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唯一景炎》第243章 崩溃

    “蹲下！”雷鸣喊道，不顾腹部的不适感，再次去抓迷彩服手里的枪。
    迷彩服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当即转了枪头，干脆利落地对着雷鸣的手掌开了一枪。
    听到枪响的时候，鲜血就已经出来了，厂房里有人往外跑，有人在报警，龙唯一则惊恐地望着雷鸣手上被子弹打出来的大洞，心脏都不再跳动了。
    鲜红的血，顺着他被击穿的右手掌滑落到手臂，雷鸣攥紧右手，浑身肌肉因为疼痛而紧绷。
    “快跑！”他从牙缝里挤出这样的话，鬓角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去找云墨！”
    龙唯一没动。
    雷鸣已经受伤了，要是她再走了，那个穿迷彩服的人一定也不会放过雷鸣，这一枪是打在手上，说不定下一枪就瞄准头部或是心脏了！
    “走啊！”雷鸣拖着龙唯一向门口跨了一大步，回身以腿和迷彩服对了一下，疼得呲牙咧嘴，而迷彩服却仍面无表情。
    迷彩服的枪已经又举了起来，瞄准雷鸣的胸口。
    看到他瞄准的方向，也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股神力，龙唯一忽然摆脱雷鸣拉住她衣袖的左手，朝着迷彩服撞了过去。
    虽然迷彩服表现得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但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也让他一下子无法保持平衡，和龙唯一一起摔倒在地。
    “嘭！”这一枪打在大门旁边的换气扇上，扇叶惨叫一声，只剩一根电线挂着，在空洞里摇摇欲坠。
    云墨听到第二声枪响的时候，急得眼睛都要瞪裂，他与从厂房里涌出的人正对上，有心打听一下里面是什么情况，却根本无法与人流的力量对抗，只好让了两步，从厂房破旧的窗户翻进去。
    “唯一！”他翻身爬上高高的窗台，眼都没眨就踢开了生锈铁框上仅存的几片玻璃，矮身钻进了厂房。
    龙唯一看到云墨也进来了，心里还没松下来，又想到迷彩服手里的枪，挥手连连，让他不要靠近，“有枪，你快走！”
    云墨终于看清了迷彩服的脸，终于想起他的身份，脸色也沉了起来。
    竟然是他！
    既好办，也不好办。
    “雷鸣，你能不能牵制住他？”他一边说，一边低头调试手表。
    雷鸣没说话，紧咬牙关，与迷彩服贴身搏斗。所有招式都被遗忘了，身体所有能用上力的地方都拿来拦阻迷彩服，不让他有机会再攻击龙唯一。
    “他手被打伤了！”龙唯一刚从地上爬起来，刚才雷鸣为了扶她起来，错过了把迷彩服的枪夺走的机会，现在两人缠斗在一起，她根本没办法只攻击其中一个而不误伤另一个！
    手表的表盘并不大，可以操作的空间更是小到不能更小，云墨的手指在上面快速点击，却还没调出自己要找的东西。
    “你先过来……”他小声对龙唯一说。
    云墨已经认出迷彩服的身份了，楼宇给他看的资料里，当初在销毁过程中丢失的两个人造人，一个是以他为模板制作失败的F1，也就是方滕州，一个是武力爆表，却智力缺失的F2，也就是眼前这位。
    F2不止是智力缺失，在研究武力型人造人的时候，为了最大程度将这具身体的能力发挥出来，F2的痛觉系统是没有实装的。
    想要控制住F2，只剩下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毁坏他的核心运行装置，另一条，则是通过手环对接他的控制权限。
    第一条是最简单的，但好不容易找到一条线索，核心一旦损毁，核心中的数据也会随之损毁，就算以后花费大量时间进行修复，也不能保证信息的正确性了。
    第二条，就是他现在正在做的。
    他本身就是人造人，还是拥有最高权限的人造人，配合他特制的手环，可以破解F2的信息核，从内部关掉他的行动能力。
    雷鸣的汗越来越多。
    他脑海中所有被直接植入的战斗经验正在一点点被消化成为自己的，可是还不够！
    迷彩服的熟练度明显比他更高，而且像个机器人一样，全然没有把自己的身体当作需要保护的，他眼里只有龙唯一。
    雷鸣拦他，他就转过头来打雷鸣，把雷鸣打翻，再折回去追龙唯一，被雷鸣抱住腿，就掏出枪，对准他……
    “嘭！”龙唯一被这枪声惊得猛然转头，“雷鸣！”她失声痛呼。
    雷鸣搂着迷彩服右腿的手渐渐松懈，嘴角带血，而更多的血从他背后汩汩涌出，在他皮衣上开出血色的花。
    他望向龙唯一，眼中是说不出的眷恋与不舍。
    “……”雷鸣嘴唇动了动，一大口血冒了出来，将他的话淹没。
    又是这样！龙唯一的头发都竖了起来，她脑海中景炎没说完的话与雷鸣遗憾的眼神重合，于是脚步再也挪不动，喘得像个漏风的风箱。
    云墨终于接入了F2的预设系统，大约有人试图破解F2的核心数据，只可惜失败了，却把外部数据搞得一团糟。
    雷鸣的心脏已经中枪，没办法再拖延下去，云墨只好从手上拆下手表扔给龙唯一，“破解完成就立刻按那个红色选项！”
    他很久没好好动过手了，面对这么一个开挂的人造人，云墨心里也没底。
    “到外面去等我！好了就按，不要管我！”他吐了口气，抱着背水一战的念头。
    厂房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就连那些一开始就被迷彩服打倒的人，也都挣扎着跑了出去，偌大的厂房里，就只有他们四个人。
    “不行！”龙唯一声嘶力竭，“我不能再拖累你们了，他是冲我来的！”
    景炎才离开她没多久，雷鸣也被她拖累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云墨表哥也因为她而牺牲。
    F2才不会因为这两人的“兄妹情深”而停住脚步，他看都不看云墨，朝着龙唯一大步走去。
    云墨一拳砸向F2，却在半途中被他抓住拳头，另一只手像攻城锤一样重重砸在云墨胸口。
    龙唯一泪眼模糊地看着云墨被击飞出去，抱着手表噔噔噔跑过去扶他。
    F2将枪对准云墨，这个人阻碍了他带走目标人物，所以要把他干掉。这就是F2的行动准则，非黑即白，没有中间，更不会对人命有什么感觉。
    “快按！”云墨看着F2越走越近，大声提醒龙唯一。
    手表上的破解进度已经完成，的确是有个红色按键，可F2已经走过来了，龙唯一怕他像对雷鸣一样对待云墨，顾不得按下那个不知道作用的键，闭眼往F2怀里撞过去。
    “啊啊啊啊啊！”她大叫着，用尽全身力气对F2发起冲撞，再一次把F2撞得站立不稳，这次，他手里的枪被龙唯一撞飞出去了！
    “哼！”F2冷哼一声，翻身起来就要去抢枪，而龙唯一摔倒的地方比他离枪更近，抢先一步拿到了手枪。
    沉甸甸的金属制品，握住和看着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手感，龙唯一第一次碰这种杀伤性热武器，心脏跳得没办法更快了。
    她不确定自己应该先把枪口对准F2来一枪，还是应该先把枪扔出去，只好把枪口对准F2，却没有勇气扣动扳机——这和电视上的不一样！
    云墨则趁机捡起龙唯一扔出来的手表，飞快按下“确定”。
    短短几秒钟，F2抓住龙唯一握枪的手往上一抬，逼她扣动扳机射出一发子弹，然后将她拽进自己怀里，握住她的手，让枪口对准云墨。
    “不！”龙唯一尖叫。
    F2的手已经覆盖了她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小小的圈里装着两根手指，只要他一动！云墨就……
    她应该把枪扔出去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迫把枪口对向云墨……
    龙唯一痛苦地闭上眼，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真的是她做错了吗？
    是不是她不该对方悦还击？还是说，她注定就是个宅在家里的肥宅？不可以得到任何人的喜爱？为什么她总是把厄运带给身边的人？
    眼泪从紧闭的双眼里冒出来，长长的睫毛被打湿，龙唯一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她真的崩溃了。
    一秒。
    两秒。
    三秒。
    枪声迟迟没有响起。
    背后的人再也没有动过。
    “你有没有受伤？”云墨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先起来。”
    云墨没有死！
    龙唯一的心重新跳动起来，飞快睁开双眼，贪婪地看着他，看他躬身站在她面前，将手递给她。
    她还以为……她还以为这个世界上又要少一个她关心的，也关心她的人了。
    眼泪不仅没有止住，反而变本加厉地往外涌出，打湿她的脸颊、脖颈、和衣领，在胸口晕开一片片水花。
    “我已经暂时把他控制住了。”云墨见她没有动静，伸手从地上把她拉起来，“先别哭，雷鸣还有救。”
    真的？！龙唯一猛地吸了口气，把自己呛到了，一边咳嗽一边还在问：“咳咳咳！雷……鸣！咳咳！真的还？咳咳！”
    云墨心疼极了，从楼宇发来的消息看，龙唯一在上次的绑架事件中就已经留下很严重的心理阴影，虽然有秋离帮衬着释放出一部分，可这些心理问题并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剧烈的情绪波动让龙唯一的精神消耗极大，她抽抽搭搭地问云墨，说完却打了个哈欠。
    眼泪流进嘴里，她又哭又笑的，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去找雷鸣。
    雷鸣的后心中了一枪，流出的血已经把地面染出一片红色的湖，龙唯一踩着血泊跪在他身边。
    虽然云墨说雷鸣还有救，可景炎的前车之鉴提醒她，所谓的有救，也许并不靠谱，说不定只是云墨说来让她放宽心的。
    她的手颤抖着覆上雷鸣的伤口。
    血水已经止住了，也许是因为已经流干了所有能流的血，那伤口外衣料被血染成刺目的红色，随着时间的推移，颜色变得越来越深。
    “雷鸣……”龙唯一带着哭腔喊了他的名字，轻轻摇晃他的肩膀。
    地上的人没有回话。
    云墨在一旁讲完电话，看到龙唯一伤心欲绝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我需要把他送走，才能确定他现在的情况。”
    “他会变成和景炎一样吗？”龙唯一背对着他问道，“再救回来的人，还是他吗？”
    这个问题，云墨不敢担保，毕竟那是子弹，人造人的核心系统再精密，也承受不住毁灭性的打击，他只能尽量还原雷鸣的数据，让他仍旧是龙唯一认识的那个雷鸣。
    “哦。”龙唯一没有追问什么，云墨不说话，她默默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