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还是对我有偏见啊,”李天笑轻叹了一声,和蔼的说着,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的看着高子恒,就好象当日在隧道里催眠高子恒并把高子恒扔到深山中的并不是他。高子恒心中想着:“真是大奸似忠啊。”
站在房间的另一边的四个长老,这时都是炯炯的看着高子恒——对于徐长老递过来的钢笔手机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交了回去——他们不相信顾大海会勾结狼人,可是又找不出是被污蔑的证据,因此他们只能期望着高子恒能再说出些的事情。
高子恒明白他们的意思,在心里,比他们还要为顾长老悲愤。他可以断定那只手机一定是殷天罡趁着顾长老神情激动,不察的时候,塞到他的袖子里的,所以令顾长老根本无法来辩解,甚至李天笑和殷天罡都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就立刻杀了他。
李天笑微笑着,红色的眼睛里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胜利的嘲讽。像是在说,算了吧,你斗不过我的,连卫天鹏都败下阵来,又何谈你?
他身边的徐长老也是得意的微笑,先扫了一眼高子恒,然后看向了卫天王。
卫天王坐在椅子里,双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之上,眼睛仍是望着顾大海的黑袍,一脸的悲伤和凝重。眉毛挑动着,在他的心底仿佛正在挣扎着什么。
现在,他必须要做出选择了。让位还是不让位呢?如果不让,那么,一场内讧将不可避免,他一手缔造的血族将为此元气大伤,长老级别的人物,这个房间里的人,恐怕只有三分之一的能够活着走出去,而这样的结果则意味着,中国的吸血鬼和狼人的优劣之势,立刻就将翻转。这是卫天王绝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如果让了位,把整个血族都交给了李天笑,血族又将变成什么样子呢?他能容忍一个勾结狼人的内奸来接替王位?
卫天王双手撑着椅子的扶手,慢慢的站了起来,两只大袖自然的背到了身后。所有的人都看着他,等待着他在听完高子恒的这番话后,是不是会有新的决定。
李天笑微笑着,他并不担心,即使卫天王不退位,他也可以利用人数的优势,以三分之二的票数把卫天王罢免。至于内讧,他更是不在意,以他对卫天王的了解,他相信卫天王比他更不愿意看到内讧的发生。而且卫天王在切除了一根手指之后,异能下降,已经不再是那个恐惧的天神了。以他们现在的优势人数,就是发生内讧,他李天笑也不害怕。
卫天王威严的扫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这些苍老的脸,在过去的几百年的时间里,他几乎在每一天都要见上一面,以确认是不是有事情发生,但这一次,天王审视的却是十分的仔细,仿佛是要看到他们每一个人的心底,以测算出让位和不让位的时,他们的反应和立场是不是就像他们现在站立的那样,敌我分明。
虽然在卫天王的心里面,早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不会受到这些人的影响。
卫天王的目光最后的落到了李天笑的脸上,像是两道光刺一样,闪着凛冽的寒光。在一瞬间,李天笑的笑吟吟的脸上涌出了一丝的不自然,但他很快的就恢复了正常。他抬起眼,和卫天王对望着,像是要较劲一样的,毫不逃避目光。只是,他的两只大袖却是无风的微微摆动起来,像是他的内心里还是有着些须的胆怯,虽然强力压制,但还是表现了出来。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屏着呼吸,看着血族的两大领导人。房间静的没有一丝的声音。
终于,卫天王缓缓把目光从李天笑的脸上移开,看向了高子恒。高子恒也正尊敬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决定。
卫天王的脸色像雕塑,苍白中泛着青光,他盯着高子恒:“既然事情已经清楚,李亲王也做出了解释,高子恒,你就退下吧。”
高子恒站立不动,在一瞬间,他的心向下一沉,他知道卫天王话中的意思,这意味着卫天王避免内讧的决心毕竟还是压过了对于李天笑的厌恶。
李天笑的眼皮跳动了一下。
高子恒脸上漫过一片的悲伤,他看着卫天王,说道:“天王,李天笑阴险狡诈,勾结狼人,你不可不察啊……”
“退下!”卫天王寒着脸,宽大的袍袖向前一挥——一股大力向高子恒袭去,令高子恒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同时的托着他,把他向后稳稳的送出了六尺远。离开了卫天王和李天笑的中间地带。
所有的长老看见了,心中都是轻叹,特别是不支持李天笑的四个长老,他们的眼中都涌出了一种无奈——卫天王的异能真的是下降了许多,和李亲王已经差不多了。换在以前,卫天王根本不用挥动袍袖,只需抬手虚推一下,高子恒就能被推出去六尺。
卫天王突然仰天轻叹了一声,苍凉的说道:“我卫天鹏领导血族600年,虽不敢称有什么大的功劳,但是,我绝对的无愧于我的位置,更无愧于诸位的信任!……既然到了今天,诸位之中的大多数已然对我没有了信任,那么,我不会贪恋这个位置……所以,你错了,”他冷冷的看向李天笑,:“你根本不必费这么大的劲,你只需要依照种族的程序,完全的可以合法的来罢免我。”
李天笑微笑着,带着一丝的无辜样。
“可是,在让位以前,我仍然要发出我的最后的一道命令!”
长老们表情各异的看着卫天王,心中猜测着各自的想法。
“种族有法,做为血族之王,我拥有赦免一切犯人的权利!虽然这600年来,为了种族法律的威信,我从未的使用过,但今天……”他冰冷威严的目光扫了一眼杜如海,接着说道:“我将使用我的这个权利……在此,我宣布,杜如海和高子恒无论他们曾经犯过怎样的错误,从现在起,一律无罪!”
两边的长老们相互的看着,脸上都带着惊讶,同时混杂着不同的惊喜和悲观。李天笑的亲信是惊喜,因为他们意识到一向遵法,从未使用过赦免权的卫天王,突然要使用的赦免权,那么,就是说卫天王真的是想要让位,而让位之前,他要让自己的两个陷入犯罪的亲信——杜如海和高子恒得到解脱。这是人之常情。同时的从另一方面也说明,卫天王让位的决心。
对面的四个长老却是悲观,他们也都明白,卫天王真的是要离去了。
李天笑率先的一鞠躬,尊敬的道:“长老院遵命,从现在起,杜如海和高子恒的罪责,全部一清为空。”所有的长老也都是微微一鞠躬。
杜如海漠然的看着一切,脸上没有丝毫的被救的惊喜,在他的眼底深处,甚至还有一种深深的悲哀。
待得所有的长老都站直了身子,卫天王神情严肃的探手入怀,取出一只黑色的玉牌——那玉牌手掌大笑,通体发着黝黑的光,看起来毫不起眼。但李天笑的眼睛却一下子的亮了。他的目光盯在玉牌上,竟是眨也不眨。
卫天王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牌,缓缓的说道:“这是我血族的大印,更是我血族的传世之宝!……现在,我把它交给李亲王了。”说着,向前伸直手臂,把黑色的玉牌亮在了他那少了一根大拇指的宽大如一本书的右掌之中,眼睛望向李天笑,示意他可以来取了。
黑玉牌是血族最高权利的象征,只有血族之王才可以拥有他。现在卫天王如果要让位,就必须交出黑玉牌。依照血族的律法,在旧的天王离去,新的天王没有产生的时候,黑玉牌将由长老院来掌管。所以,不管下一任的天王是谁,现在黑玉牌都要交给李天笑。
李天笑抖了抖肩膀,一脸严肃的向卫天王,向黑玉牌走去,他一步一步,沉沉的走到卫天王的面前,伸出双手恭敬的去接卫天王手中的玉牌。卫天王拿着玉牌的手动也不动,任由李天笑来接。
就在李天笑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黑色玉牌的时候,卫天王的手突然的一松,黑色的玉牌突然的向地下滑去。李天笑吃了一惊,下意识的伸手去抓。现在,他的眼睛里只有这方玉牌,他的双手像抓宝贝一样的向前急伸,身子的整个侧面都暴露在了卫天王的眼前。
就在同时,卫天王一直隐在袍袖里的左手突然的伸了出来,像是铁叉一样的向李天笑的脖间,狠狠地插了去!他动作的快捷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比出膛的子弹还要快上十几倍,而子弹的目标,李天笑就在他的眼前,近的呼吸可闻,李天笑的双眼和双手又都被滑落的玉牌吸引,所以,看起来,李天笑根本无法躲闪。
而卫天王左手的五指上都泛着冷冷的寒光,原来不知是什么时候,卫天王已经悄悄的套上了一副银手指,银手指是用一种不知名的金属打造,锐利无比,向李天笑的脖间大动脉准确的刺去。
但是,就仿佛是一直就在戒备一样,李天笑向前的身子突然一缩,向前伸出的双臂也缩了回来,身子就势一拧,像螺旋一样的,打了一个圈,在光速一般的速度里,堪堪的躲过了卫天王的一击!
卫天王冷哼了一声,好象也并没有期待这突然的一击,就能致李天笑于死地。他双手连击,不停的向李天笑的致命处,脖子间攻去——对于吸血鬼,即使是低级的吸血鬼,都具有身体的自愈功能,因此要杀他们,除非是斩下他们的头颅或者是打碎头颅,否则是不可能死亡的。
李天笑虽然躲过了卫天王的突然一击,但却是狼狈不堪,极尽了全力,他像鱼一样的滑动,拼命的想要从卫天王的攻击网中逃出去——他根本无暇抽手来反击。
但卫天王的攻击何其猛烈,怎容他逃脱。
在房间里的诸位长老还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来不及反应之时,在短短的十六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在交手了十几招,黑色的玉牌清脆的掉落到地板上的时候,李天笑已经被逼的无路可走,卫天王的银手指,眼看就要插进他脖子上的大动脉——李天笑惊慌的眼睛里涌出了恐惧,喉咙的深处发出了绝望的呱呱声。
他能感觉到那银色手指上传来的森森寒气,他的脖子都仿佛要被僵硬了。在死神即将要拥抱他的时候,他深深的后悔,他还是大意,还是心急了,他忘记了掉了牙齿的老虎,也还是老虎。
当然,如果不是少了锋利的牙齿,这头老虎也许可以光明正大的就把他嘶吃了,而不必把他引到身前,再突然下手。
就在这时,卫天王的手指即将无情的插进李天笑的狡诈的血管,并趁势把他的头颅和身体分离开,使他永远的死亡的时候。李天笑的身体突然的向旁边大撤了一步,使卫天王必杀的一击走了空。
然后,就看得人影晃动,卫天王的身边突然的多了一个黑影,黑影连连出手,青光闪闪,向卫天王斩去。“叮叮”
卫天王的银手指和寒光相碰,飞溅出青色的火星。然后的又是一声大响,仿佛是两快巨石相撞,激战中的两个人影已经分了开来,各自退了两步,相对而站。
这时,听的一阵的“叮叮”之声,同时一片的青光闪烁,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取出了自己的兵刃,保护自己也试图的接下来的战斗中攻击别人。
高子恒也拔出了破狼刀。在突然之间,他明白了卫天王的用意——卫天王已经完全的知悉了李天笑的阴谋,可为了要避免血族的内讧,还是不得不让位,并把象征着血族之王的黑玉牌交给李天笑。
但是,这并不表示卫天王已经被迫无奈的接受了李天笑的阴谋,而是卫天王决定了另一个选择,那就是杀死李天笑——一切的症结都在李天笑,只要杀了李天笑,他的手下亲信自然也就起不了什么的风浪。
所以,卫天王以黑玉牌为诱饵,把李天笑诱到身边,试图出其不意的杀之,但也许是李天笑从没有放松警惕,又或许是卫天王切除了手指后,异能确实下降,总之,他没有在瞬息的黄金时间内,击杀了李天笑,从而使门神殷天罡出手相援。李天笑逃得了性命。
而结果就是,房间里的人各握兵刃,分成了两派,一场大内讧终是不可避免。
卫天王站在那里,双袖自然的下垂,全身松弛,铁青凝重的脸上透出一丝的遗憾,眼睛紧紧的盯着站在六步之外的殷天罡。
殷天罡全身紧绷警惕,微弓着腰,做着一个防备的姿势,他的右手握着一把宽刃的短剑,寒光闪闪,无神的像是玻璃球一样的眼睛直盯着卫天王,双臂张了开,像是翅膀,随时准备迎击卫天王可能的攻击。
卫天王轻轻一叹,说道:“殷天罡,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在让血族向深渊里坠落!”
殷天罡冷笑着,全身戒备的并不回答。
卫天王审视着他,淡淡的道:“李天笑应允你什么,你这么死心的跟着他?”顿了一顿,接着道:“……是不是他应允你长老院院长的位置?”
像是被说中了,殷天罡脸上的肌肉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卫天王摇头,叹道:“你今日对长老院院长的向往,跟400年前,对门神的期待,又有什么区别吗?你会后悔的,你不是一个多语的人,你根本不适合担任院长的位置!”
“够……够了!”像是被卫天王的蔑视激怒了,殷天罡嗡声嗡气,又带着结巴的回道:“就……就算是不适合,也,也胜过待在……那,那个寂寞的地方……你根本不,不知道我的痛苦!……”
卫天王深望着他:“难道你认为你当上院长就会是快乐的吗?”
“当,当然,”殷天罡结巴的说道:“……我用了足足400年……我,我终于才想明白了,在这漫漫的,没有,没有尽头的黑暗岁月里……一切都是枯燥无味,令人厌烦的,也许……也许,只有权利……权利才能让这死气沉沉的岁月坟墓,发出一点的光,光彩……”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殷天罡的苍白铁青的脸都要憋红了,最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要……要不然,李亲王和你,怎么过的那么好,你为什么不愿意退,他却拼命的想要上?”
卫天王又摇了摇头,说道:“你错了,权利不能给人带来快乐,尤其是生活在黑暗中的我们,而一个更根本的是,我们的永生是上天赏赐我们的仁慈的礼物,我们接受礼物的同时,也接受了责任,”他的眼睛抬了起来,虚虚的望向了房间的顶端,:“而如果不能担当这个责任,或者是忘记了这个责任,上天也许就要收回他慷慨的礼物了。”
殷天罡冷哼了一声,显然根本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
这时,逃的大难的李天笑连退几大步,脸色白的像是雪,仍然涌满着无尽的恐惧,他用自己的手紧紧的捂着根本没有被刺中的脖子,仿佛还没有从死亡恐惧的深渊之中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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