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唯一景炎》第274章 弄巧成拙

    “出来一下。”云墨沉着脸把方滕州叫出去了。
    方滕州出门，顺手把门带上，门锁发出“咔哒”一声。“嘶……”他方觉不妙，门从里面锁上了！
    “是我让凤烨上来叫你的。”他带着方滕州往下走去。
    观影室，终于一切影响源都消除了，龙唯一跳起来拉上窗帘，让屋子里变得漆黑一片，“好了，可以开始看了！”
    这是一部关于“虫”的动漫，其中的“虫”并不是自然界中的毛毛虫，而是于黑暗中衍生的怪异灵体。
    黑暗中，除了动漫里瘆人的水琴声，就只有两个人的呼吸。
    龙唯一惬意地躺在沙发上，差点忘了自己身边还有个人。
    她上一次和人一起这样看动漫，还是景炎在的时候，他们最后一次看的动漫是关于勇者和魔王的。
    不转头去看楼先生，龙唯一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和景炎一起。
    楼先生话很少，并不怎么评论故事情节，到恐怖的地方，他安静得比恐怖镜头还吓人。
    当黑色的虫从门缝里一丝丝聚集，汇成一团阴影，悄无声息地将女主角吞噬，即便已经看过介绍，龙唯一还是吓得汗毛竖起。
    她听到楼板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像碰了钉子一样猛地弹起来，不知碰到什么东西，发出丁零当啷的脆响。
    “啊！”她惊呼。
    一旁的沙发上，年轻男人叹了口气，起身去把窗帘拉开了。
    他的衣服从白衬衫到裤子湿了一片，地上，那杯还没来得及喝的绿茶已经只剩空杯子了。
    “不……不好意思楼先生！”龙唯一慌慌张张抽出纸巾想要帮他擦，却被之前看到恐怖镜头时缠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绊了一下，吭吭哧哧连跑几步，一头撞在景炎肚子上。
    景炎发出一声闷哼。
    他本来没事也要被龙唯一折腾出事了。
    “对不起对不起！”龙唯一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想要帮他擦衣服，又不敢用力，她劲儿大，万一把“文弱”的学霸楼先生弄伤了怎么办？
    景炎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跟这个蠢女孩儿较真，把自己的智商都拉低了。
    他把龙唯一推开一点，开始解扣子。“家里有备用衣服吗？”他问。
    “去拿来。”
    龙唯一不好意思地盯着他脱衣服，全然忘了自己应该回避。
    景炎已经解到第三颗扣子了，被她用这样炽烈的眼神盯着，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等你把裤子拿来，我才能换掉。”他稍微背过身，把扣子全都解开。
    龙唯一恍然，红着脸去开门。
    门一开，她的步子生生刹住了。
    外面站着一二三四，四个人造人，除了云墨，家里的男人都在。
    “你们进展这么快？”凤烨看到自己表哥的手还在扣子上，衣服已经脱了一半，表示了自己的震惊。
    “哼！”这是拂袖而去的秋离。
    江晨没说话，他静静地望着龙唯一，眼中是龙唯一目前无暇解读的深刻感情。
    “你们想多了！”龙唯一听了凤烨的话马上反应过来，嗷呜一声惨叫，“是我把茶水泼到他衣服上了！你们谁的衣服借来给楼先生换一下？”
    江晨没说话。
    他不太想把自己的衣服借给这个楼先生。
    凤烨是不敢，他表哥从小就不会要别人的东西，他不想去讨这个没趣。
    秋离已经走了，就算不走，他和方滕州的衣服，景炎穿，恐怕还有点小。
    “……”龙唯一看大家都没有把衣服贡献出来的意思，只好叹了口气，“行吧，都不借，那就让楼先生先穿景炎的衣服。”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龙唯一口中说出，景炎转过头看她一眼，眼中不知蕴藏着什么感情。
    “唉……唉呀……”龙唯一长吁短叹地下楼去了。
    她走到一半，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以为是“观光团”下来了，回头却发现是景炎。
    他湿掉的衣服又穿了回去，见龙唯一回头，便解释说：“我跟你一起去，如果不合适，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景炎的衣服有两批，景炎一号的衣服要比景炎二号的衣服长不少，不知道什么缘由，第一次景炎被方悦损毁后，再带回来的景炎便变矮了。
    龙唯一要给楼先生拿的就是景炎最早的那些衣服。
    只是那些衣服是夏装，龙唯一挑挑拣拣不知道该给他穿哪一件。
    景炎的注意力不在那些衣服上。
    他看到龙唯一从自己的衣服里取出那一沓属于另一个景炎的衣服，那衣柜里除了龙唯一的衣服，就只有他的了。
    莫名的暧昧。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话说出口景炎才发觉自己失言了，可是已经无法收回，只好安静等着龙唯一的回答。
    龙唯一没注意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半是玩笑，半是抱怨地说：“哪儿能啊，我一个人睡在楼上。他们几个都很中意我这间卧室，把我挤到楼上住了。”
    不管她说得是不是实话，景炎心中多少敞亮了许多，心情也变好了。
    他看到龙唯一一件件把他曾经穿过的衣服抱到床上，展开给他选，又再叠好，动作熟练，和刚认识她时候截然不同。
    那时候叫她叠衣服，简直跟扔垃圾一样随手一团。当时是怎么也想不到，她还有这一天。
    景炎无端觉得心神都柔软了。
    “唔……这个是……”她从最底下拣出一张纸，是江晨和她一起做的规划表，龙唯一打开来看了看，笑眯眯地又收了起来。
    景炎的好心情立即烟消云散，盯着那张纸，像看见什么嫉妒招人厌的东西。
    然后是一个墨绿色的蝴蝶结，藏在比那张纸更深的地方。
    景炎一看到那绿色的飘带，就想起这是个什么。
    绿色蝴蝶结在他手上留了那么久，久到，最后另一个他也没能把东西亲手送出去。
    现在这个蝴蝶结在她手上。
    和对待那张纸不用，龙唯一握着蝴蝶结，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看她眼眶发红的样子，竟是有要哭的征兆！
    “吭！”龙唯一用力清清喉咙，觉得嗓子里像塞了棉花一样疼，又像上火之后，扁桃体发炎的感觉。
    景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按理说，看到龙唯一为了这么个东西伤心，他是应该高兴的。不管是从替另一个自己出气来说，还是因为自己对龙唯一的影响力大，两个都是好事才对。
    可是不行，他看着龙唯一丧气的样子，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竟觉得心口像刀扎一样疼。
    为了散去胸口的疼痛，景炎主动开口，问龙唯一：“你怎么了？”
    龙唯一如梦初醒，把蝴蝶结捧在胸口剧烈喘息，“没！没什么！”她飞快将蝴蝶结藏在自己衣服里，问景炎：“楼先生，这些衣服都是夏天穿的，屋子里有暖气还好，但出门就不行了。等下你让人再给你送一套来吧？”
    景炎没回答她的询问，反而明知故问，追问那条蝴蝶结的来历：“你刚才看上去不太好，是那条蝴蝶结有什么问题吗？”
    龙唯一用力眨眨眼，只觉眼眶酸涩。“楼先生……”她咬咬嘴唇，“我问你。”
    景炎挑眉。“嗯？”
    “你和我表哥云墨是同事吗？”她还是想再确定一下。
    可以说是，也可以不是。楼宇已经答应景氏的人进入科研院，那么他完全可以给自己挂一个科研院的身份，成为云墨的同时也并不是什么问题。
    望着龙唯一水汪汪的大眼睛，景炎点了点头，“嗯。你说。”
    龙唯一的心慢慢从沼泽里浮上来，像是拨云见日一般，满心都是雀跃，“那您是我表哥的上司吗？您是不是那个项目的负责人？”
    她的问题越来越奇怪，景炎被她炽热的眼神看得有些招架不住。
    “嗯。算是。”他有些心神恍惚。
    龙唯一欢呼一声，激动得要咬住嘴唇才能不尖叫，“那，我能不能向你提一个小小的请求？”
    来了，终于要暴露她的目的了吗？景炎不由皱起眉头。“唔……”
    龙唯一眼巴巴瞅着他，大眼睛里尽是希翼，让景炎没办法狠心拒绝她，“你说吧，我听着。”
    “我……我有个朋友、不对！”龙唯一急急忙忙想要表述什么，可越急就越说不清，一遍遍重复，“我的……我……就是……”
    她这样反常，景炎眉头紧锁，心脏却砰砰乱跳，总觉得接下来要听到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龙唯一用力在胸口按压几下，终于平息下来，“楼先生，我是你这个项目的试验人员。”
    景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龙唯一眼睛又亮了一点，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的猜测就是对的！
    “我的第一个人造人男友，也就是景炎。”她这么描述着。
    “在不久前，为了救我而严重损毁，听说已经无法修复了。”说话间，龙唯一眼泪又要往下掉，只好拿手背胡乱擦肉眼眶。“我听云墨说，没有修复价值的人造人会被用来做实验。”
    “嗯。”景炎应了一声，他才不知道科研院内部是怎么处理他那具人造人身体的，只是随口一说，糊弄龙唯一。
    可他的态度给了龙唯一力量，她仰头望着景炎，“我可以把他买下来吗？虽然不知道要多少钱，但是能不能把他留给我？不管需要多少钱，我一定努力攒钱，把他买下来！”
    景炎一时语塞。
    他还以为龙唯一长了什么本事，会对一个陌生男人献殷勤，没想到兜来转去，竟然是为了另一个他。
    “可以吗？”龙唯一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楼先生的许可。
    良久，当景炎感到胸口有些闷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跟着眼前的小姑娘一起，暂时忘了呼吸。
    “我能问一下，你想要那个人造人，把他买回来做什么吗？”若说完全没有触动，那也是骗人的。当听到龙唯一恳求他的时候，景炎心里还挺震撼的。
    印象中龙唯一仅有的两次求人，一次是在方悦面前，为了救下被方悦惩罚的他，不惜在方悦面前学狗叫。第二次就是现在，为了一个已经损毁的人造人，她恳求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
    这和龙唯一标榜的理念可不相同。
    就在楼上的观影室里，龙唯一曾神采飞扬地告诉他，正义的伙伴宁可受伤也不求饶。
    “……”龙唯一却沉默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想方设法把景炎带回来。
    景炎是个人造人，是个已经损毁的，没有使用价值的人造人。带回来之后不能说话不能动，也许只是个好看的摆设。不，作为摆设也不好看，反而很吓人。
    “我不知道。”她有些丧气，“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把他带回来。可是我知道，如果不把他带回来，就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