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薛殷》第120章 自救

    凌县令见薛雅态度虽仍旧强硬,但气息已经开始明显不稳了,他也不回应她,只高声说道:“来啊,抬上来。”
    他话音一落下,那早早等候在门外的四个兵役立马抬起地上的担架走进了屋子里。
    随着那股越来越浓烈的肉体被烧焦的味道传来,薛雅克制不住地拽紧了拳头,身体也有些僵硬起来。不用转身看,她就知道这被抬上来的是什么了。
    她这细微的变化被凌县令一一看在眼里,凌县令勾了勾嘴角,这左右不过还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岂有不害怕的道理,这具尸体就是用来攻破她心底最后的防线。他假意说道:“既是有人栽赃陷害,那也请何姑娘帮忙看看,这是不是马文虎的尸体?”
    薛雅哪里敢转身,马文虎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碳焦尸体,尽管她也是被陷害的,但终归还是难逃干系。她可以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但绝对接受不了马文虎的尸体赤裸裸的放在她面前,她连想都不敢想。
    “怎么,何姑娘害怕了,不敢看?你若是光明磊落,又怎么不敢看呢?”
    薛雅只觉得头皮发麻。
    那凌县令却似极度痛心:“可怜我这文虎侄儿,正值大好年华,他都还没来得及娶妻生子,就惨遭杀害。你转身看看,文虎他一个翩翩才俊,却生生地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你看看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却蜷缩成这么一团,变成一具焦炭尸体。”
    薛雅从来不知道凌县令的文采会有这么好,那一字一句落入她的耳里,便自动地在脑海里生成一个个鲜活的画面,马文虎被大火焚烧的惨状清晰地在眼前重现,他无望恐惧地挣扎着,眦红的眼眶爆出血丝,大火吞噬了他的衣服,他的脚踝,他的身体……
    “本县我昨晚上都不敢闭眼睡觉,只要一合上眼,文虎他那笑容可掬的模样就变成面目狰狞的嘶吼……”
    凌县令一边说着一边细细地观察着薛雅,见她额头上密密麻麻地冒出了一层的汗珠,脸色苍白的无一丝血色,那身子更是隐隐战栗,仿若风一吹便会立马跌倒。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冷不丁地出口问道:“你何苦约他去织布坊呢,若不是在织布坊,文虎他又岂会死的如此凄惨。”
    “不是我!不是我!我到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织布坊了……”薛雅一语未落,猛然见到凌县令嘴角扬起的笑意,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被他算计了。
    这时,大门外又走进了两个男子,那两人一进来就噗通跪在地上。
    只听兵役问道:“来者何人?”
    其中一名男子答道:“小人赵宽,是来举报的。”
    “你要举报何事?”
    “小人昨晚上救火时,碰到一姑娘,非得拉着我说织布坊里有一个人还没有逃出来。小人当时以为她在胡言乱语,没当真。谁知灭了火后,真的从屋子里找出一具烧焦的尸体。”
    “小人也听见了。”另一名男子立马附和道,“当时小人拎着水桶救火,正巧听见那姑娘说她‘杀人了’。当时人多口杂,大家都在嚷着快些救火,小人以为自己听岔了,就没在意。”
    “你们可还记得这位姑娘的容貌?”
    那后开口的男子怯怯地说道:“小人当时虽只瞥了她一眼,但隐约还有点印象。”
    赵宽却斩钉截铁地说道:“大人,小人认得。”他说着伸手指向薛雅,“就是这个姑娘,她当时拉着小人的衣服,小人怎么甩都甩不开。”
    凌县令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何姑娘,你可有话要反驳的?”
    薛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到了眼下这一刻,她算是看明白了,无论自己如何解释如何重申,凌县令非但不听,反而一环套一环的设计她定要逼得她认罪不可。
    她这边沉默着,那兵役已然开口道:“你们俩先下去吧,回家等候传唤。”
    于是那两人道了声‘是’,便躬身退了出去。
    凌县令这才厉声说道:“你口口声声说你是被栽赃陷害的,本县姑且信了,且不再深究为何你们两个会深更半夜地同时出现在织布坊里。但如今证人证据摆在眼前,是你亲口承认‘有人在织布坊里’,也是你亲口承认‘你杀人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薛雅镇定下来后,思路倒是越发清晰了,她冷笑一声:“大人,昨晚上阿昌被人杀死,你也是亲眼所见的。这就说明那个人一直躲在暗中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马文虎,就连大人你都是那人棋盘中的一枚棋子。他把我们所有人都算计了,就是要看到我们两争的局面,他才好再次出手。我相信大人看的比谁都清楚,却任由那个人逍遥法外,反而逼着我这一颗棋子认罪。那我倒是不得不怀疑大人这么做的目的了!”
    其实,凌县令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有仇家来寻仇了,那还哪能无动于衷,他早已吩咐手底下的精兵去查找昨晚那人的踪迹了,而且全镇进入戒严状态,兵役们正在挨家挨户寻找可疑之人。
    他心里也确实清楚她是被陷害的,或许是沈凉利用她来对付凌家,又或许是自己的仇家看准了她周旋在沈凉和凌千钰之间,想利用她做点文章。
    所以,自古有云:红颜多祸水。但不管她是被谁陷害了,如果能借此机会拉拢她来对付沈凉或者趁此斩断凌千钰对她的情丝亦或是揪出背后的那人来。与他而言,都是绝对有利的局面。
    奈何就在凌县令觉得她总该无话可说,总该跪地求饶时,没想到她反而更加的振振有词,态度更为的凌厉,还一举窥破他心中所想。
    这下好了,凌县令非但没能如愿,还被她占据了上风,一时间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何掌柜倒是养了个好女儿,本县竟不知道这凌家镇出了这么有能耐的人。”
    薛雅也懂得见好就收,毕竟眼下沈凉那丫的大爷不管她,而自己又被这个满肚子心眼的恶人收押着。虽然凭着自己的轻功,想要逃跑轻而易举,可她不能扔下这一堆的烂摊子给别人收拾。
    如今若想要重获自由,全得靠自己,她不得不放软姿态:“大人,我虽是女儿身,但从小脾气倔。既然有人敢如此陷害于我,我也绝不会白白吞下这口恶气。求大人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把那人给揪出来,替大人解决这个躲在暗地里的仇家。”
    凌县令闻言不得不说她这番话还是有些让人心动的,何家这姑娘作为那个躲在背后人棋盘上最重要的一颗棋子,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何不如就让她去搅乱这盘棋局。那人若是看到纵火杀人并没有起到预期的作用,想必很快就会再次行动。
    他思索了片刻,当即决定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不过仍旧冷着脸讽刺道:“夸你一句,你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了。身为一个女子,连最起码的男人都搞不定,还谈何去揪出那人来?”
    薛雅无语极了,就算他要面子,也不用这么来奚落她吧。这个男人是指谁?沈凉还是凌千钰?
    这时,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个兵役,径直奔到上位,俯身在凌县令的耳旁嘀咕着什么。
    尽管屋子里很安静,但这兵役说话声极轻,薛雅听不见,但从凌县令穆然严肃起来的神色可判断出,一定是出大事了。
    果然,还没等那兵役说完话,凌县令就急不可耐地推开了他,霍地起身,箭步离去。
    屋里的几个兵役也急忙紧随而去,一眨眼,屋子里只剩下薛雅一个人了。
    当然,还有那具烧焦了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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