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占郴凝如》第83章 月老红绳若似无

    自从阿娜瑰住进来,凝如再也不曾因为一日三餐发过愁。阿娜瑰忙得不亦乐乎,凝如吃得不亦乐乎。
    可是,不知为什么,自那日黄霈佑满脸通红地离开后,凝如便再也不见黄霈佑与阿娜瑰碰过面。
    到了饭点,黄霈佑独自闷在书房,纵使凝如和阿娜瑰轮番上阵,他也不曾应答,只让予棋将饭送进屋里,草草吃完便算了事。
    看阿娜瑰一副落寞又羡慕的模样,凝如自然知道她又碰壁了。
    听得凝如一问,阿娜瑰眼神里的火焰果然熄灭了。
    她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大哥哥说,还要看公文,我们先吃,不必等他了。”
    凝如听完,疑惑的神色变成气愤。
    她站起身来,走到门前,指着书房,打抱不平起来:“我哥怎么这样,每天都托故不来吃饭。不来就不来吧,连借口都一样,实在气人!”
    淮占郴虽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听了凝如这一席话,再看看阿娜瑰羞涩中略带委屈的神色,多少也猜得出黄霈佑不来吃饭的原因。
    那日,黄霈佑在阿娜瑰面前的羞赧他没见到,但从黄霈佑刻意躲避阿娜瑰的做法看,淮占郴本能地觉得:想让阿娜瑰和黄霈佑更进一步,强行系上一根红线是免不了了。
    才吃完饭,阿娜瑰就驾轻就熟地端着碗,打算往水房去。凝如本还想去帮忙,却被阿娜瑰挡在门口,生生推了回来。
    “凝如姐姐,你坐着就好。我一会儿就弄完了,不用你沾手。”
    见阿娜瑰这么坚决,凝如觉得再客套便虚伪了,于是应了句“那行,我去弄些水果”,而后转过身,从花厅的果盘里拿了几个果子,一点点地削起皮来。
    阿娜瑰乖巧地点点头,随即端着碗盘出门去了。淮占郴见阿娜瑰走远,这才走到凝如身边,微笑着小声问道:“你真打算让她当你的嫂子?”
    凝如认真地拿着小刀,一点点把果子的皮削掉。果皮连成一条线,整片落在桌子上时,凝如才微微舒了口气,回道:“那是自然。”
    淮占郴自觉地将还未削好的果子腾出来,然后从凝如手中接过削好的果子,放在果盘里。一边忙活,一边回道:“你的心意倒是不错。可惜,看公子的模样,他好像对阿娜瑰不是很上心。”
    才说了这一句,凝如手上的刀子不由得停了下来:“可不是!我哥这个榆木脑袋,就是让人费解。明明在人家面前脸红了,现在却故意避而不见。男子汉大丈夫,本就该敢作敢当,我哥这样,看着就让人来气!”
    凝如嘟囔着嘴埋怨着,手上的活自然也忘记了。淮占郴生怕果子上的汁水沾湿了凝如的袖子,趁着听她说话的空档,将刀子和果子一并从凝如手上接了过来,自顾自地削了起来。
    凝如对淮占郴的宠溺习惯成自然,才见淮占郴抬手,便自觉地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然后毫不分心地继续往下说。
    “你说,你们男的是不是都这么不清不楚,不果不断啊?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说不喜欢,老这么藏着掖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就不觉得对不起姑娘一方么?”
    听凝如说完,淮占郴不由得调侃:“你这可是含沙射影?”
    凝如倒直率得很:“嗯——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那么点意思。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怎么做,才能让我哥在阿娜瑰这个问题上开窍!”
    淮占郴觉得凝如终于说到点子上了,便微微抬头,瞥了她一眼,笑道:“想让他开窍,咱们代替月老给他们牵上一根红线不就行了?”
    凝如一愣,觉得淮占郴说的话好像有些道理,倾着身子往前,一副求学若渴的模样,问道:“怎么牵?”
    淮占郴手上的活总算忙完,小心地递了一个大小合适的果子放在凝如手中,悠悠笑道:“你想怎么牵,就怎么牵,只要你高兴,我都陪你。”
    凝如伸长手接过果子,送到口边狠狠咬了一口,蹙眉思量了片刻,想起上元节未攒成的局,这才兴奋地回道:“要不咱们把哥哥和阿娜瑰叫上,同从前一样,到郊外喝酒踏青,如何?!”
    淮占郴撺掇这事本就为了让凝如开心,听她兴奋地吆喝着,说要出去郊游喝酒,他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
    淮占郴笑了笑,小心地用帕子将凝如下巴上的果汁擦拭干净,回道:“行,都听你的。”
    凝如听得这声赞同,攒局的兴致自是更高。所以,阿娜瑰才从水房回来,她便缠着阿娜瑰热切地邀请道:“阿娜瑰,后日谷雨,咱们一同到郊外踏青喝酒吧!”
    阿娜瑰不知道“谷雨”是什么日子,但对凝如口中“踏青”和“喝酒”两个词却兴趣颇浓。
    从大漠到京城,阿娜瑰跟着步利设的商队一路前行。虽说只是通译,身上的事务却也十分繁忙,丝毫没有游玩的时间。
    京城的繁华吸引着少女的兴趣,步利设回宫后,阿娜瑰专门打翻步利设的药碗,除了因为追随黄霈佑的小儿女心思,也因为她不想再跟着商队回到大漠。
    如今,她顺利地住在黄霈佑家中,凝如对待自己如同姐妹,她心感满足之余,更希望能真正像个长安人一样,一同在暮春三月,出外踏青。
    眼睛里,兴奋而欣喜的光早已掩藏不住,阿娜瑰连连点头,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凝如得到满意的答复,又觉得黄霈佑的意见无关紧要,便直接拍了桌子,将郊游的事定了下来。
    可惜,天公不作美,偏偏挑了谷雨这天真的下了一场大雨。
    屋檐下,阿娜瑰端着刚刚做好的糕点,眼泪都快下来了。凝如自然也有些惆怅,好在黄宅后院还有一处不大不小的池塘,便是无法到郊外踏青,在池塘边的亭子里看雨赏春也是不错的选择。
    凝如上前,拍着阿娜瑰的肩膀,吩咐她将准备好的东西搬到亭子里去。阿娜瑰以为今日赏春的事因了这雨没有了下文,不想,凝如竟出了这么一个代替的主意。她喜不自胜,东西也搬得异常勤快。
    待凝如和淮占郴、阿娜瑰在亭中坐定,黄霈佑才挪着步子,姗姗来迟。
    不过,凝如此刻念叨的“怎么还没来?”指的并不是黄霈佑,而是昨日同样收到邀请的海若平。
    虽说这一场赏春本是为了阿娜瑰和黄霈佑,但板城旧人好不容易能聚在一起,凝如还是觉得有必要将海若平一道请来。即便只是叙旧,也对得起这些年来彼此的情谊。
    大约海若平也是这般想的,所以接到凝如的帖子后,当即差人回了话,说谷雨这日定然先到黄宅,而后再和他们一同出发。
    石桌上的酒已经凉了,凝如不晓得一向准时的海若平今日怎会这么迟。她站起身来,径直走到门外等候,淮占郴打着伞,陪她一同站在屋檐下,生怕风吹来的雨水打湿凝如的衣襟。
    终于,快到午时,凝如才看见海若平的那辆马车。而帘子掀开的时候,凝如一下明白,海若平今日会这般迟的原因,竟是因为车里的姑娘。
    粗略一看,凝如只觉得眼前的姑娘气度非凡,再见海若平小心地将她从车上扶下来时,姑娘稳重优雅的举动,凝如更觉得眼前的佳人绝非寻常人家。
    因为不知道对方是谁,凝如不好像平常一样责怪海若平。见他终于将这姑娘扶上台阶,凝如才赶忙走过去,笑着问道:“若平,你终于来了。这位是?”
    海若平抽开扶着姑娘的手,迎上凝如的目光,回道:“这是墨儿,我的一位好友,也是教我作画的师傅。”
    墨儿听得海若平的介绍,十分谦和地顺着他的话,同凝如与淮占郴打了招呼:“初次会面,请多关照。”
    凝如听得墨儿的话,觉得她有些生分,又觉得能和让海若平尊称一声师父的姑娘定然不同,便笑着走到她身边,一把拉住,热情地往家里带。
    “今日不过寻常小聚,墨儿姑娘不必拘礼。走,咱们进去再说。”
    墨儿从小到大没有兄弟姐妹,被凝如这么一拉,顿时觉得十分温暖,便也跟她亲昵起来。
    走了几步,墨儿歪着脑袋问道:“今日咱们去哪里踏青呀?”
    凝如有些愧疚地回道:“本来是要去城外踏青的,不过,今日下雨,咱们只能在后院的亭子里把酒言欢了。”
    说着,凝如关切地看了一眼墨儿。生怕这姑娘失望,凝如还不由得补了一句:“下次天放晴了,我再攒个局,咱们到郊外走一趟!”
    墨儿侧头看向凝如,询问:“也叫上我,可好?”
    凝如笑得开怀,不自觉往墨儿身边拢了拢,回道:“当然好!而且,下一次,我第一个便叫上你,只要你得空,咱们就出发。”
    墨儿被凝如的话哄得开心,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来时藏在内心深处的反感和嫉妒,顷刻间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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