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唯一景炎》第241章 小工厂里的变革

    最近雷鸣很反常。
    不是说他本来就很反常的那种反常，是在以往本来就很反常的前提下，变得更加反常了的反常。
    他每天吃过早饭就出门，晚上卡着点，七点之前准时到家。
    没了需要哄的小朋友雷鸣，龙唯一很是过了几天清静日子，她最近对研究名校很感兴趣，每天除了运动和学习，就在研究各种国内外知名大学。
    苗暄给她发了一些国内有名的大学，还把几所她想去的国外大学的资料也发给了她，她越看越感兴趣，还在网上查了不少资料。
    正在看一所国内大学的轶闻时，龙唯一接到了雷鸣的电话。
    他申请龙唯一晚上陪他出席重要活动。
    说白了，就是今天要晚归，所以需要龙唯一这根拴住他的绳子松一点，最好能在他身边。
    龙唯一想了想，觉得反正也没什么事，于是便答应了。
    云墨认为雷鸣最近接触的人都不太适合小女孩儿认识，可龙唯一很想去，他也只好陪着。
    约定的地点是一家已经废弃了的工厂，龙唯一穿着厚厚的棉衣，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住了。
    “干什么的？这儿可不是你能来玩的地方！”放风的刀疤男不许龙唯一和云墨进去。
    这两个人不仅看上去毫无杀伤力，手里竟然还提着烤红薯！怎么也不像来参加大会的！
    此时旁边走过一个绿色头发的男人，进去之前好奇地回头看了眼被拦住的两人，这一看不打紧，吓得一个哆嗦，“大姐大好！”
    龙唯一黑人问号脸。
    这个绿毛又是谁？为什么叫她大姐大？她该不会是出现幻听了吧？
    “这是雷鸣老大罩着的人，来大姐大！我带你去找雷鸣老大！”他冲龙唯一招招手，自我介绍：“之前在桀骜酒吧，我们见过！”
    龙唯一终于艰难地把他跟那天被打的某一个联系上，稀里糊涂地跟着进了这个小工厂。
    “怎么回事啊？”龙唯一紧张地小声问云墨。
    其实雷鸣所做的事，云墨稍微了解了一点，这在人造人试验中，也是极为重要的数据，科研院一直有追踪。
    “你只用看着就好，应该会让你大吃一斤。”他含糊地解释。
    神神秘秘的！龙唯一撇撇嘴，索性不再追问，打算一会儿自己看。
    小工厂里的人分成了两拨，以雷鸣、戴维和高金光为首的在左边，另外的人在右边，氛围并不太友好，所有人说话时，都下意识低下头，压低了声音，似乎怕被谁听到。
    雷鸣远远地发现龙唯一进来，从凳子上弹起来想要迎接她，又觉得不够矜持，扭捏着坐回椅子上，眼睛都笑弯了。
    龙唯一强忍住现在转身就走的冲动，不再看他这个春光灿烂的傻笑，也学身边走过的人，低着头往前走。
    到了雷鸣身边，立刻有人给龙唯一准备凳子，看龙唯一手上提着红薯，还问她要不要勺子。
    ？？？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怎么还准备着勺子啊？
    龙唯一越发觉得雷鸣叫她来的原因，可能并不靠谱。
    她坐下之后，左右张望一会儿，拒绝了一个胖子递过来的，不知道洗没洗过的勺子，用手揭掉红薯皮，小口小口啃着烤红薯。
    不太透风的工厂厂房里，红薯的香气渐渐蔓延开来，坐在另一头的人也忍不住向这边投来视线。
    等了没多久，门外又走进来几个男人，天都黑了，他们还带着墨镜，身上的花西服，让人以为他们刚从春节联欢晚会的演播现场走出来。
    “来了来了！”戴维提醒雷鸣。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和高金光已经隐隐将雷鸣当作领头人了。
    “那个就是最近一直抗拒我们统一行业规范的头头？”
    行业规范？龙唯一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只是红薯的吸引力太大，她又继续埋头苦吃了。
    云墨摸摸她的头发，几人的对话他都没落下。
    看来雷鸣对自然人的社会，还真适应得挺快的。
    “走，我们去问问，他们到底有什么条件。”雷鸣抓着龙唯一的手，咬了一口她的烤红薯，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快步离开了。
    嘴里的烤红薯甜甜的，一想到龙唯一咬过这块红薯，雷鸣的耳朵就不自然地红了起来。
    “这位就是最近搅得我们大家不得安宁的少年小英雄吧？”最后如常的那几个花衬衫终于摘了墨镜，一步三晃地迎过来。
    姿态令人生厌。
    “我觉得我的提议，你们可以再考虑一下，毕竟大家出来办事，都要按规矩来，你们做事有些过了。”脸上有个痦子的花衬衫似笑非笑地说，“毕竟我们还是要靠实力说话，而不是按你们要求的，幼儿园小朋友分糖一样，你给我才能拿。”
    他叫傅盛本来是这一代最大的“代理”，多少老板要用人，都联系他。
    有些人像戴维和高金光这样的，自己拉了一帮人，走亲戚之类的关系也开始干这一行，只要不太过分，他睁只眼闭只眼也就当不知道。
    可雷鸣这次玩得太大。
    一开始的小打小闹，兼并了几个小团伙，他还能当作不知道。
    可那些平时跟他杠上，表现得格外坚贞的校社团，竟然一点都没拦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让他把半个城市都联合起来了！
    这还了得？要是真的让他交出话语权，这可比杀了他还难。毕竟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把自己已经拿到手的财富吐到别人手里。
    听说这个雷鸣身手了得，傅盛却一点都不怕。
    一个人能有多厉害？再厉害……能厉害过真枪实弹吗？
    雷鸣大大咧咧地站在那儿，问傅盛：“你说，你手下的一个人能顶普通人几个？”
    什么普通人不普通人的？傅盛心里清楚，他手底下的差不多都是普通人，说得好听点是志趣相投才聚在一起，说的不好听的，那就是都没有正经工作，所以一个介绍一个，才凑齐了他的起始班底。
    雷鸣这话什么意思？要威胁他？
    是不是太天真了！
    “哪儿有什么普通人不普通人的。”傅盛笑着说，脸上的笑意像面具一样，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大家可都是本分良民，都是普通人，难道你还能比别人不一样吗？”
    出乎他意料的事，雷鸣竟真的没有什么隐含意思，而是接着他的话说：“都是普通人，那些大老板们找人做事的时候为什么要有能力的，而不是随便雇些普通人去做他们见不得人的事？”
    年轻人就是胆大，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他心里一点数都没。傅盛心中感叹着，面上却分毫不露，道：“那当然是因为，我们人多，自成系统，又有胆色，在座的，哪一位不是英雄好汉？”
    傅盛不动声色地给在场的兄弟们上了个高帽，满意地看到大家对他的态度热情了几分。
    “大家都是兄弟，明人不说暗话，虽说是道义大过天，但归根结底，我们弟兄们也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都摆脱不了吃喝拉撒。”雷鸣声音比傅盛大了不少，他的话，在封闭的厂房里，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雷鸣顿了一会儿，又说：“大家争来争去，把力量都用在内部竞争上了，怎么还是总有社团更迭？反而让弟兄们连温饱问题都无法解决了？”
    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兄弟情不能当饭吃，要是不能让大家都拿到满意的酬劳，你傅老板的兄弟，恐怕是只会越来越少了。等到你赚够了钱，说不定，连一个兄弟都没了，一个能使唤的人也没了。”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雷鸣的话说完了。
    周围原本觉得傅盛很懂自己的人，也全都不说话了。
    傅盛有钱，对人仗义。可是他的钱是哪儿来的？
    从前他们觉得傅盛资历高，钱多正常，听了雷鸣的话再想想，为什么傅盛能拿到钱，他们却拿不到钱？
    明明出力的、得罪人的、甚至是背黑锅的，都是他们，怎么拿钱的却是傅盛？
    傅盛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抿着嘴不说话，眼睛悄悄关注着周围众人的反应。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他叹了口气说。
    雷鸣不知是真没听出他的意思，还是装傻，笑嘻嘻地反驳他，“没有啊，我觉得弟兄们心都很齐，大家心往一处想，就是想解决一下基本的待遇问题。”
    傅盛烦死了雷鸣这这副天下太平的嘴脸，他才在道上混了多久？怎么就好意思代表所有人来跟他讨这个说法？
    “这倒是个要紧事，谁拿得多，谁拿得少，得有这么个人来给兄弟们做种菜。那你以为，谁合适来做这个，给所有兄弟们谋福利的人呢？”傅盛的啤酒肚起起伏伏，说话像在转呼啦圈。
    他就是要逼着雷鸣表个态，不管雷鸣说了谁，傅盛都有办法挑得大家对雷鸣产生不满。
    “要什么仲裁？”雷鸣挠挠头，“这还需要仲裁吗？你是不是信不过我们兄弟？干多少活，拿多少钱，大家讨论个章程出来。我们自己制定的规矩，还需要人来帮我们判断对不对嘛？”
    傅盛语结，他没想到雷鸣竟然真的不打算给自己划一块地盘出来。
    雷鸣又道：“再说了，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但凡觉得不对了，那就提出来，我们重新修正不就是了？难不成我们兄弟都是傻的，还会自己定对自己不利的规矩不成？”
    他说得诚恳，在场的人都有些心动了。
    要是真的能决定自己做什么，拿多少钱，可比现在被人使唤着，却还要做白工强多了。反之，像现在这样看着风光，实则还不如送外卖的收入高，工作还更自由些。
    “不然你问问大家，都是什么意见。是打还是怎么样，你给个话。”雷鸣说完回头对龙唯一抛了个飞吻。
    傅盛哪儿还用问？他已经看到跟自己一起来的人铁青的脸了。现在可真的如同说的那样，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不管傅盛心里多不情愿，这会儿民心所向，他不敢说不，只好假笑着同意了雷鸣的提议。“那我们就约个时间，等到大家都有空了，我们好……”
    “不用等，我觉得今天就挺好的，今天来的差不多是所有社团的代表了，直接商讨就行。”
    戴维打断了傅盛的话，“我们还带了录像设备，保证是现场制定规矩，不会造假。”
    傅盛当下反应过来，这群人今天是来逼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