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唯一景炎》第221章 再见云墨

    挂断电话，龙唯一又在门外站了会儿，阳光像蛋糕店好看却不能吃的模型，给万物罩上只能看，不能触碰的温暖金色。
    冷风把龙唯一的泪痕吹成亮晶晶的带子，仿佛不久前，她脸颊上有两只蜗牛顺着眼睛爬下去过。
    她抬起袖子搓脸，直到借着手机屏幕的反光，可以确认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可怜了，才推开挂有风铃的玻璃门。
    “唉……我爸妈今年过年不回来了。”龙唯一用抱怨的语气说，很自然地坐下抱起饮料。
    沁凉的雪布蕾还在一边放着，纵使店内暖气充足，她也不打算碰了。
    人在不开心的时候就是受不得一点凉，再冷，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
    “不然去我家？”苗暄关掉手机，倾到龙唯一身上，“家里客房每天都有人打扫，到时候我们就每天一起出来找肖潇玩。”
    挺诱人的，但是并不合适。
    龙唯一摇摇头，“过年呢，我一个外人住在你家是个什么意思？再说我之前一个人也过了一年多了，难不成还能把自己这棵奇葩种坏了不成？”
    肖潇点头，“反正我们还可以每天去看她，要是叔叔阿姨来了，说不定还没这么方便呢。”
    “也行。”苗暄点点头，“一个人的话最好多备点年货，你住的地方那么偏，春节期间可不好采购。”
    她低头按了会儿手机，再抬起头时就已是满面得色，“我让人给你送点果蔬，别到时候我跟肖潇去给你拜年，连吃的都没。”
    龙唯一心中感动，下意识抽了抽鼻子，还没开口，就又被苗暄拍了拍肩膀。
    她说：“开心点，有我们呢。家里规矩多，我最早也只能初八出来，等到初八我们就走，一定玩得开开心心的，让你见识见识外面天有多高，才不会被不开心的事困住。”
    “嗯！”龙唯一忽然用力抱住她，下巴架在她毛茸茸的衣领上，暖烘烘的。
    春节的热闹气息丝毫没有传进华夏科研院，远离城市的高墙中，大家正为各种研究忙碌着。
    经过一个月的不懈调查，楼宇的团队终于找到当初人造人试验体被偷走的路径。
    只可惜偷东西的人行事缜密，科研院内部的通道找到了，外面接应的人想要查到底，还需要一些时间。
    云墨和楼宇都已经过了很长黑白不分的生活，但看上去，云墨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反倒是楼宇，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加透明，像要索命勾魂的野鬼。
    “你去休息吧，人造人已经全部召回，最后一个也被唯一送回来了。”云墨对着窗户玻璃理了理头发，从窗户的倒影中看正在收拾东西的楼宇。
    他把桌上的笔扫进抽屉，猛地合上，“你去找你小表妹吧，她现在身边什么人都没有。我听说她爸妈负责的项目有变，过年不回去找她。”
    云墨理头发的动作停了，“你觉得我们要找的人，还是会拿她当突破口？”
    “多好的突破口啊，唯独她的待遇最特殊，而且也是陷进来最深的。”楼宇伸了个懒腰，浑身关节都是痛的，令人牙酸的骨骼音使他动作僵住。
    他叹了口气，“老了老了，总感觉等不到四十岁，我就得变成秃顶。”
    “我带个武力型的人造人去吧，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完全被动。”楼宇的感叹被云墨选择性无视，他走到一台还没关掉的电脑前，调出一串数据。
    楼宇只好自己主动点，“你别再临时改数据了，我们项目就那么多资金，省着点用行吗？我看之前那个一直没被人抽走的就挺好。”
    云墨飞快检索数据，找到楼宇所说的，一直没被人抽走过的武力型人造人，打开数据表看了一眼，还算满意。“可以，那我就走了，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没有猝死。”
    他给自己的手环写入新的数据，确定万无一失后，才带着自己的行礼箱离开了科研院。
    ……
    和好友分别后，龙唯一在市区的商店采购不少食物，提着大大的包，路过抓娃娃机的那条街。
    今天已经去过一次了，送秋离回去。
    龙唯一站在路口朝娃娃机店那个方向看。
    实际上人潮已经让她什么也看不见了，路上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人群，挤得她像被海浪冲刷的海草。
    “来，东西给我。”
    她手上两个重重的购物袋忽然被人拿走，大约是街上人太密集，他是怎么靠近的，龙唯一都没发现。
    回头看到取走她购物袋的人，龙唯一惊喜地叫出声，“云墨表哥！”
    来人正是云墨，他今天穿着一身看着就很贵的休闲服，高大的身形，出众的容貌，让他如同鹤立鸡群。
    “看什么呢？”他左手里除了一个购物袋，还有个黑色的手提箱。
    龙唯一歪着头回忆了一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记错了，她总觉得云墨表哥知道人造人的秘密。
    在她的印象里，云墨表哥和她一起去抓过人造人。
    抓到的那个人造人是谁呢？
    被人修改过的记忆并不是完全没有漏洞，可龙唯一只能找到漏洞，却无法找回自己原本的记忆。
    “那边有个抓娃娃店你知道吗？”龙唯一试探云墨。
    却见云墨神秘一笑，“知道啊，就是我们公司的产业。”
    原来云墨表哥就是那家公司的员工？
    不对，应该说，做这一切的不是某个神秘组织，而是一家公司？
    这个公司也太厉害了吧！
    龙唯一长大了嘴，随即意识到，也许自己可以从表哥这里弄到不少绝密消息。
    “表哥！”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试图使用撒娇大法。
    云墨轻笑，想要揉揉她的头发，可惜手上还提着重物，只好作罢。“先不急，我带你再去抓个娃娃吧？”
    “诶？”还抓？
    “可是我今早才送回去一个啊……”龙唯一忍不住问道：“要不然我还把上一个娃娃带回来？”
    云墨没回答，已经提着东西快步走向抓娃娃机店了。
    比不上云墨的大长腿，龙唯一连蹦带跳地跟在他身后，一边追一边问：“表哥，既然你就是那个公司的员工，可以给我透露一点内部消息吗？”
    “你想知道什么？”人群把云墨的声音搅散了不少，龙唯一听了一部分，还要凭感觉凑上被人声冲散的那部分。
    最想知道的当然是景炎的消息，龙唯一忽然紧张起来。
    如果知道了噩耗，那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可如果真的完全不知道，龙唯一又会寝食难安。
    思前想后，在踏进抓娃娃机店之前，龙唯一终于下定决心，还是问吧！她想知道景炎的消息，想得抓心抓肺的。
    想知道景炎有没有被修复，想知道景炎是不是像她跟苗暄和肖潇说的那样，变成植物人的状态。
    云墨熟门熟路地带龙唯一来到抓人造人的小房间，把手提箱和两大包东西放在墙角。
    早上龙唯一走之前，抓娃娃机里还装满了人造人娃娃，现在就只剩一个了。
    “怎么回事？”龙唯一扒在玻璃上往里看，“怎么就只剩一个了？”
    从前只能看见密密麻麻的娃娃，现在龙唯一看到了一直被娃娃掩盖的深蓝色底板。
    只有一个娃娃可以选了。
    “出了点小问题，大部分娃娃都召回了，这一个是我帮你挑的，算是多日不见的小小礼物。”云墨松了松领结，用自己的手环在机器上扫了一下。
    龙唯一更加迷惑，“你也有这个……”虽然可能思路有点不太对，但龙唯一第一反应是——云墨表哥也有人造人男友？
    Gay里Gay气的啊！
    机械臂很快就动了起来，径直抓住硕果仅存的那个娃娃，一阵机械音后，那个娃娃出现在取物口。
    “嗯，员工福利吧算是。”云墨并未说更多。
    龙唯一蹲下，没有将娃娃取出，而是回头别扭地仰望云墨，很认真地问：“表哥，你们召回人造人，是不是和我上次遇到的事有关？”
    时候她知道了，方滕州是方悦的人造人男友，也就是说，那并不只是她和方悦之间的斗争，也是人造人的战斗。
    “人造人脱离控制了？”龙唯一问，“损坏的那个人造人，现在怎么样了？”
    她连提到景炎的名字都会心肝一颤，所以干脆只用了代词。
    云墨为她的聪明感到欣慰，“能想到这些，有进步。”
    “别夸我了表哥，这都是一眼就能看到的联系，我只想知道，那个人造人怎么样了。”龙唯一把取物口的人造人取出来，看也不看的放在一边的柜台上，“你是内部人员，应该知道当时那个人造人是为了救我，才……”
    下面的话，她实在不想逼迫自己说出来。就连回忆都如同用刀子在刮心脏，一阵一阵的翻搅伤口。
    不管怎么说，景炎的确是保护了龙唯一的，这一点云墨也没办法对他有什么意见。
    可惜景炎已经撤出试验了，记忆装置也还没修复好，就算他再有本事，也不能制造一个景炎来骗龙唯一。
    “很不幸，你的表哥并不是核心人员，只是对这个项目有些了解。”云墨摊手，眼神真诚，“所以并不知道那个人造人怎么样了。”
    “一点消息都没吗？”龙唯一急得直咬嘴唇，“比如小道消息，不太可信的都可以告诉我！”她急切地追问。
    云墨无奈，只好继续编故事，“好像有消息说，因为那个人造人已经损坏了，所有生理反应都消失，人造人项目的负责人就把他当作试验品，进行一些人造人升级试验。”
    试验品……
    龙唯一不禁想到初中生物实验课上的蟾蜍，被固定在架子上，动弹不得，任由学生们解剖。
    “啊！”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惊呼，“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