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做你的恒星凌冉冉陈润之》第113章 真实的梦

    出了门冉冉才发现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躲到云层后面,阳光软弱无力,风若有若无。天气预报说这两天台风过境,这个城市终于可以偷得几日的凉爽。
    车子一直往郊外开,在一个路口顺着一块指路牌往里开了一段路,在一个农家饭庄前停了下来。农家饭庄没有名号,只是几间竹架杉树皮顶的竹棚,藏在一片远离公路和村庄的树林后面,饭庄三面环山,周围没有任何建筑,除了菜田就是果树,风景颇佳。
    这样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饭庄生意却出人意料的红火,里面座无虚席。好酒不怕巷子深,老板经营的不仅仅是酒,而是城里人开始怀念和向往的田园生活。饭庄除了几个大竹棚外,还另设了乒乓球桌和打羽毛球的地方,由于空旷和安静,加上自然山色能留住人,周末很多家庭一起来在这里打牌吃饭,一呆就是一整天。
    陈润之领了冉冉进去找空位坐了,饭庄生意这么红火,味道自然不会差,青菜是从田里现摘的无公害蔬菜,鱼也是刚从池塘里捞上来的。这个时候正是花生成熟的季节,冉冉点了一盘水煮花生打牙祭。
    按说陈润之也是个爱吃花生的人,冉冉记得她买回杨梅酒的时候他还特意要求给他做五香花生米下酒。可今天他却是连手都没有往盘里伸一下。
    她奇怪地问:“怎么,几日不见口味都变了?花生都不爱吃了?”
    “不是,前天在野外吃多了闹肚子,刚缓过来,还是忌忌口好。”
    地质队员在野外吃东西也没什么讲究,地里刚摘来的新鲜花生,抖去泥土剥开就吃了。生花生清脆爽口,还带着丝丝甘甜,他和几个同事没忍住就多吃了点,没想到物极必反悲催地拉肚子了。
    冉冉笑着说:“你又去偷老乡家的花生了?”
    “什么叫又去偷……”他没好气地看她一眼,“是老乡自己给我吃的,说是自家种的尽管吃。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吗?”
    明明是他“不良记录”在前她才随口问的,无端被他抢白一顿,无语之余冉冉很明智地转移话题,“野外热不热?”
    他奇怪地看着她,“你说每天顶着38度以上的大太阳工作热不热?有的矿山上连棵树都没有,野草倒是及胸一般高,被太阳晒得晕乎乎的还要留心脚下有没有蛇。跟你说也不懂,野外工作的辛苦是你们这些坐在空调办公室里工作的人难以体会的。铁鞋踏破路还长,测量仪器肩上扛,晴天烈日照身上,雨天泥地印两行。这是地质队员工作的最真实写照。”
    “真的啊?”冉冉不免为他担心,“那万一被蛇咬了怎么办?”
    他不以为然地说:“也不是没有办法,什么事都要防范于未然,地质锤可以工作防身两用,走路尽量避免走潮湿的山凹,天热必备消暑药。地质队员都是驴中精华,这点常识都没有,别在野外混了。”
    他说得轻松平常,云淡风轻地像在谈论明天的天气,冉冉却听得皱眉。他说她不懂,但她真的能体会在酷暑的天气挥汗如雨的工作是怎样一番辛苦。不用去野外亲身体验,只需看看这个城市露天工作皮肤黝黑的农民工就知道。她在地质大院住久了也听说了一些流传在地质队员之间的顺口溜,譬如嫁女不嫁地质郎,一年四季到处忙,远看像个逃难的,近看像个要饭的,原来是个勘探的。
    不过陈润之一向干净整洁又阳光,认识他这么久,她还没见过他那般落魄的模样。
    她以前也知道他工作辛苦,但今天心中却莫名苦涩。服务员把最后一道菜送上来,她顺手给他盛了一碗汤,“在野外那么累,伙食也不好,回来就多吃点。”
    他受宠若惊地接过,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其实也没那么累,工作之余还可以四处看风景,也算是对辛苦工作的一种补偿。”
    冉冉扯了扯嘴角,若有若无地笑了笑。正经工作和旅游休闲怎能相提并论?正如人行走在无边无际干涸的沙漠,烈日灼灼举步维艰的时候渴望的是能湿润喉间的一滴水,而不是远方虚幻美丽的海誓蜃楼。人在极度疲劳的状况下哪还有欣赏诗情画意的雅致?那个时候一块适合休息平整光滑的岩石大概也比如诗如画的景色来得更有吸引力。
    他见她不甚认同,又说:“干地质的人是最乐观的,不管遇到什么烦心事,只要找个空旷的地方吹吹风,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然后对自己说:‘这个世界没有哪座山是翻不过去的!’”
    他说完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眼前不就有座翻不过去的山?在野外练就的坚忍不拔在她面前无从施展。
    他又变得悻悻的,冉冉却很给面子地笑了笑。
    吃完饭两人都没有打算立刻回去。陈润之想去钓鱼,鱼具早放在车里一同带来了。冉冉却想去采野菜,刚刚一道油淋马齿苋嫩滑微酸,口感新鲜。据说还有消炎解毒预防痢疾的功效,对陈润之现在的体质正好适用。
    这样一来陈润之也不想去钓鱼了,他在后备箱寻了个大一点的塑料袋,和冉冉一块走向田间。
    这时太阳已经完全隐没,暑气渐渐消散,风大了一些,不疾不徐带着些微的凉意。马齿苋野生野长,就伏地生长在土地并不肥沃的田埂上,绿色的叶子长得像马的牙齿,背面淡绿色或带紫色,厚而软滑。
    冉冉采了几棵便有了经验,太小的还尚未成熟,开枝散叶个体庞大已经开出黄色小花朵的又太老,个体适中茎梗粗壮鲜嫩的才是上品。
    陈润之站在她身后几步之遥,手里把玩着一棵马齿苋,闲闲地说:“这马齿苋野外多了去了,好像大院里也有,没想到还能吃。”
    冉冉轻笑,这有什么意外,刚才她还道听途说当年王宝钏住破瓦寒窑,多亏了马齿苋,才成就了一段旧时爱情佳话,也不知是真是假。
    陈润之不紧不慢地跟在冉冉身后,并没有去采马齿苋,而是像小猫钓鱼一样,一会儿看蝴蝶,一会儿逗蜻蜓,他还百无聊赖地指着一旁菜地里的幼苗问她:“冉冉,这是什么菜?”
    那是刚长出不久的幼苗,白色的茎梗,绿色的叶子,一行行整齐地排列,分不清是青菜还是白菜。冉冉摇了摇头,她和陈润之一样自幼在城里长大,对那些尚未成熟外表看起来大同小异的蔬菜也是不识其真身。
    得不到答案陈润之更是百无聊赖,他看着菜地里四处找虫子的母鸡,又奇怪地问:“冉冉,你说公鸡和母鸡有没有爱情?”
    “啊?”冉冉没跟上他跳跃的思维,茫然之余又有点好笑。
    “母鸡自己就能下蛋,要公鸡有何用?”他样子看起来很迷惑。
    “可是不是所有的蛋都能孵出小鸡,所以公鸡和母鸡一定有爱情,小鸡就是它们爱情的结晶。”冉冉为他答疑解惑。
    陈润之突然想起中午刚刚吃过的红烧肉,一个问题蓦地从脑海里跳出来,他走到冉冉跟前不经大脑就问:“冉冉,你说公猪会不会长乳房?”
    他就像个脑中只有十万个为什么的孩子,眼里泛着不属于成熟男人的一派天真。冉冉采完一棵马齿苋直起身,在凉风撩人的半空中对上一双天真的眼睛,纯洁明亮得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
    很奇怪的,眼前熟悉的面孔令她瞬间失神,她忘记了去回答问题,满耳朵都是自己“怦怦”的心跳声,山林里充足的氧气都没能拯救她的气短。
    他见她发愣,又追问道:“会不会?”
    她这才回过神来,在他探寻的目光下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当然会长,你不也有吗?”
    说完她立刻转身笑着跑开,留下一脸愣愣的陈润之呆在原地。他愣了好几秒才蓦地反应过来,转身大步追过去,咬牙切齿道:“好啊,凌冉冉,你骂人!”
    冉冉哪里是他的对手?田埂狭窄,路面凹凸不平,她穿着有跟的鞋子,跑起来被路边伸展出来的各种野草绊住脚步,再加上身体不便,没跑出多远便被平时勤于锻炼又有着军用体格的陈润之一把扣住了手腕。他气都不带喘的,“凌冉冉,你刚才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冉冉转过脸,跑步让她脸色绯红,一双眼睛却是诚实无欺,“我没说错啊,你的确有啊。”
    说完她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其实刚刚被他突然提问,她也有一瞬间的茫然,她以前从没养过宠物,西红柿又是个姑娘,被他莫名的问题弄得大脑一片空白,但她很快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也是个雄性,他有的部件……公猪应该也有吧?――虽然特征不明显。
    没想到一个不经大脑的问题会把自己骂了,陈润之咬牙,“好哇凌冉冉,你也学会骂人了,你就是看准了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是吧?”
    说完手下就用了力。冉冉吃痛,拧着手挣扎,陈润之哪里肯放,他明明被骂了,一双眼睛却出奇的亮。田埂小路原本就狭窄,只能容一人行走,路面又崎岖不平,冉冉用力挣扎了两下,一不留神之下重心不稳,身体趔趄着向后倒去。眼看就要跌落田间,陈润之扣住她的手忙往回拉,另一只手上前圈住她的腰,把她稳稳地抱在怀里。
    冉冉被他用力往回一拉,差点就亲上他的脸,此时被他这样暧昧的姿势抱着,脸顿时红得像发烧。
    相识这么久他们还从未挨得这样近,身体相贴,几乎没有间隙。他手指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落到她的皮肤上,很烫。她心慌意乱地将手抵在他的胸前,他松开了拉着她的那只手,又绕到腰间圈住她,慢慢收紧。她暗紫色的长裙被风吹拂着,吹出许多褶皱来,柔软的面料像一只温柔的手轻抚着他裸露的小腿,他的心似乎也起了褶皱,俊朗的脸上全笼罩着意乱情迷。
    这一幕不会是梦吧?他真的抱住了梦里无数次出现的人儿?她的身体是那样温暖柔软,这个怀抱也许短暂,但她晕红的脸颊,细长的睫毛,美好的嘴唇是那样的真实。
    她在他迷离的目光下自觉无处遁形,心乱的失去了节奏,她失措地推他,“放开我。”
    缠在腰间的手终于缓缓松开,他梦呓般喃喃道:“他那么好?你那么喜欢他?”
    冉冉垂眸,她无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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