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一诺叶芊芊顾若言》第111章 ----暮霭沉沉

    张耀武一行人到了房间门口,门卡刷了十几次却怎么都开不了,只能去走廊尽头联系客服。等着服务生带着新房卡一路小跑来的时候叶燃已经完全站立不住,整个人被两个保镖架着,耷拉着脑袋看不清模样。
    是客户经理亲自过来开的门,叠声道歉了许久,承诺着一会儿派人送香槟上来赔罪。张耀武这会儿yu火中烧哪会稀罕他们送的酒,连连摆手不耐烦的把一众人推出门外。
    保镖自然还是在门口守着,客户经理赔笑着转过走廊,脸色一沉掏出手机。“老板,我已经尽量拖延了,但还是被赶出来了,看样子过一会儿我们的人也进不去了。”
    “嗯,我知道了。让我们的人不用再去了。”电话那头涂着鲜红甲油的女人挂了电话,低声呢喃一句,“尽人事,听天命,顾若言,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没有人知道顾若言一路是开着多少码赶来的,到了小红楼的换乘处,保安请他下车,他却踩下油门直接冲过栏杆,牧马人的强势这会儿体现的淋漓尽致。他在前面驰骋,后面跟着三辆安保轿车。到了宴会楼下,他跳下车就被保安团团围住,顾若言性子狠厉,也不分辩,长腿一抬直接扫倒一个。到底是经理及时赶到,拿着红二娘的指示散开了剑拔弩张的众人,带着顾若言往客房部赶。
    “我们这里虽然看起来酒池肉林,但其实有一套完备的制度。如果发现客户使用特殊药物,服务员会第一时间向上汇报,当然大多数时候我们不会横加干涉。这次恰好员工汇报时老板也在,追问之下才知道叶总也在席上,因此多留心了些。”
    “谢谢。帮我转告红二娘,这个人情我一定会双倍还上。”顾若言面色阴沉但语调听着倒是真挚,而至于为何到了最后一刻才打通知他,他也无意追问。“他们进去多久了?”
    “12分钟。”客户经理报了房间号,把门卡交给他。“无论如何这是客人的事情,我们是不能参与的,非常抱歉后面的事情我们不能帮忙。”
    顾若言双拳紧握,双目猩红,却还是点了点头说了句多谢。
    电梯到了第八层,他一个跨步冲了出去,转个弯就看见了门前的两个保安。顾若言在拐角处加速奔跑,一只手背在身后。保安是身经百战的保安,但顾若言也是手狠心辣的顾若言,乘着对方一时不备,他快速从身后抽出伸缩警棍,朝着对方头部狠狠捶打,电光火石间放倒了一个,又一个下腰避开另一个攻击,一个扫腿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一个拳头狠狠招呼了上去。前后没有超过三分钟,也没有弄出什么动静。可即便就三分钟,对于顾若言来说也是宛若凌迟般煎熬。
    他取出房卡打开门,冲了进去,他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在飞车赶来的路上,在搭乘电梯的时候,在伏击保安的时候,没关系的,他可以承受的,他和自己说。
    可那颗被挂在万尺高空的心在推开门的瞬间如同被卷入飓风,旋转揉/捏再狠狠扯碎。他的女孩被绳索捆绑在露天浴缸的桅杆之上,全身赤/裸,身上布满青紫已经陷入昏厥。而那个卑劣的牲畜只穿着一条内裤,一边用肮脏的手在她身上游移,一边录像记录着这一切。听到动静,他不耐烦的转身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已经被一拳捶倒。顾若言把他从浴缸里拖出来扔在地上,转过身脱下外套轻轻盖在她的身上,他微转过脸避开那些伤痕,他真的没有勇气去看。
    “芊芊别怕,我来了。”他小心解开捆绑着她的绳索,不用力扯不开用了力又怕伤了她。顾若言一遍遍喃喃自语,一双眼越来越红。他拉扯着绳索,好不容易解了开来,赶紧一把紧紧把女孩抱在怀里,他的下巴轻轻蹭着她的额头,“芊芊,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他把她打横抱起,温柔的放在床上,用被子裹好。昏迷中的女孩皱着眉头在呢喃着什么。可即便顾若言贴近脸颊也听不清楚。“等等我,一会儿我们就回家。”他一双手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痕,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很轻很轻的吻。
    “你是谁,谁给你的胆子闯进来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谁?!”顾若言回头的时候那个牲畜一边向外爬一边咆哮,看起来又怂又好笑。他原本还有一些掌权多年的气势,可在看清楚这个男人逼近时的面容时本能般的噤了声。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速度不快甚至似乎还刻意减速了。他扭了扭脖子,活动了手腕,最后在他身边蹲下,一只脚踩住张耀武的手腕阻止他继续向外爬,一只手紧紧捏住他的下颚,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却透着冰冷渗骨的寒意。在张耀武看来这从上而下俯视着自己的男人好像地狱派来的使者。“你看清楚,我叫顾若言,是你这辈子能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红二娘带着一帮人赶来,可门被人从里面抵住了,一群年轻力壮的男人费了很大力气才撞开。他们闯进去的时候看着顾若言手里拿着一个瓷器花瓶正准备向躺在地上的人狠狠砸下。而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的脸已经面目全非,完全无法辨别原来的模样。
    “TMD。”红二娘在心里骂了句脏话,鼻翼已经渗出薄汗。她只是让员工别插手可没让他们不在一旁守着呀。“顾总,万事好商量,你这一砸可什么都毁了。老张确实做错了,可你也不用把自己搭上。”她瞄了眼卧室里,灯光昏暗,她只能隐约看见有人在床上,具体情况如何她也不清楚,只能不着重点的劝着。
    “哼。”顾若言冷哼一声说道:“到了这个地步,您应该明白这一下子砸下去后面才容易处理的多。”
    是,红二娘比谁都清楚,一个死了的高官比半死不活的容易处理太多了,可那是针对顾若言!这样一弄,小红楼就彻底毁了。她会通知顾若言并不是为了卖什么人情,而是她太清楚叶燃这个女人有多麻烦,一个宋家的少夫人和顾家独子纠缠不清就算了,如果再被张耀武给招惹上,那真的是后患无穷。所以她找来了顾若言,她想着这位冷面总裁以沉着冷静闻名,顾忌着自己和大家的体面应该可以不着痕迹的解决这个麻烦才是。可她忘了,比起沉着冷静,这位顾家大少最闻名遐迩的是狠厉。
    “顾若言,我红二娘以这小红楼向你保证,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个字都不会漏出去。只要今天你把人放了,以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全力以赴,当是我欠您一个天大的人情。总之,今天在这儿还请你将他放了。出了小红楼,随便你是刀是剐,我绝不会过问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一个字。”
    “人情是我欠了您的,您放心,今天我把他弄死了,就算日后我保不了自己也一定会保了您和这小红楼。”
    红二娘一口浊气充溢胸腔,说的好听,不保自己保红楼?呵呵,到时候真出了事,只怕自己是第一个被顾家推出来挡枪子儿的。她的性子这会儿已经在心里骂了八百句脏话了,可脸上还是只能堆着笑脸。“是,顾大少说的话我当然信,可无论如何在我这儿死了个人终究是不吉利。再者,叶小姐也还在这儿,事情闹大了,消息难免会走漏些,那时候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我劝劝您不用逞着一时意气,出了这个门,过了今天,顾总还怕没有撒气的时候吗?”
    顾若言冷笑一声,也不说话,左手手腕弓起蓄力,眼看就要把花瓶砸下去。所有人屏息瞠目连大气都不敢出,红二娘微微侧目,避开即将的血腥场面,心中哀嚎一片。
    “若言哥哥,我们回家吧。”她的声音很轻,可这个房间太过安静,只有张耀武在地上痛苦的呻/吟声隐隐作响。在那令人厌恶的声音陪衬下愈发显得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清越低婉。
    这还是红二娘第一次看见叶燃,她隐在卧室与客厅的明暗交界处,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可她阅人无数,这样朦胧的一个照面便明白了顾若言此刻的愤怒与坚持。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只是站在那儿,不哭不闹,一双眉眼淡得好像要没在暗处,她看向众人的眼神清冷凛冽,偏偏望向顾若言的时候倾注了万般柔情千般隐忍,再想到她所经历的这些罪恶,竟不由自主的怜惜起她来。
    一个轻而易举便让人心疼的女孩子,是这世界上最大的麻烦。
    “芊芊。”顾若言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可以听出已经是在极力稳住。“这个人不能留,后患无穷。”
    “你杀了他让我以后怎么办?是跟着你伏法,还是陪着你四处逃逸?他们说得对,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叶燃又向前走了一步,视线渐渐明亮,宽大的浴袍遮不住那些伤痕,她的手腕上还留着深紫的勒痕,远远看着似乎是巨大的伤口将手掌与腕部一刀切割,触目惊心。“若言哥哥,我们回家吧。”
    叶燃的眼睛一直落在顾若言的身上,其他的一切连余光都不愿意掠过。顾若言微阖双目,双手紧握,青筋暴露,沉吟许久。最后,他转过身,将花瓶举过头顶重重砸下,在场之人或侧目或惊叫,红二娘颤抖着手在心里问候遍了顾家的祖宗十八代。
    伴随着破碎的声音,顾若言漠然转身离开,一群人火速围了上去,这才看到花瓶堪堪碎在了张耀武的右耳边。他还活着,浊泪混着血水从眼角流下来,因为恐惧,下/身已经被尿浸湿。他当权多年,一路多少风光威严,此刻,荡然无存。
    顾若言捡起地上的外套将叶燃裹起来,包裹严实后低下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脑袋。“我抱你走。”他的手臂充满让人安定的力量,叶燃的额头靠在他的臂弯里,又一次昏昏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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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来的时候叶燃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用木棍一节节敲打过,想抬手支撑自己坐起来,却发现手臂酸痛到连轻微的抬动都做不到。她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就这样发了很久的呆才有些回过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个鸿门宴,还有在酒店的房间……
    张耀武双手在自己肌肤上游走的恐惧感就这样一点点回来,她浑身颤栗连头皮都在发麻,只能紧紧蜷缩起来,把自己埋在被里,如同一只受到了惊吓的蜗牛,把自己埋在壳里。
    脚步很轻,叹息也很轻,她躲在壳里不愿面对,可那个男人隐忍的哭声打碎了叶燃最后的屏障。这个男人在她记忆里无所不能,意气风发,可现在隔着薄被环抱她的模样,双臂颤抖悲伤如同幼兽。叶燃缩在被子里终于放声大哭。
    窗外的朝阳用力穿越厚实云层想要喷薄而出,霞光万丈散发令渺小人类敬畏的光。而一卧斗室里相拥悲泣的少年们在经历漫长岁月的苦难折磨后究竟还要多久才能走到光明的彼岸,不再被那命运那锋利的刀锋磨砺折磨。千人之上的霸道总裁,千百亿的决策杀伐决断,可只是想保护怀内单薄的女孩原来这样难。他从来都知道,自那次长远的离别之后他便知道。可这些年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他以为已经积攒了足够的力量。原来还是不可以,原来还是不够。原来一个人,只是想守护另一个人,这样,这样艰难。
    这一场声嘶力竭的嚎啕,为了自己的无可奈何,为了另一个人的心酸不甘,钝重的疼痛竟会传染,它们散布在无孔不入的空气里密密麻麻的钻进眼睛里,耳朵里,咽喉里,最后汇合到心脏里。
    两个伤入肺腑的人医治不好彼此,可是他们可以感同对方的每一个身受。他们紧紧相拥在漆黑的房间里用眼泪为彼此取暖。他们没有看到,窗外的那一轮朝阳已经冲破重重云霭,深夜的苦寒正被一点点,一点点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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