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房玄龄》第347章 文幹谋反【六】

    果然,一进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李渊就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气冲冲地指着太子便骂。李建成见自己的计划真的被父皇识破,吓得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父皇认罪,苦苦恳求他原谅自己的过错。李渊越骂越来气,忍不住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儿子的面颊上,同时他的老脸也憋得通红。李建成顾不上摸摸火辣辣生疼的脸颊,一个劲儿向父皇磕头认错,前额都快磕出血来了。李建成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清楚这事的严重性,如果父皇不原谅他,那他的太子之位也就不了,甚至有可能被赶出京城流放边塞。这可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他宁肯磕破头颅也不想失去太子之位。
    李渊看见大儿子这么诚恳地向自己认罪,声泪俱下地恳求原谅,那颗心就慢慢地软了下来,脸上的怒气也随之消去了些,不再对着他咆哮了。不过他并没有完解气,依然坐在椅子里指着长跪着跟前的太子斥责个没完没了,言语间充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李建成深知错在自己,不敢为自己申辩,只在心里怨怪四弟出这么个馊主意,快把自己害死了。面对父皇的怒斥,他什么也不敢说,只鸡啄米似的点头称是,一副诚惶诚恐的可怜状。
    尹德妃一直陪在李渊身边,眼睁睁地看着他痛斥李建成,一句话也不说。这倒不是她不想替太子说话,而是因为她太了解皇上。她知道要是自己在皇上怒不可遏之时替太子说话,那只能是适得其反,非但不能救太子,恐怕还会把他推向深渊。所以,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等皇上气消了些,再轻言细语地劝皇上看在太子孝顺的分上饶了他。尹德妃果然是冰雪聪明,极善察颜观色,她察觉到皇上面色缓和了些,就赶紧用温柔而又恳切的语气劝皇上原谅太子所犯的过失。李渊非常宠爱身边这位温柔娇美的妃子,也很听她的话,再加上他打心里就不想换太子,所以听过爱妃的一番恳求后,他不再责骂儿子了。默然会儿,他脸上浮出丝慈爱的微笑,用温和的声音叫他站起身。当他看到儿子额头上流着血,心不由得疼了下。
    李建成得知父皇不会追究自己的过错,太子之位可保无虞,心里别说有多高兴。他不顾阵阵作痛的前额,伏地向父皇叩头致谢,然后才缓缓站起身,立在父皇一边,轻声问父皇累不累,言语中充满了关爱与体贴。李渊被儿子这份孝心打动了,注视着他的目光中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深沉的爱意。他一边面含微笑地回答着儿子的询问,一边缓缓站起身用白绢替儿子擦干额上的血迹,脸上里洋溢着一份浓浓的父爱。
    李建成知道父皇不会追究自己任何责任,便以为此事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心情也因之而彻底放松。谁知正当他高兴之际,李世民押送宇文颖班师回朝了。自打李世民从宇文颖嘴里得知杨文幹是奉李建成之命准备谋杀自己,他内心便对这位大哥充满了刻骨仇恨,发誓决不轻饶他。因此,他一回到京师,就把宇文颖押上太极殿,令他当着父皇和文武百官的面把太子的阴谋诡计抖露出来。
    宇文颖真可谓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以为把李建成与杨文幹勾结之事向李渊供出来便可将功赎罪,不仅可保住颈上之头,而且还能加官进爵。因此,他根本就没细心揣摩皇上的心思,也没看出皇上紧盯着他的眼睛里的暗示,只顾遵照秦王的意思把那些内幕如实地说了出来。
    话音未落,殿内一片哗然。群臣齐刷刷把眼睛转移到太子李建成身上,目光里满是惊愕与诧异,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太子殿下竟然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李建成做贼心虚,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脸色刷地发白。过了会儿,他方抬起头,两眼紧盯着宇文颖,忿然道:
    “宇文颖,你不要血口喷人!本宫虽与杨文幹有交情,然并没指使他做你刚才所说之事。你……你这是受人指使,故意陷害本宫,哼!”
    说着,李建成就把脸转向一旁的李世民,冷冷地注视着他,眼光中透着无比的痛恨,同时也流露出几分怯意。
    李世民对宇文颖说过的话深信不疑,因而他毫不犹豫地认定李建成是在抵赖,想逃脱该有的惩罚。他可不想放过这个设计谋杀自己的阴险家伙,自己必须使出一切手段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最好充分利用这个绝佳的机会把他从太子位置上拉下来。于是,他眼睛骨碌一转,然后跪地诉道:
    “父皇,儿臣一向深念手足之情,对大哥敬爱有加。不曾想到,大哥竟然毫不顾惜兄弟之情,暗中指使杨文幹杀我这个亲弟弟。若不是将军尔朱焕及时前来仁智宫禀奏父皇,儿臣必为杨文幹等人所害。儿臣谨守孝悌之道,大哥却欲加害儿臣,请父皇为儿臣作主!”说罢,又伏地失声痛哭。
    李渊原以为这件事已经完结了,没想到又给这个该死的宇文颖搅起了风浪,这令他十分头痛。他望着跪在地上惺惺作态般哭泣的二儿子,就意识到这风浪不会那么容易平息。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处心积虑想入主东宫的二儿子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发动群臣逼自己废掉太子。因此,为了不让事态进一步发展,他能做的就是让宇文颖当众否认自己刚才所说的一切。于是,他目光威严地逼视着跪在自己跟前的逆贼,沉声问道:
    “宇文颖,你有何证据能证明太子与此事有关?若拿不出足够的证据,朕便以诬陷太子之罪名处治你,到时定斩不饶!”
    “宇文颖,此事干系重大,你可不能因受人指使而满嘴胡说!”裴寂揣摸到了皇上的意思,就板起面孔劝宇文颖道,“皇上宽仁,不会计较你刚才所说的话。倘若你能幡然醒悟,否认刚才所言,皇上当不会怪罪于你!”说罢,他嘴角边又浮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裴大人,你这是在诱导宇文颖翻供,这样做有失妥当!”萧瑀针锋相对道,“诸位都知道宇文颖为人诚实,决不会信口雌黄,故此事确实可信!”
    “萧大人说的没错,宇文颖的确不善虚词。”说着,裴寂将眼睛移向李世民,冷笑道,“不过在受人指使的情况下,谁又能保证他不说假话呢!”
    “裴大人,你多虑了!”李世民知道裴寂在影射自己,不恼,若无其事地说道,“宇文颖并没有受任何人指使,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将功补过。”
    “不管怎么说,仅凭一面之词难下定论,何况事关重大。只有宇文颖能拿出实证来,我等才能信以为真!”封德彝不偏不倚地说道。
    “是呀,封大人说的是!”李纲、陈叔达等人跟着封德彝说道,“宇文颖,既然你这么肯定太子与此事有牵连,那就请拿出证据来吧!”
    “宇文颖,朕给你一个机会。倘若此时说出实情,朕不治你欺君之罪!”李渊依旧在争取宇文颖,口气温和地说道。
    “皇上,罪臣岂敢欺君罔上!”宇文颖不识相,斩钉截铁地答道,“太子指使杨文幹刺杀秦王之事千真万确,罪臣并没有诬陷太子,请皇上明察!”
    “好,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太子与杨文幹有勾连,那就快把证据给朕递上来!”李渊龙颜大怒,指着宇文颖厉声喝道。
    这声怒喝给了宇文颖当头一棒,把他彻底敲醒了。他知道李渊有意在袒护太子,并不希望有人当着众臣的面把这见不得人的勾当揭露出来。可他竟然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犯颜直说了,这不是在找死吗?一心想建功保命,没料到几句话就把自己往死地陷!这会儿,宇文颖连肠子都悔青了。他想反悔方才所说的话,却又实在做不出这种出尔反尔之事,毕竟他是个以诚信出名的正人君子。更何况,他也明白秦王不是个善人,背叛他,到时必定会被想方设法处死。这也是死,那也是死,倒不如死得正气浩然!这么一想,他注视着皇上的目光又变得坚毅起来了。
    “宇文颖,你不是把那封信给本王看过了?”还没宇文颖开口,李世民就急不可待抢着说,“那就是证据,快,快把它呈给皇上!”
    “是!”宇文颖如梦初醒般慌忙点头称是,一边从袖里抽出那封折好的信函,递到侍卫手上,一边高声说句,“这是太子的亲笔信,请皇上过目!”
    李建成瞧见那封有些眼熟的信件,又听宇文颖那么一说,整颗心都揪得紧紧,脸上露出惊惶之色。此时,他后悔自己千不该万不该给杨文幹写那封可有可无的亲笔信。这画蛇添足之举,很可能要害惨了自己呀!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他必须想办法替自己狡辩,以推托罪责。于是,他很快又冷静下来。他睁眼狠狠地瞪了下该死的宇文颖,紧接着又冷冷地扫了眼李世民,最后把眼光偷偷地移向父皇,注视着他的表情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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