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唯一景炎》第270章 试探

    虽然景炎说让楼宇来找他，可实际上两人见面的地点还是在科研院。
    他一来，就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你的试验影响到我正常生活了。”
    景炎坐在楼宇的办公室，放松的样子如同是在自己家里，即便主人的态度并不友好，他这个客人也无所畏惧。
    “如果不能解释清楚为什么死者可以复生，那就把我缺失的记忆物归原主。”
    楼宇就坐在他对面，一头总想第二天去剪掉但一直没时间剪的弯曲黑发让他看上去平白小了几岁。
    “什么死者复生？”楼宇抿了下唇，他最近休息不足，眼睛下有很深的请回印记，“你在国内最尊重科学的地方说这种话，不觉得滑稽吗？”
    他的否认并没有使景炎就此翻过这个话题，反而让他更加斗志昂扬，“那么，让我这个业余人士猜一下，你们科研院到底掌握了什么技术？是死而复生的禁忌能力，还是，可以凭借死者的DNA，制造新的人体？”
    事实上这两项一个也没猜中，可楼宇的面色还是越来越糟，他当这个院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一开始天真的科研人员，到现在成为一个能在上级和下级之间协调的管理者，他深知真理是留给愿意听的人的。
    有些人根本不在意真相如何，只要一个说法，便会要求科技做到。
    他能堵一人口，却不能堵天下所有人的口，就像景炎这样，会有无数的人猜测在这件事上，科技到底出了什么样的力，是不是真的……复活了他死去的哥哥。
    没有人在意真相，他们只会相信自己需要的部分，并将压力施加到科研院。
    “你又怎么能保证，在你得到你要的东西之后，就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楼宇到底不是云墨，没办法像云墨一样沉得住气，没等景炎继续分析下去，自己就先服软了。
    景炎调整了一下坐姿，双手交叉搁在大腿上，似乎觉得楼宇这个说法很有趣，“怎么是帮你保守秘密？是你自己太过明目张胆地将把柄送出来。”
    他含笑对楼宇说：“如果我拿回自己的东西，就要成为你的同伙永久承担这一风险，这交易未免太不公平。想要我帮忙，你还需要更多好处来打动我。”
    “你不怕永远找不回你的记忆吗！”楼宇没想到景炎会在此时趁火打劫，根本没办法冷静，“你要的东西只有我能给你，也是世界上独一份的，你就这么确信我不会销毁掉？”
    景炎挑眉，“你尽管试试。”他起身，似乎已经不在意这份记忆了。“一份可有可无的记忆，如果你销毁了我反倒不用担心再被这东西要挟了。”
    楼宇恨恨地看着他往门口走去，终于在景炎的手接触到门把手时出声叫住了他，“站住！”
    景炎站住了，但并没有转身。
    “你想要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就不用提了，我是需要帮助，但并不一定是你。”楼宇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他不能放任云墨重新被带去当作试验品，也不接受把他重新封存起来。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要什么？”景炎转过来，不假思索地说：“你觉得有什么是你能做到，景氏做不到的？”
    楼宇暗自磨牙，却找不出反驳的话。
    景氏太有钱了，所有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景氏而言都不是问题。
    “我有两个条件。”就在楼宇都打算把景炎赶走的时候，他却换了态度，十分肯定地说：“第一个，我们公司每年投资你们科研院一笔钱。”
    “你会有这么好心？”景氏说要投资，就绝对不是小打小闹，楼宇又弄不清楚景炎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这笔钱并不是无条件送给你们，利用这笔钱开发的新技术或是新材料，景氏有优先使用权，同时景氏会派出对应的专家团队，全程跟进项目研发。”
    楼宇眉头越皱越紧，听到最后两句干脆地拒绝了景炎：“不行，我宁可不要这笔钱，绝对不允许外行对我们的项目指手画脚！”
    景炎重新坐回椅子上，“不算外行，是景氏名下科研院的专家，算是来你们科研院进修。”
    这个勉强可以接受。
    华夏科研院里是整个国家最尖端的科技人才，能在这里进修，对景氏的意义本就打过所谓的优先使用权。
    “还有吗？”这就算是默认了第一个条件。
    景炎清了清嗓子，“我的那段记忆，能不能彻底销毁？”
    楼宇一愣，他今天来，主要目的不就是要回自己缺失的那部分记忆数据吗？“可以是可以，你确定要销毁？”
    他现在是真的搞不懂景炎了，这个人道道太多，要是可以的话，还是让云墨来跟他交涉比较好。
    景炎这次倒没先前那么果断，犹豫了一下，“在我恢复那部分记忆之后，还能不能彻底销毁？”
    “都可以。”楼宇回答得很痛快。
    他回答得太快，景炎睨他一眼，“看来我的条件还是少了，你们私下恐怕进行了不少见不得人的试验。”
    楼宇恨不得回到过去捂住自己的嘴，或是干脆把这个观察力太好的男人在这里灭口算了。
    “一般一般，勉强能满足你这些狗屁要求。”他没好气的说。
    景炎并不跟他计较口头上那一点小问题，“什么时候把我的东西还我？”
    楼宇摸出手机，开始给云墨打今天的第四个电话。
    “等着吧，我听说你去找龙唯一了？”楼宇一边等着电话接通一边问，“你怎么想的？试验是我做的，那女孩儿只是我在大街上随便拉的一个人，她是无辜的。”
    景炎没接话。
    听说景炎的第二个要求后，一直坚持不松口的云墨竟然同意了还给景炎他的记忆。
    有了解锁景炎记忆的解码数据，楼宇立刻去安排转换实验，到了晚上九点多，从华夏科研院走出来的景炎已经是恢复了记忆的。
    他做在车后座，一路上一言不发。
    开车的司机早已习惯他独处时的沉默，却不知他现在既没有在看文件，也没有在闭目养神，只是眉头紧锁地望着窗外。
    “景总，回家还是去新家？”
    车子驶到繁华地带，司机回头打算叫醒景炎，却发现他并没有在休息。
    “回家。”景炎眨了眨发酸的眼睛。
    这段记忆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从没想过自己会落魄到什么程度。
    他从出生便得天独厚的，有最好的家庭，最好的财力，不管是身体还是智力都是最优秀的，即便小时候出了那样的问题，让他出现恐女症，也并没有什么事让他觉得自己会解决不了。
    没想到在失去所有外力后，他竟然这么狼狈，狼狈到可以被方悦那个小疯子随意折磨，狼狈到需要从一个小女孩儿那里寻求庇护。
    不过龙唯一也很有趣，初识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那个仿佛已经是糟粕本身的女孩儿，能爆发出那么强大的力量。
    想起最后见到她的样子，景炎不得不承认，再想起来，他心脏处还是有抑制不住的狂跳。
    他分不清这到底是那段记忆遗留给他的感受，还是完整的一个人对待同一件事会有的合理反映。
    可是有一点他很介怀。
    龙唯一在对待另一个“他”时，不如对待这个“他”殷切。
    真是可笑，他竟然会为另一个自己鸣不平。
    看着两边倒退的风景，意识到自己已经获得了想要的，所以再没有必要和那个女孩儿产生纠葛，景炎心中突然感到强烈的不甘。
    失去所有时的景炎愿意用生命换取的人，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如此热情？是一见钟情？还是别有所图？
    她是那样的人吗？
    “调头，回新家！”景炎突然叫停司机，让他立刻转头去新家。
    有些事，他还是想弄清楚，不然恐怕这辈子都无法释怀。
    景炎回到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进门后保镖把他留在这个家的手机拿过来，上面有几条龙唯一发来的短信。
    “楼先生，下午不在家呀？”
    “楼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楼先生，是去工作了吗？”
    “楼先生，今天还回来吗？”
    “楼先生，明天来我家吗？”
    “楼先生，我先睡了晚安！”
    最后一条短信是在五分钟之前发的，她竟然为了一个只认识两天的男人熬夜？不是说再也不熬夜了吗？
    一排短信看完，景炎觉得自己有点认不出“楼先生”这三个字。她到底怎么想的？不是心里只有那个穆然吗？怎么现在又对着个陌生人大献殷勤？
    他一手脱外套，另一只手在屏幕上写写删删，不知道磨蹭了多久才把外套脱下来扔给保镖。
    屏幕上的字一会儿多，一会儿少，到发出去的时候也没几个字，“可以，明天我去拜访你。”
    发完景炎又后悔了，他为什么要去龙唯一家？一条命换一段时间的照顾，他们之间扯平了才对，根本不需要再追根溯底的研究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景炎长按那条消息，想看看能不能撤回，可龙唯一的消息已经回过来了。
    她还没睡！是在等着她的楼先生？还是没有道晚安就睡不着？
    景炎看着她发来的“好的，比心心！晚安么么哒！”觉得牙根痒痒的。
    去就去，和龙唯一认识的那个景炎已经死了，可那个景炎也是他，他只是要让龙唯一也尝尝被辜负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