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又是一年新春,盛泽皇朝迎来开国以来第一个新年,举国欢度。
大年夜晚上,褚俊计划在尚宣宫的偏殿摆家宴。
褚俊本身兄弟姐妹本就不多,如今只剩了褚曦和褚灵两人。想着石嵩身为异姓王爷,也就将他算上,然后陆墨之。
后来,夏念建议不如问问六部尚书,与两位大将军的意思,干脆一起入宫吃顿便饭,也好团圆一下。
近半年的时间,夏念一直在调理偏寒的体质,宫里的太医褚俊并不信任,所以傲雪即使再忙,也会定期回到宫里为夏念开具药。
而夏念本最厌恶苦苦的药汤,到如今可以毫不在意的一口喝下,看得褚俊也都是一愣一愣的。这样果断的气势,有了一种在战场的感觉。
好在近半年的功夫并没有白费,夏念偏寒的体质已有大大好转,即使寒冬,手脚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冰冷。
如今入了冬,帝都的天气不比夏国温暖,褚俊他们习以为常,甚至觉得还好,可相对于夏念等人更是冷得让人受不了。
无论夏念走去哪里,画儿都贴心的备好小手炉给她揣在怀中。
大年一早,褚俊祭天结束,去给张珊英请安,不过片刻就走出西乾宫,脸色看起来也不好。
其实夏念一早也是去了西乾宫的,结果并没有比褚俊好到哪里,张珊英说头疼,连着褚曦与褚灵都被赶了出来。
月樱宫,夏念揣着手坐在凤椅上,褚曦和褚灵一左一右坐在下面,在后面是怀有身孕的华年与姜远的夫人粉黛。
一屋子的女人在闲唠家常,也没有什么正事。
说起来,盛泽皇朝还真是年轻,六部尚书与两位大将军除去邢圳、姜远、陆墨之三人有了家室外,竟还都是光棍。
褚曦先开了话头,打算给他们相亲。“说起来几位大人也是年轻有为,自然是众多女子心目中的良人,怎么就还都单着呢。”
若说为何,大概华年最有发言权,“前几年,天下动荡,无论是褚国还是夏国,几位大人也都是众臣,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谈什么儿女情长。”
“华年这话说得可委屈。”
在座的几人中除去夏念没人知道华年就是当初夏国和亲齐国的琳琅郡主,也就没人知道那些心酸的泪水,与不可回想的过去。
“可不,华年身为女儿身,却要保家卫国上战场,手持剑持的都磨了茧子。”
对于华年的抱怨,夏念根本没有听进耳朵里,当初华年可是自己信誓旦旦的发誓过的,她可没强求。
“华年还上过战场?”
粉黛虽然以前是姜远的婢女,但她并不会武功,所以相对于华年可以与心爱之人同赴战场,她是很羡慕的。“霍城一战,她是原夏国的将军。”
“真的嘛!好厉害!”崇拜的看着华年的褚灵嘟起唇,“父王以前就不让我学武。”
“呵。”想起夏念儿时的无赖样,怕是灵犀公主也做不来的。“灵犀公主要知道皇后幼师是如何缠着先王的,怕是要大跌眼镜呢。”
褚灵瞪大杏眸,好奇道,“咦,画儿说说看。”
见她如此好奇,夏念就没阻止让画儿说。
“那时候皇后还是郡主,四岁抱着先王的大腿,奶声奶气的说,父王念儿要上书房。先王不依,郡主就坐在地上哭。”
画儿讲得绘声绘色,手舞足蹈,逗笑了几位平时笑不露齿的大家闺秀。
殿外小城子的声音传来,她们才知道是褚俊过来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夏念本是想把凤椅让出,结果褚俊拉着她两人一同做了,见褚曦唇角的笑容还未消去,就道,“画儿说了什么,逗得长姐都笑了。”
“回皇上的话,奴婢在讲皇后儿时的事。”
褚俊一听也来了兴趣,“哦?念儿小时候的事情啊,继续讲。”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对自己儿时的事情那么感兴趣,夏念却是不打算阻拦的。
“是皇上。”画儿想刚才讲到夏念坐在地上哭,“先王不同意,郡主就坐在地上哭,后来没辙,也就准了郡主去书房。郡主天资聪颖,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听画儿讲到这里,褚俊也才想起,似乎她真的很聪明,五岁的时候就能作出那样的好诗。“朕还记得,念儿五岁就能作出不尽风流写晚霞的好句子,当真叫人刮目相看。”
还记得当时太子让她以菊花为题作势,她便借鉴了李师广的菊韵,又哪里是她创作的。夏念可不觉得自己有这好才情。当然,那首闲来舞上杏花楼却是她的亲作。
“画儿,继续。”
对于幼时的夏念可爱聪颖,画儿不明白为何十几年后再出现的郡主,却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也许从小她就是如此,只是年幼不甚突显。
“后来没多久先王就让世子习武,郡主又开始缠着先皇恩准她习武,这一次先皇说什么也不准了,王后亦是如此。可郡主小脸儿上一副认真的模样,说想夏国泱泱大国战火中建立,若是让人知道夏家的女儿不会武,岂不丢人。郡主就这样一两句话,终是让先王点头,准她去校场。后来,每日郡主不是在书房练字,就是在月樱殿的院子里打拳,小小的个子认真的模样,让谁看了都忍俊不禁呢。”
褚俊似乎已经想到了那个场景,而且在西亚的那一年,他去找夏念,偶尔也可以见她在练拳。
“谁家姑娘生来抓周不是抓个胭脂,金钗,偏偏郡主对什么都不为所动,独爱先王的英华短匕。”画儿这话说得颇为无奈,不过也是事实,大部分的女孩子即使什么也不懂凭着本能,应该也不会去抓短匕。
夏念嗤笑,“由此可见,本宫就是这命,要不然哪里能活着。”
宫里阳谋暗害屡禁不止,即使再防范,也总是防不胜防。总有人喜欢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殊不知高处不胜寒,他们在了这个位置的冷暖,怕是只有自己清楚了。
她的话让众人惆怅,内在的意思他们都能听懂。
褚曦和褚灵能在宫里生活得相对安宁,是因为褚国先王的强势,后宫的妃嫔并不敢造次。
可夏念不同,那一次战乱使得她远走他乡,谁也不知道她真的经历了什么。即使听说得再多,也无法了解她当初的无奈与悲凉。
如果没有遇见木府老爷,夏念说不定会饿死野外。没有遇见玄楼的赤天,夏念也许不会强势回归,夺回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话题忽然变得沉重,褚曦转头问道,“对了华年,你大概什么时候生?”
“还要再过一两个月。”
时辰以至傍晚,佟喜见众位大臣差不多都到了,连忙去月樱宫请皇上、皇后以及各位公主、夫人。
一行人来到尚宣宫偏殿,比不上正殿一半的偏殿更显得温暖。桌椅以主位为中心,分在两侧。一侧是两位公主以及石嵩一家,另一侧是其余尚书与两位将军的位子。
褚俊携夏念入座后,众人才纷纷坐下。此刻陆染挥着小手,冲夏念笑着,“皇后娘娘。”
“这孩子真聪明。”
也许在别人眼中,一个几岁的孩子会喊皇后娘娘不算是什么。但却不同,陆染以前喊她夏王,也喊念姑姑,他们许久未见,这一见面,陆染就喊了皇后娘娘确实是不可思议的。
“陆染,不得无礼。”
席间以为有陆染变得很是热闹,小孩子的嬉笑声音时不时传来。即使陆墨之养了陆染数年,他仍旧不习惯带孩子。
“小孩子,无妨。陆染来,来我这边。”
招了陆染在身边坐下,夏念舀了勺鸡蛋羹喂过去,哪里有身为皇后的自觉。
不过也正因为夏念如此行为,整个宴上所表现的更为和乐,更像一个大家庭。
如果将他们放在江湖,必然都是生死之交,如今不过是因为身份的差距,有了君臣之礼,有了隔阂。
他们是君臣更是兄弟,褚俊并不喜欢每人都拘泥着理解,一口一个君如何臣如何。“今夜就让我们免去那些繁文礼节,像一家人,来来吃菜。”
“谢皇上。”
“呵。”夏念轻笑出声,笑他们的愚笨,明明褚俊都说了,他们还要谢皇上。
夏念一笑,众人也幡然醒悟了解到错得有多离谱。“哈哈。”
“今夜不谈国事,只谈家事,你们不必担心,过了今夜,该忘得,我与念儿自然是一点都不会记得。”
与赫连容他们相比,石嵩与褚俊更是说得来,也更是没有尊卑,“既然这样,褚俊,能都替哥哥把刑部的职位卸了,好让我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过过舒坦的日子。”
石嵩的随意倒是闹了陆墨之臊红了一张儒雅的脸。
陆染扑进石嵩怀中,指着陆墨之道,“父王,爹爹脸红了!”
如果尚宣宫的偏殿有地洞,陆墨之怕是要一头扎进去再也不出来了,“主子!你瞧石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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