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族的传说高子恒伊秋水》第77章 齐云遨的谎言2

    王座之上，一直平静如山的卫天王，他的两条灰白的长眉忽然剧烈的抖动了几下。
    “好了，”李天笑柔和的声音变的冰冷，他看向了卫天王，说道：“天王，今日之事已经到了一种令人无法忍受的地步，我不得不说了，先是有人不顾你的格杀令，把高子恒带到了这里，接着打倒守卫，强行的冲了进来！这已经足够让人愤怒，按种族的法律，以足以进行任何的严厉的惩罚了！……”
    李天笑慢慢的把目光又转向了黑袍长老们，继续说：“……这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就好象我们血族突然变成了一个没有法律，没有约束的野蛮的还不如狼人的下贱组织！种族的威严何在，天王的威严何在？一个低级的小鬼强行的闯进了这里，并在这里大放狂言，不但污蔑长老，甚至要阻挠种族法庭最严肃的行刑！……我要问，这究竟是因为什么？一个小鬼凭什么这么猖狂的在我们面前咆哮？”
    他像一个演说家一样的鼓动着，不但他的亲信被鼓动了起来，对高子恒怒目而瞪，就是一般的长老，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是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他们又都能意识到今日形势的诡异之处，杜如海的生和死，绝不是只是能不能严格执行种族法律那么的简单。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卫天王，等待着他的决断。
    卫天王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面无表情的扫视着各个长老，铁青的脸上在柔和的灯光的照耀下，泛着一层的青光，薄薄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两只红色的瞳孔里更是不同寻常的燃烧起了火光。他审视着房间里的所有的人。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没有人说话，房间里静的呼吸可闻。
    几十秒后，卫天王把眼睛望向了李天笑，他张开嘴，缓缓的说道：“……李亲王，你担任长老院的院长，怕也有四百年了吧？”
    李天笑微微一笑：“……四百八十六年了……”
    卫天王点下头：“哦，这些年也确实是辛苦你了。”
    李天笑：“天王才是辛苦，我只是略尽了一点薄力，维持着种族的法统罢了。”
    卫天王没有点头，平静的说道：“不，你确实是辛苦了，太辛苦了……”他紧紧的凝视着李天笑的眼睛，一字字说道：“为了达到今天的目的，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策划的？”
    从卫天王突然的和李天笑像是两个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的聊起了家常，都是历经几百年沧桑的黑袍长老们便觉察出了什么，他们都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等待着。他们知道，终究是要弹牌了——以卫天王的睿智，怕是早就察觉了李天笑的阴谋，但却迟迟不发作，甚至还按照李天笑的意思，把自己的亲信大将——杜如海都判处了死刑。而李天笑也仍然像以往一样，事事以卫天王为尊——他们两个都是影帝。但现在，却好象要是脱掉戏装，从荧屏里走下来了。
    李天笑微笑着，对卫天王沉寂之中的突然发难，好象不不在意。他也没有装出糊涂的样子。他只是更加的微笑着，对着卫天王尊敬的说道；“……天王，你应该下令执行死刑了，不然就要过了日头了……”他仿佛并没有听见卫天王在问什么，只是四两拨千斤的把话题转移回到了行刑的事上。
    卫天王也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回话，依然继续着自己的话题，他说：“如果我所料不错，你一定策划了很久很久，而起心动念怕是从四百八十年前当上长老院院长的时候，就开始了吧？”
    李天笑微笑着；“天王说什么我不明白，但是天王，你得下令开启天窗，执行死刑了……”
    卫天王把目光看向了高子恒和被捆在柱子上面的杜如海。他深深的凝视了他们一瞬，回转头，冷冷的说道：“杀了杜如海，下一个就是高子恒，对吗？”
    李天笑叹息着：“天王，高子恒勾结狼人，至今还隐匿着那两个人类，他所犯的罪行，怕是要比杜如海严重百倍了，虽然他的确是有功于种族，但杜如海又何尝没有功呢？他的功劳怕是要比高子恒高吧？天王，为了种族法律的尊严，你可不能徇情啊？”
    卫天王的长眉又急速的抖动了几下，红色的眼睛紧盯着笑吟吟的李天笑，一字字的说道：“你如此的步步进逼，看来，你已经完全的准备好并有了百分百的把握……只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百分百的事情吗？”
    李天笑脸上的笑吟吟渐渐的凝结……
    卫天王冷冷的继续说：“今天我不但不执行杜如海的死刑，反而要收回死刑的手令，因为我相信这的确是一个阴谋……”他抬起眼睛，平静的看着惊讶的杜如海和激动的高子恒。
    “其实，我早已经知道这是一个针对我的阴谋，可是，为了我自己的原因，我不得不闭上眼睛，签了死刑令，把我最忠心的下属送上死刑台，以期望能争取时间……”卫天王的声音冰冷，但却带着深深的歉意。他轻叹了一声，：“但就在刚才，我突然的警觉，我这样做是多么的丑陋……”他深深的望着高子恒和杜如海。杜如海已经是泪流满面，低声的说道：“天王……你这是什么话，我的命本就是你的……”
    卫天王摇头：“不，你的命是你自己的，谁也没有权利夺走，我知道你为了我而忍辱，但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李天笑从椅子里慢慢的站了起来，他的脸色严肃无比。他深吸了一口气，先对着卫天王施了一礼，抬起头，缓缓说道：“天王，我知道你言出自口，决不改变，但今天，我却不得不多问一句；你真的要收回死刑的命令吗？”
    卫天王坚定的点了点头。
    房间里的黑袍长老们微微的骚动。
    李天笑好象是痛心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如此，天王，你就怪不得我们了……”他转过了身，看向了房间里的黑袍长老们，一圈的扫视之后，他缓缓的说道；“我血族有法，任何人都不能违反，即使是种族之王也不行——可现在，种族最严厉的死刑之法，在罪证确凿，犯人已经认罪的情况下，竟然要被擅自的取消！法律是我族的根本，捍卫法律更是长老院的职责，所以，我做为长老院的院长，必须对卫天王提出最强烈的抗议！”转过身，对着卫天王一字字的郑重的说道：“请卫天王立刻下达死刑令，以维护法律！”
    话声放落，像是得到了命令一样，五六个黑袍长老，立刻都从椅子里跳了出来，冲在最前的就是齐云遨，他们分成两排的走到李天笑的身后，齐声响应：“请天王执行法律！”
    剩下的五个长老仍坐在椅子里，一脸凝重的皱着眉头思考他们四人相互的看着，交集着眼神——他们都不是李天笑的亲信，却也不是卫天王的亲信，只是日常里比较独立罢了。现在，在这个已经明显的演化成了一场权利风波的情况下，他们对自己的选择更加的慎重。
    而在房间的最里角，还有一个长老，把全身都笼罩在黑色的宽大袍子里，遮着脸，闭着眼，一动不动——门神依然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高子恒站在杜如海的身前，看着这些气势凶凶的长老，心中明白了卫天王为什么要在先前同意对杜如海的死刑。因为经过几百年的苦心经营和笼络人心，李天笑已经在血族之内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势力，相对于卫天王的铁面无私，和蔼可亲的李天笑显然更得人心。
    而且李天笑隐藏及深，精明如卫天王者也必是没有想到这萧墙之祸，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对于狼人的战争之中，对于血族内部的权利结构太过于自负了——直到他斩下自己的手指，他才意识到了，由于他多年的疏于沟通和管理，他和长老院的长老已经大大的疏远了。他们对他的，更多的是畏惧。
    现在，卫天王坐在椅子里，漠漠的看着跳出来的长老们，苍白的近于铁青的脸色——白一阵，青一阵，红色眼睛里的火焰已经是燃烧了起来，他盯着他们，冷冷的说道：“我如果不执行死刑，你们是不是就要逼宫？”
    在他凌厉的目光逼视之下，长老们都是畏缩了一下，他们迅速的看了一眼李天笑。李天笑脸色严肃，镇静的毫不畏惧的直望着卫天王——这给了黑袍长老们勇气，他们立刻也抬起里头，看向了卫天王。齐云遨更是大声的说道：“天王如果这样的妄为，实在是……实在是，不把种族的法律放在眼里……”他讨好似的想要先声夺人，但是在卫天王的犀利目光下，还是畏缩了。
    “哈哈哈哈——”卫天王冷冷一笑：“齐云遨，一个跳梁小丑，你在狼王的脚下哭嚎哀求的时候，可是把种族记在了心上？”
    齐云遨呆了一下，枯黄的老脸一下涨的黑红，不管怎么样，在他的内心里都是有原罪的。他深深的知道自己的罪过。但随即的，在觉察到了身边的和旁边的黑袍长老们的异样的眼光后，他突然恼羞成怒的说道：“卫天王，你这么的说我，可是有证据吗？我齐云遨也是为种族出生入死几百年的人，难道我的话还不如一个小鬼的话可信吗？”
    “我卫天鹏的眼睛还没有瞎！——”卫天王的眼睛猛地瞪大了：“谁撒谎，谁没有撒谎，我还看的出来——你以为你能瞒过我吗？”
    齐云遨咬着牙，还想狡辩，却觉得的衣袖一紧，侧头看，圆胖的徐长老正一脸恶毒的瞪着他。他喉头一紧，低下头，不说话了。
    “齐云遨究竟有没有撒谎，我想，我们还可以公议……”李天笑又说话了，他不急不缓的把话题拉回了战场，他说道：“……但现在最关键的是，就是死刑的执行。”说着，他用眼睛轻轻的瞥了一眼身后的徐长老。
    “对，”徐长老立刻接腔，说道：“天王如果不能执行种族早已决定的事情，不把种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而是徇人私情，那么，那么……”前面的话显然是他早已经背熟了的，所以说的非常的流利，但最后的一句，他却结巴着说不下去。
    “那么，你们就要弹劾我，准备罢了我的天王，是吗？”卫天王冷冷的说出了他想说的后半句话。
    立刻，在房间里掀起了一片的骚动，即使是早有预谋，本就是这样计划着的李天笑的亲信，听的卫天王毫不避讳的亲口说出，也是不禁的尴尬。仍坐在椅子里的，态度不明的五个黑袍长老也从椅子里站了出来，他们的脸色更加的凝重。五双目光直直的凝望着卫天王。
    只有门神依然动也不动的，闭着眼，坐在椅子里。
    高子恒握着拳头，他早已经猜测出了李天笑所有阴谋的终结点，一定是为了最高的权位。李天笑是为了天王的位置，才要勾结狼人，进行这样的阴谋。不然，像李天笑这样的一个无所不有的人，还有什么能值的他如此的费尽心机呢？
    而且从现在的情势来看，他甚至好象是颇有胜算。
    因为按照血族的权利结构，是有天王和长老院共同治理的。天王拥有最高的权利，但是却需要接受长老院的监督，而且在那部舶来品的种族法律中，长老院是有权利罢免‘天王’的，虽然这条法律在中国的600多年间，从来没有使用过。但是，并不表示不能被使用。
    而天王罢免的条件就是必须获着3分之2的长老的同意——现在连李天笑、门神，一共共有十三名的长老。站在李天笑身后有6名长老，加上李天笑，一共已经七票，他们只需要再获得两票，就达到了法定的罢免天王的门槛。如果他们真的要罢免卫天王的话，五个没有表态的长老，就成了关键的所在，他们的选择决定了事情的走向。
    但是，罢免血族之王那是何等惊心的大事，在中国血族的历史上是从没有过的。整个中国的血族，可以说基本上就是卫天王一手缔造起来，现在要罢免他，困难可想而知。
    卫天王冷冷的凝视着每一个黑袍的长老，最后定在了李天笑的脸上：“那么，李亲王，我说的可对，你们可预备好了表决的一切？”
    李亲王微微一笑，并不说话。他身旁的徐长老不得不接着卫天王说道：“天王，种族律法所在，如果你不能执行，罔顾血族的利益，我们……我们也不得不考虑了……”他目光闪烁，眼角看着两边。两边的黑袍长老立刻会意，纷纷的点头。
    高子恒在旁边看着，心中奔涌着愤怒，他知道，这都是李天笑早已经安排好的一场戏，归根结底的就是要颠覆卫天王的位置！但是，身为一个年轻的吸血鬼，他帮不上卫天王的任何忙，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说，今天的这种局面的出现，和他有很大的关系。这正是他自责和愤怒的原因。
    “我不同意！”一个声音突然高叫。高子恒感激的侧头看去，只见说话的正是刚才的那位干瘦的长老，他对着李天笑和他身后的六个长老怒目而视，说道：“……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逼宫吗？”
    徐长老瞥向他，说道：“顾长老，不是我们要逼宫，只要天王能够遵守种族的律法，维护种族的利益，我们还是拥护他的。”
    胡长老哼了一声，瞪着眼喝道：“少拿什么种族的利益当幌子，你们究竟有什么图谋，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告诉你们，我顾大海在这里说了，谁要是试图对天王不利，那就是对整个血族不利，哼哼，我顾大海绝不同意！——”说着，把黑色的大袖用力的一甩。他身边的几个长老虽然没有表态，但却都是一脸的犹豫。显然他们并不大赞同对于卫天王可能的弹劾。
    徐长老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李天笑，然后用一种无奈的声音说道：“顾长老说的，我们自然要尊重，就像我们说的，顾长老也要尊重的一样。现在，我血族连连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可是卫天王却徇于私情，拒不正法，我身为长老院的长老，那是万分的痛心……但是我也更清楚我身为长老的职责！如果我不能履行我应尽的职责，虽然维持了这里的平和，但是却愧对所有的血族子弟……”他悲伤的摇了一下头，像是很迟疑的说道：“同样的，在座的长老也一样，如果你们不能履行你们应尽的责任，对于律法的荒废无动于衷，那是不是也愧对族人？”
    “徐长老说的好！”李天笑身后的几个长老立刻响应，李天笑更是微笑着，不动声色的点了一下头——徐长老的嘴皮子还是很利索的。
    顾大海却是不屑的卷起来嘴唇，冷冷的说：“老实说，一向以来我就看不起你！今天我更是看不起你！一个长老，霉着良心说话，敢做又不敢说！我问你，你们今天是临时决定的，还是早有预谋的？”顾大海言辞犀利，毫不客气的鞭策着徐长老。
    徐长老苍白的脸上白一下，青一下，一时不知怎么说。但随即有些恼羞成怒，他盯着顾大海：“顾大海！你尊重你，希望你也能尊重我！监督之职本就是长老院存在的目的，判处杜如海死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现在我们要执行了，你却跳了出来，我问你，你什么意思？如果我们不闻不问，还要我们这些长老干什么？”
    顾大海冷哼了一声，说道：“杜如海的死刑我没有说话，是因为还没有听到高子恒的这番话，现在，不等高子恒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就要执行杜如海的死刑，我当然就不同意！高子恒——”侧过头：“你继续说，我们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不同意！”徐长老抢着说道：“死刑必须执行！”
    “哈哈，终于露出尾巴了，”顾大海冷笑着：“早就知道你们的目的，根本就不在此，哼哼……”他扫视着对面的同僚，在看看自己身边的同僚，仿佛是在计算着票数，然后他冷笑着道：“……就算你们要弹劾，哼哼，也是达不到成功的票数的！”
    “那可不一定，”徐长老阴笑了一声。
    顾大海想一下，觉得让他们死个这个心也好，反正票数也达不到，于是便也不再阻拦。
    徐长老对着李天笑说道：“亲王，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为了维护种族的律法，我看，弹劾程序是不得不启了……”
    李天笑微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惋惜的看了一眼卫天王，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他转过头，看着身边的长老：“……那么，是由谁来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