优雅的将脸上擦拭干净,然后侧头瞥了罗夕一眼,目露不屑:“我是说过不找你的麻烦,但我没说不告诉林彦。”
林彦?
隔间里的柳蔚然精神一震,顿时支起了耳朵。
“你什么意思?”罗夕惊恐的瞪大的眼睛,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就是你听在耳朵里的意思呀。”韩静姝讥讽的看着她,罗夕脸上如遭雷劈的表情极大程度的取悦了她,她脸上漾起愉悦的表情,低头从手包里拿出化妆品出来,当着罗夕的面,悠然自得的做起了基础护肤。
罗夕气的牙痒痒,但却不敢随意的向韩静姝发脾气,只得尽力的压制住体内叫嚣着四处乱撞的怒火,“韩静姝,你别忘了,你是收了我的钱的。”
韩静姝按摩脸的动作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动作流畅自然:“那不是你欠我的吗?欠债还钱,多天经地义呀!你说是不是?罗夕!”
最后两个字加重语气,隐隐的有威胁的意思
可是此刻的罗夕脑子里被害怕被韩静姝戳穿的恐惧,以及漫天的怒火填满,根本没有注意到韩静姝的软威胁:“我不管,反正钱我都已经给你了,亏我自己也咽了,你最好把那件事烂在肚子里,这样对大家都好。”
韩静姝在包里翻动的手一顿,不过半秒钟的时间就恢复自然,如愿的从包里翻出粉底液后,才略微抬眸,面无表情的斜睇了罗夕一眼,语气冰冷:“你在威胁我?”
罗夕被韩静姝的眼睛看的心里一怵,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一点,但还是勉强的扯出了一个差强人意的笑容:“哪能啊,就是提醒你一句,毕竟是双赢的事。”
“双赢?”韩静姝一边用手指摩挲着粉底液瓶子,一边在口中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唇角笑得意味深长:“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双赢法?”
罗夕被问的愣住了,她在心里翻来覆去的琢磨了好几遍,发现这件事,赢得人自始至终都只是韩静姝,吃亏的人是她!
因为这件事,她前前后后,明里暗里的给了韩静姝将近一千万,本想让她绝口不提,此事便算翻篇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被她紧咬了不放!难道是想再从她身上再多捞一些钱?
罗夕顿时打了个寒蝉,她早就没钱了,给她的那一千万里面有不少钱都是从外面借的,就是利息,现在也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以前的帐还没还清,她上哪里再借钱给她?
所以要钱!绝对不行!
罗夕厚着脸皮,嗫嚅着道:“你看,我已经给了你那么多钱了,这事你就不要再抓着我不放了,就当过去了好吗?”罗夕偷偷的观察着韩静姝的表情,叫她没有露出不耐来,这才又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反正这事又不关您的事,您跟林彦的关系又不好,没必要替他……”
话没说完,有一个黑影突然直冲向罗夕的面门,罗夕躲闪不及,正好被坚硬的玻璃瓶砸中鼻子,顿时血流如注,玻璃瓶则是掉在地上,应声炸裂开来,里面的粉底液在地上开出妖娆的花朵,甚至有细密的粉底点子溅上两个人的裙摆底部。
罗夕‘哎呦’一声,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
韩静姝冷冷的盯着罗夕的头顶,紧跟着往前迈出了几步,在离罗夕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双眸幽暗阴沉,黑的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碧潭:”你好像忘了,当年,你的车轮下,不止林彦母亲一个人!”
罗夕的脑袋仿佛被重锤猛敲了一记,所有的思考能力在这一刻丧失殆尽,整个人都陷入震惊当中,呆滞的抬头望着韩静姝,任由鲜红的液体咕噜噜的从鼻腔当中流下来。
一滴!一滴!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很快就汇聚成了一小摊。
而隔间中的柳蔚然更是震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无意中得知当年撞死林彦母亲的罪魁祸首!
五年前的事闹的沸沸扬扬,所谓的肇事逃逸司机回警局自首,被判了二十年的有期徒刑,现在还在监狱里呆着,所以外面的那个人……
顶包!
柳蔚然的脑袋中浮现出了两个大字,她的身体开始变得冰冷,如果林彦知道了……
他会怎样?
柳蔚然不禁汗毛一立,手忙脚乱的从包里翻出手机录音。
罗夕呆愣的看着韩静姝冷若冰霜的脸,说话开始有些结巴:“你……你………那个人,是你……妈妈?”
韩静姝不喜欢听别人提起她的母亲,不管是在各种情况。
她的眉头一拧,周身的气质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冰冷的让罗夕有一种自己身处于冰寒极地的错觉。
“怕什么?对付你的方法多得是,只要我愿意你现在已经是泥地里的一堆枯骨了!”韩静姝冷哼一声,罗夕却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最好安分一点,我听说啊,当年替你坐牢的家里人,胃口不是一般的好!你最好躲得严实一点,万一被他们发现了……桀桀,你大概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吧?”
罗夕刚松了一半的心又提了上去,她知道韩静姝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这茬,肯定令有要求:“你想让我做什么?”
韩静姝却不直接回答,反而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听说你在城北工业区租了一套复式?用的是一个年轻摄影师的名义?”
罗夕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果然把她的一切底细都调查的清清楚楚了!
罗夕再也没有办法保持冷静,慌乱的跑到洗手池前胡乱的将脸上的鼻血洗干净,抬起头看着镜子当中自己煞白如土的脸,心慌意乱好似有乱鼓在胸腔中乱敲,扰乱了她的心神。
“你……你想干嘛?”
韩静姝脸上露出渗人的诡异冷笑,幽幽的道:“别怕,只是让你帮个小忙而已!”
“什……什么忙?”罗夕声音颤抖着问。
韩静姝的表情越发的阴鸷森冷,偏生唇边还挂着诡异的冷笑,看的罗夕头皮发麻。
韩静姝凑近罗夕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话。
罗夕身体陡然僵住,眼睛瞪大如铜铃,不可置信的看着韩静姝。
韩静姝依旧诡异的笑着,罗夕却觉得周身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有一股寒气从脚底慢慢升起,瞬间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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