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占郴凝如》第28章 得来实在费工夫(中)

    “哎哟,海公子啊,你可算来了!你都不知道,今日你府上两个壮汉可把我这里搅得鸡飞狗跳啊!虽说事出有因,可我这也是小本买卖,这一场乱捣下来,我的损失实在不小啊!海公子,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那些桌椅板凳还有茶杯酒壶可都是我的血汗钱换来的呀!”
    海若平还没开口,赛金花已经唾沫星子横飞了半天。好在海若平也算是生意人,对赛金花张口闭口都是钱的举动倒也习惯。
    “妈妈,我这趟来为的便是这件事。方才我们家仆人把你这搞的一塌糊涂,你报个价,我赔你便是了。”
    海家做惯了大生意,所以对赛金花这种日进不过千两的倚香楼根本不当回事。尽管赛金花声嘶力竭地渲染自己损失惨重,但海若平却根本没往心里去。
    “一千两!”听完海若平的话,赛金花大胆地说出一个“天价”,海若平微微一笑,回了句“改日到府上来取。”便带着淮占郴往楼上的雅座去了。
    赛金花觉得自己遇上金主了,脸上笑得如同一朵喇叭花。恭敬地跟着海若平和淮占郴往前不说,还在他落座后亲自为他斟茶。
    海若平泰然地看着赛金花献殷勤,抿了口茶,才悠悠道:“赛金花,钱我赔了,你是不是该请个姑娘过来坐坐呀。”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说着,赛金花走到雅座门边,招呼楼下的姑娘上来伺候海若平,海若平却蹙起了眉。
    “妈妈,方才我许你的银子包下整个倚香楼都绰绰有余,你现在却拿普通姑娘打发我?果真是小气。”
    赛金花被海若平突如其来的责备拦住了脚步,堪堪停下时,脸上又绽开了花:“海公子说的哪里话,我赛金花怎会亏待您,招呼过来的姑娘都是我倚香楼一等一的好苗子,公子放心便是。”
    海若平却不吃这一套:“就这正堂里的都敢说是好苗子?你要真舍得带我去见西苑里的姑娘,那才真对得起我那一千两的银子。”
    赛金花本以为海若平只是觉得正堂里的姑娘相貌不出众,不曾想,他竟是对后院的私妓动了心思。这些姑娘虽住在倚香楼,但从衣食到住行,她们都是被赖县丞豢养的,海若平直接提出到西苑“赏花”,别说她了,就是倚香楼里普通的姑娘都知道这点坏了规矩。
    在她看来,海若平简直是在挑衅县丞大人,但作为板城有名的财神爷,赛金花又怎敢轻易得罪?
    踌躇间,赛金花含着个“这”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见赛金花支支吾吾了半天,海若平索性大方起来。
    “妈妈可是为难了?”海若平挑眉看了看赛金花,将手上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后,爽快道:“要不这样,妈妈今日若能将西苑的姑娘引荐于我,我便再给你一千两银子修缮这倚香楼,如何?”
    赛金花原先的脑子里还盘旋着一千个拒绝海若平的理由,可对方的话才说完,那些理由统统被白花花的银子收买了。
    西苑的姑娘虽说样貌与才气比正堂里的姑娘强些,但对钱财的抵抗力却并未比她们强多少。待赛金花紧紧攥着海若平给的一百两跑腿费到后院招呼她们齐齐来迎客时,姑娘们压根儿就忘了自己私妓的身份,只知道今晚的金主只有海若平一人。
    对她们而言,伺候海若平这样年轻俊朗的公子哥显然比平日里伺候那些花白胡子又大腹便便的官老爷要乐意的多,同样是赚钱,前者显然赏心悦目的多。
    所以,便是海若平身后的淮占郴一脸冰冷地盯得她们十分不自在,但碍着海若平时,她们的笑容依旧灿烂得令人动容。
    若不是海若平心中早有了凝如,怕今夜他也抵挡不住这些姑娘的眷眷柔情。三言两语应付了姑娘们的热切,海若平按照先前来的路上与淮占郴原定的那样,找了个合适的由头将他支开,以此给他在西苑的寻找提供机会。
    “妈妈,你回去吧。今晚有姑娘们照看我便是了。”赛金花见海若平很是满意,便点头哈腰地撤了出去。
    海若平端着酒杯,看着赛金花走出西苑,才微微侧身冲身后的淮占郴吩咐了一句:“你也下去吧,在院里候着,有事我再唤你。”
    说完,海若平用眼神冲淮占郴微微的示了意,淮占郴立刻会意,答了声“是”,径直走出屋子,往西苑去了。
    屋里,姑娘们的讨好声和海若平的应付声此起彼伏,淮占郴听得海若平应付自如,便按照原来的计划,开始在院中寻找凝如。
    此时,运粮的板车早已从西苑离开,院子里恢复了原先的安静。淮占郴小心地在院中寻觅,半天也未发现凝如的踪迹。
    按照凝如先前的说法,她要找账本的地方便是这西苑,可如今自己也进来了,为何又不见她的踪影。
    淮占郴不解地蹙着眉,脚步却一刻未停。直到他的脚下才到了一根簪子,他才顿在原地,小心地将脚下的东西捡了起来。
    定睛一看,淮占郴的眼睛不觉睁大了许多。
    枫叶发簪!这不是凝如的东西么?!
    淮占郴在心里暗暗地惊呼了一声,脸上的焦虑因这可发簪的出现闪过一丝轻松。
    有了这簪子,说明凝如确实来过这里,但她的簪子又为何落在此处呢?唯一的解释,便是凝如被束缚住了,唯有如此,发间的簪子才会因为仓促与挣扎而掉落。
    想到这儿,淮占郴的脸色自是比方才更加深沉。
    他赶忙跑进屋,打算同海若平商量此事。可四周围绕的姑娘,让他难以开口。无奈,他只好伏在海若平身边,将发现簪子的事情和自己心里的想法一一告诉海若平。
    见淮占郴小跑进屋时,海若平便知道淮占郴有所发现。听完淮占郴的话,海若平更是忍不住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海若平的声音焦虑而惊恐。身边的姑娘不明所以,于嬉笑中沉寂下来,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海若平。海若平觉得情况不对,只好强行压住内心的焦躁,就着浅笑,向姑娘询问起来。
    “方才我这兄弟说在门口见到一个黑影闪过,我倒是好奇,这西苑不是姑娘们住的闺院么?怎的会有黑影?”
    海若平面不改色地将话题引到姑娘们身上,淮占郴明白此刻找到那些将凝如带走的人最为重要,所以对海若平这样迂回的询问并不感到吃惊。
    听完海若平的问话,姑娘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千鹤才笑道:“海公子,怕是你这兄弟看错了吧。我们这院子除了我们姐妹几个,剩下的都是丫鬟和小厮。这会儿夜已深,他们也不来院子里干活了,怎么会又黑影呀。”
    海若平原以为搭话的千鹤或许知道一些消息,可听了半天,竟是一点用也没有的废话。他禁不住叹了口气,动静虽不大,但姑娘们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海若平的失望。
    作为取悦于人的高手,西苑里的姑娘自然知道自己无法让金主开心是多大的罪过。
    或许是为了重新让海若平开心,又或许是觉得隐瞒海若平实在没必要,品红听完千鹤的话,撇嘴白了他一眼,才搭着海若平的胳膊,冲着千鹤,略带挑衅地反驳道:“千鹤说漏了,我们这西苑可是有自家粮库的,那些运粮的家丁不是刚走么?”
    只一句,海若平与淮占郴的神色均为之一振。
    品红见自己的话唤回了金主的精气神儿,心中激荡之余,话自是更多了:“一刻钟前,他们才将今日的粮拉到库里,若不是被那几袋发臭的霉米耽搁了,他们早就回来了,又何必到那填埋废瓷的废物场……”
    ——“废物场在何处?”
    ——“那场在何处?”
    品红的话还没说完,淮占郴和海若平的问话齐齐飞了出来。品红不知道这两个年轻小哥对那满是污秽的地方为何突然这么感兴趣,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俩许久,才缓缓回道:“在……在西城门以外的大槐树下。”
    “走!去西城门!”海若平转身拍了拍淮占郴的肩膀,话还没说完,那个俊朗的身影早已冲出房门,径直往外去了。
    海若平见淮占郴已经冲了出去,脚下的步子自然也不会慢,但他才抬脚,身边的几个姑娘却起身拦住了他。
    “海公子,你去哪儿啊,咱们的酒还没喝完呢?”品红和千鹤拉着海若平的左右袖,生生将他拽回了原位。海若平忽地意识到自己还没给钱,眼睛还看着外头,手早已伸进袖口袋子中摸出了几张票子。
    “啪”的一声,海若平将票子重重砸在桌上,姑娘们上一刻还拦着海若平喋喋不休,才见到票子,她们当即哄抢起来,丝毫不去理睬海若平。
    挣脱了姑娘们的束缚,海若平赶忙朝西城门而去。
    刚跑到街上,他已寻不到淮占郴的身影。海若平知道,淮占郴自是马不停蹄地解救凝如去了,但对方多少人,又是怎样的阵势他毫不知情,若中了埋伏,又该如何是好?
    思前想后,海若平觉得将海东、海西、海南、海北四个保镖一同叫上比较保险。于是,他停下脚步,径直往海宅而去。叫上海东师兄弟后,他才跨上骏马,直奔西城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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