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恒伊秋水》第85章 齐云遨的谎言10

    “高子恒，怎么还不向天王行礼？”杜如海在后面打着圆场。
    高子恒直着腰，不说话。他冰冷的神情，渐渐的透出了一种的悲哀。
    杜如海上前两步，拉拉他的袖子，使劲的给他挤眼。高子恒甩开袖子，反步向后退去。他没有问，也不需要问，他已经从卫天王的神情中意识出了所有的一切。
    他也知道，他不可能改变卫天王的决定，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和她们待在一起，生死相同。
    卫天王看着他，脸色严肃冰冷，突然的说道：“这是一个痛苦的决定，我知道你不能理解，但是，为了我们种族的利益，这是必须要做的。”他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威严冰冷，但是听在高子恒的耳里，却有一种讽刺的滋味。
    高子恒悲哀的说道：“……又是种族的利益，为什么总是这个借口，难道只有把两个无辜的人类，置于死地，才是种族的利益？”
    卫天王默了一下，说道：“……是的，从某一方面讲，是这样的。”
    高子恒摇着头：“……我不明白。”
    卫天王：“我知道你痛苦，不愿意接受，我也不愿意。”他轻叹了一声，说道：“我知道这违背了我的承诺，更违背了我对你的教诲……但是，你要明白，我不能看到一个巨大的真真切切的危险，却偏过头，装做没看见的不去处置它，而任由着它，继续的像毒草一样的生长！这会害死我们，害死整个世界的。”
    高子恒悲愤的笑着。
    卫天王红色的眼睛深深的看向了仓库的房顶，说道：“以前我没有见过她们，所以我不能感觉她们的存在，她们的危险，但是，从见到她们的时候，我突然的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
    高子恒突然的明白的点什么，其实他早应该想到的，那就是卫天王为什么会轻易的切下自己的手指，除了李天笑的阴谋还没有显现之外，另一个原因就是，在见到了于梦颜和小宝之后，卫天王便已经后悔了自己的决定。
    他觉得自己应该的受到惩罚，就像他惩罚别人一样——他对自己也是毫不容情的。
    卫天王深深的说道：“我知道这有伤天理……可是，为了种族和天下的太平，我愿意来承受这所有的一切。”
    高子恒摇着头，悲愤的不理解。
    卫天王看着他：“我知道你的想法……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我也会和你一样的……但是，我是血族之王，我必须为整个血族和人类负责！我们不能永远的看守着她们，一旦有什么闪失，米成饭，木成舟，那么，就无可挽回了……”他红色的眼神忽然的有些激动，声音沙哑的盯向高子恒：“无论你怎么想，今天的事情都是必须执行的！”
    “天王！”高子恒平静而悲愤的叫了一声，嘴唇动了几动，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深深的看着卫天王，一步一步的反步倒走——他离卫天王越来越远。他一直的走到了于梦颜的身前，才站住脚步。
    卫天王面色铁青，双手负手的，一步一步的向仓库里走进来。杜如海面色严肃，紧紧跟随。
    看着卫天王一步步的迫近，于梦颜和邱闻风都是战栗了起来。邱闻风是因为害怕，而于梦颜却是被那迫面的像是寒冬一样的冷风吹拂的。她对于面前的这个穿着黑色袍子，面色铁青，完全的就是她想象中的吸血鬼样子的人，并没有丝毫的惧怕。虽然，她已经意识到了他就是吸血鬼王。
    老实说，这让她有些惊讶。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的大胆的。
    她低下头，安详的看着怀抱里的小宝，把自己的脸贴上了小宝红仆仆的小脸蛋——她真的累了，如果一切都不可避免，那就来吧。她的眼角瞥着站在身前的高子恒，鼻子间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清香，一时间，竟是什么也忘记了。
    小宝却是一直在扭着头，小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走进的卫天王，他的小眼睛里充满了惊奇和怕怕，小手紧紧抓着妈妈的脖子。
    邱闻风干瘦的身体却是拼命的向后，已经退无可退的贴上了墙壁，虽然卫天王从头到尾的没有正看过他一眼，好象根本不在意他的存在，但是，死亡的恐惧却让让他无法的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抖的就像是在筛糠，鼻子上的宽边眼睛，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高子恒侧过头，平静的看着她们。在卫天王决定了要做某件事的时候，谁也没有能力能阻止。
    于梦颜突然的抬起了头，她从高子恒平静的眼神中意识出了什么，她苍白的脸蛋一下子抽紧了。
    “对不起，”高子恒平静的说道：“我不能再保护你们了。”
    于梦颜摇了摇头，眼睛深深的凝视着他，像是要从他平静异常的表情中，找寻出自己不详预感的来源。她勉强的笑道：“……是这个老先生要带我们走吗？没什么的，我和小宝都愿意的跟他走。”
    高子恒心中感动，他知道这个坚强的女子，即使是到了现在这样的死亡关头，却仍在试图的安慰他。他看着她们，心中的自责和无力感更加的强烈了。他摇了摇头，说：“……好，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于梦颜意识到了他所说的随后就到的意思，美丽苍白的脸变了一变，说道：“不，你不能……”她哀哀的看着他：“……你应该留下来。”
    高子恒平静的笑一笑，没有回答。他看向了小宝，小宝突然的伸出小手，指向了卫天王，脆生生的问道：“高叔叔，他是谁呀？”
    这时，卫天王带着杜如海已经走到了他们三人前面的十步处站住了。杜如海，小宝和妈妈自然都是已经见过了，小宝还曾经的问过妈妈，那个让他感觉很冷的，老是微笑的大人是谁啊？于梦颜回答他，那是高叔叔的朋友。
    现在，小宝又看到了高叔叔的朋友，对高叔叔朋友前面的这个人，更是好奇——主要是因为卫天王的头发太奇怪了，不像是现代的人一样的，理着长发或者短发，而是把长长的头发束在了头上，用一根玉簪横插着。身上穿的还是一件，圆领的黑色大袍。
    就像是电影、电视剧里的古装人物那样。
    小孩子虽然不大，但却也是看了一些电视，眼睛又是十分的亮，因此便无顾忌的指着卫天王，好奇的问高子恒。
    高子恒看着他天真的眼神，凝立着说不出话来。
    卫天王正紧紧的凝视着天真的小宝，两只眼睛里的红光像是火焰一样的燃烧。也许他感觉不到狼族的狼菌，但是，他仍然感受到了小宝可能带来的危险，这种危险是来自心底的。
    这种危险也是能从狼人对于小宝的急迫得到中，得到证实的。他相信，如果没有确实的原因，范野王是绝对不会轻易的出现的。
    当他看到小宝向他指来指头，脆生生的问话时，他眼睛里的红光突然的熄灭了一下——在这一瞬间，他不再把小宝看成是狼人的救世主，而只是一个普通天真的人类小孩。
    卫天王痛苦的闭了一下眼睛，然后迅速的又睁了开。
    “哦，那是来接我们回家的……恩，恩，爷爷吧，”于梦颜对着小宝哀伤的说道，替高子恒解答了小宝的疑问。
    小宝下意识的把小手伸到了嘴里，像是对妈妈的回答十分的怀疑。
    高子恒却已经转过身，面对着卫天王。
    他说：“天王，是你赐给我重生，让我能够再一次的看见这个世界，但是，这并不是我最感激最尊敬你的原由。在我看来，你的仁慈和悲悯，才是你最伟大的地方，同时的，也是我们的种族能够存活这个世界的最大原因，但如果有一天我们抛弃了仁慈和悲悯，我不知道，我们还能靠什么存活在这个世界？锋利的牙齿，毒液吗？”他的声音中带着悲凉，更带着一种深深的被欺骗后的指责。
    卫天王的脸色仍然铁青不变。
    杜如海连忙说道：“高子恒，你胡说什么，你要我们对一个狼人仁慈、悲悯？难道你没有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高子恒看向他，：“我不明白，谁是蛇？谁是农夫？我们要做的，只是不要干涉她们的生活，让她们过上人类的平静生活就可以了。”
    杜如海了解他的固执，对劝说他，根本不存一丝的幻想，说这些话，只是希望他能更多的能反驳自己，这样的，也许能让卫天王重新的考虑。或者，最起码的，能保住高子恒自己的性命。
    他假装生气的说道：“高子恒，你这么的固执，你难道想和她们一起的去吗？”
    高子恒平静的回答：“我曾经的说过，支撑我在这个漫漫世界存活的唯一理由，便是信念，现在信念既然已经不能遵守，我留在这里有什么的意思呢？我的生命是天王赐于的，今天，我要把他还给天王。”
    卫天王的脸一下的抽紧了，他瞪着高子恒，两道眉毛已经几乎直立了起来。十几秒后，他轻叹了一声，缓缓的说道：“你能坚持信念，很好，我很欣慰，但是，这不能改变我的决定，因为那将导致的后果是，从今天起，就将有一口的利剑，永远的悬在我们和人类的脖子上……”
    他盯着高子恒：“我宁愿你痛我，恨我，也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高子恒摇了摇头，回头看着于梦颜和邱闻风，右手里的手枪却是突然的握紧了——
    就在这时，听的有一人说道：“听我说两句好吗，就两句！”是邱闻风，他忽然的像是鼓起了勇气一样的，看向了卫天王。他的目光里虽然还是带着一些畏缩，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深思熟虑之后的坚定。
    卫天王第一次的漠漠的看向了他。
    邱闻风向前走了两步，到了于梦颜和小宝的身前站定，先是深深的看着她们，然后抬起眼，看向卫天王，：“我是一个狼人，关于狼人救世主的那本书就是我写的，所以，我想就这个问题，说几句话。”
    卫天王看着他，并不阻止他说下去。
    邱闻风感激的点了点头，继续的说道：“虽然我是一个狼人，但是，我决不是你们吸血鬼印象里的那种狼人！……”他蹲下身子，打开纸箱子旁边的那个大塑料袋，从里面取出了一包的东西——一个包装精美的猪肘子。他用手指利索的撕了开来，塞到了嘴里，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卫天王雕塑一样的铁青的脸上，起了奇异的变化，他审视着邱闻风，像是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杜如海更是瞠目结舌。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一个茹毛饮血的狼人，竟然大嚼起了人类的食物。就好象鱼儿飞上了天空，太阳突然从西边升起，这实在是违背了自然的规律。
    邱闻风像是表演似的，把一个猪肘子吃的干干净净，甚至还用舌头添了添嘴唇，像是在回味着猪肘的美妙滋味。他看着卫天王，枯涩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的光。显然，他对自己十分的自豪。
    他对卫天王说道：“现在，你应该相信我不是一个常识中的狼人了吧？”他的神情仍然的有些拘谨，带着紧张。毕竟的，一个胆小的狼人站在吸血鬼王的面前，面队着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让他如何的能够平静自然？
    卫天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说话。
    邱闻风从衣兜里掏出一只手帕，擦了擦手，同时的也像是趁机在组织着语言，他擦完了手，随手把手帕一扔，说道：“……我这么做，并不是想要炫耀，我只是想要证明，狼人并不都是你们印象中的那个样子的……所以，如果不以种族仇杀，而只是以善恶为标准的话，身为狼人，并不一定就是该死的……”
    高子恒站在一边，看着邱闻风一反常态的走到前面，吃了肘子，说了这么的一番话后，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邱闻风想要向卫天王说明什么，只是，卫天王能停的进去吗？
    卫天王还是冷冷的在听着。他想要知道这个狼人究竟想要说什么，邱闻风的大嚼肘子，让卫天王给了他更多的表达时间，否则是不会在现在的情况下，让一个狼人占用他宝贵的时间的。
    邱闻风继续说：“而且，一个狼人究竟该死不该死，其实在他还是人类的时候，便已经有了征兆了。我不是胡说的，我是一个科学家，在300年前就是了，当然，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个称谓。我好读书，好思远，天生胆小，为人和善，这些人类时的性格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邱闻风突然的谈起了他的人类过去和自我评价。看起来好象和现在的情势毫不相干。
    “后来，当我变成了一个狼人以后，我天生的和善性格和狼人基因发生了巨大的冲突，它们在我的体内几经搏斗，惨烈撕杀，终于，我和善的本性慢慢的取得了胜利，虽然这并不能改变我是一个狼人的形态，但是，在内心里，我却是一个人类。”
    邱闻风声音悲惨了起来，几像是在哭泣，像是想起来过去的几百间自己经历过的一切。不是他选择了狼人，而是狼人选择了他，他无法抗拒形体的改变，但是他起码夺回了内心的阵地。
    “所以，我要以我多年的观察和研究，严谨的说一个结论，”他抬起眼，看向了卫天王：“……那就是，狼人和吸血鬼有一点是完全相同的：他们在还是人类时的人性，很大程度的决定了他们变异之后的人性！善恶在他们还是人类的时候，就可以看出一二。”
    卫天王面无表情的听着。但高子恒却是知道，卫天王是完全认同这一点的。
    邱闻风继续的说道：“现在，请允许我回到了原先的那个议题，关于那本书，关于救世主，其实，直到现在，我都不能完全的相信它的存在，但是，就算它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他也并不一定的就是恶毒的，因为那都是由他的人性所决定的。”
    卫天王明白了他的意思，杜如海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卫天王侧过头，看向了于梦颜怀中的小宝，小宝眨着眼睛，懵懂的看着这两个怪怪的人。
    他不知道他的小命，又到了一个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