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恒伊秋水》第101章 达旺小宝4

    就像关于高叔叔的问题，妈妈就一直的在徘徊，想着是不是要和他说清楚。也许再等几年，等到他18岁，或者20的时候，足够的成熟，再把实情告诉他？
    总之，现在是绝不能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的，无论他多么的不高兴。
    于老师独自坐在餐桌的旁边，听的儿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就没有了声音，依然如他在寺院时一样，这个时间进行着每天的晚课，打坐念经。
    于老师呆呆的独自一人坐在餐桌旁，沉思了十几分钟，她的眼光不自觉的飘向了窗外窗外夜色漆黑，那漆黑之中，现在是不是正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深深的看着自己呢？她不知道，可她知道，只要自己需要的时候，他就会立刻的从天而降，就像他根本的一直就藏在她的身边。
    她收回了目光，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开始把碗筷叠在一起，收拾桌子。她的动作娴熟利落，很快的就收拾完了桌子，并用干净的布子擦干净了，这才向着厨房去洗碗。
    经过儿子房门的时候，她放慢了脚步，倾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她听到了低低的颂经之声。像是梵音一样的。
    她蹑着脚，走开，到了厨房里，当把碗筷放在一个大盆里，戴上洗碗手套，准备开始洗的时候，她的心突然的又沉了下去，她想，难道就真的要让小宝当一辈子的小喇嘛？他的人生难道就只有这一种的选择吗？隐隐的，她为自己的儿子感到不平，她觉得上天对他太残酷了。
    她的脸色灰暗下来，把手伸到满是洁节灵泡沫的水里，搅和着里面的碗。搅过来，又搅过去。
    这一夜就是这么的过去了。
    每当儿子回到家的这晚，于老师每每的都是很晚才能睡着，她躺在床上想着。想着过去，也想着未来，她想，就不能再给小宝想一条更好的出路吗？像别的普通的男孩子一样，只是当几年的小喇嘛，然后便去上学，继续他花样的年华。她并不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出人头地，多么的有出息，她只是希望他能多享受的一些快乐。
    现在的僧侣生活实在是清苦，儿子虽然从来都没有怨言，甚至还对佛教非常的有兴趣，但是，作为妈妈，于老师却不得不想的更多。
    直到半夜12点钟的时候，她才终于的沉沉的睡去。半夜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今年的雪季，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早一些，看起来高叔叔是真的不可能的来了。
    在窗外的飞飞扬扬的雪花之中，但于老师终于的完全的熟睡了的时候，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窗前，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房间里的情形于老师家的窗帘，从来都是不拉严的，总是有意无意的会留出一点的缝隙。
    那是一双明亮漆黑的眼睛，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忧伤，他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前，在飘扬的雪花的映衬下，看见他的脸比雪还要白，肌肤光滑，即使是在夜中，也好象是泛着微微的光亮。他的眼睛漆黑，甚至比他头上的乱发，还要漆黑，他的眼睛下有着淤青一样的淡黑色的眼圈。
    他穿的衣服好象也是非常的单薄，在西藏的冬夜里，户外的温度都是零下几十摄度，已经不是人类可以单独面对的了。这样的温度，即使穿上厚厚的衣服，在户外待在十几分钟，也有可能会被冻僵。
    但是，他却好象丝毫也感觉不到西藏的冰冷，他就这么一直的站着，一动不动的透过窗帘，看着于老师在沉睡。雪渐渐的下大，把他变成了白头翁，再过一会，他已经是一身缟素，变成了一个雪人。但是他还是不动，眼睛一直在深深的看着于老师。
    于老师在睡梦中轻轻打着鼾，突然的翻个一个身，好象喃喃的在说着梦话。
    站在窗外的雪人，耳鼻好象特别的灵敏，他听到了于老师在喃喃着什么梦话，然后他白雪覆盖着的眼睫毛，眨动了几下，把上面的落雪都震了下来，然后他像是感叹一样的微叹了一口气，转身移开了。
    这一夜特别的漫长，雪也是特别的大。西藏的冬日本来就是白天短，黑夜长，今天显的尤其的突出，早上8点多的时候，天色居然也还没有完全的亮。
    但地上却是已经的亮了，今年的第一场的大雪，完全的覆盖住了睁个小县城，把道路和每一栋的建筑全部的染白压满，眼光看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当于老师睁开眼睛，感觉今天好象特别寒冷的时候，她套上衣服，跳下了床，走到窗前，向外看去，然后她的眼突然的亮了，就像雪一样的亮，她的脸上也涌满了欣慰的笑意。
    她是南方人，当刚来到西藏的时候，为了要适应这里恶劣的环境，她不知吃了多少的苦。高原上的空气稀薄，几乎是到了她生命的极限，她几次的昏迷，甚至是要死去，但依然坚强的决心，她最后终于的是挺过来，并可以在着稀薄的空气中生存了。但接下来的，她面临的另一个的挑战，便是严寒这是完全不同于江南水乡，甚至和干燥多沙的北方，也是根本没有一丝可比性的。这里的严寒，像是把世界上的雪突然的都推到了这里，然后气温低的，就像是要把天地都冻接在一块那所有的东西，都变成是大冰陀子。
    这不仅仅只是添几件衣服的问题，随着气温的直线降低，原本就已经非常稀薄的空气，好像也是被凝结住了，无法自由的流动，不能被人们所呼吸了。所以，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考验。它让于老师，这样江南女子，在内心深处，存着的对于雪花的美妙幻想和喜爱，一下子便永远的不复存在，而是变成了一种的恐惧。
    直到了这里多年，每到了冬天，于老师的内心里面，还是微微的有些忌惮。她盼望着冬天早些过去，而春天快一点的到来。
    但今天她看着窗外的漫天大雪，却是脸有喜色，因为她想到，有了这场的雪，小宝也许就可以在家中多待一段的时间，起码可以过了中午，而不必像以往一样，早晨起来，就回到寺院之中。
    她站在窗前的时候，就听的外面脚步声响，脚步轻轻的，但却又似乎的带着一种天生的沉重。她知道，是小宝起来了。她连忙穿上了鞋，叫一声小宝，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她看见小宝已经站在客厅里，穿着整齐的暗红色的僧衣，把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看起来，像是立刻就要走的样子。
    妈妈愕了一下，着急的说道：“这孩子，雪这么的大，你这是要干什么。”
    小宝低下了头，低低的说道：“跟师傅说好的，不敢误的。”不等妈妈反应，对着妈妈念了一句佛经，转过身，便向门口走去。
    妈妈张大了嘴，想要说话，却没有说，她脸上的希望已经变成了黯然，她了解自己的孩子，她知道，他做了决定的事，是绝不会的更改的。她黯然的摇了摇头，只能跟随着小宝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