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秦慕川大声阻止道,说完,便想从床上起来:“如果你走了,我……我就把伤口撕开!”
桃夭听了秦慕川蹩脚的威胁,无奈地转过身来望着秦慕川,有些哭笑不得:“川哥,你成熟一点,好么?”
“我错了,我……对不起,不要走,好么?”秦慕川神色紧张地望着桃夭,眼睛死死地盯着桃夭,仿佛就算他炸一下眼睛,桃夭都会消失不见一样。
桃夭一愣,仿佛不相信这是秦慕川说出来的话。
他还是那个秦慕川吗?他,何时说过这么软的话?此时的他,没有了平时的霸气狂狷,只是像一个平平常常的有些失落的男人一样。
“川哥,你……你这又是何苦呢?”桃夭苦笑一声。
“不要走……”
秦慕川的声音中,竟然透出一丝祈求,这让桃夭既惊讶,又心痛。
她忽然觉得秦慕川此时的神色,是那么的熟悉。
是啊,曾几何时,在漆黑的夜里,她也曾经无限地渴望着会有一个人,陪她熬过这些孤寂到骨子里的光阴。
她懂这种眼神。
没有人能习惯那种仿佛永无止境的孤单,就算是秦慕川,也不可能。
桃夭怔怔地望着秦慕川的眼底,便再也无法移动步伐。
“至少……陪我说说话,好么?”秦慕川祈求的神情,让桃夭感到有些透过不过气来的哀伤。
她踟蹰了半晌,还是轻叹一声,终究不忍心丢下秦慕川一个人。
于是,她默默地回到秦慕川的床边,坐在自己刚刚铺好的地铺上,静静地靠在床体的木板上,等着秦慕川的声音。
气氛有些尴尬。
桃夭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地上,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
她双手抱着膝,眼睛有些疲惫地看着秦慕川,俨然一副警惕的姿势。
秦慕川不禁无奈地苦笑一声,捂着肩膀的伤口,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犹豫了很久都没有开口,任凭时间一点一点地流过,仿佛在思索着应该说些什么,应该从哪里说起。
就在桃夭已经开始有点困了的时候,才听到秦慕川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很羡慕你。”
桃夭闻言,挑了挑已经有些重了的眉毛,疑惑地问道:“羡慕我?为什么?”
“因为……无论你经历了什么,最起码,你的童年很幸福,很快乐,不是吗?”秦慕川淡然一笑,语气很真诚。
桃夭想了想,也莞尔道:“是啊,如今想想,我最快乐的日子,好像就是小的时候了。”
“我就没有你那么幸运,”秦慕川轻叹一声,“在我的记忆里,我从来就没有体会过真正的快乐,因为我没有家。”
桃夭心里一动,从秦慕川的口气中,她清楚地接收到了失落和痛苦。
秦慕川歪了歪头,看向桃夭:“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好吗?”
“……好啊。”桃夭温婉地一笑,点点头回答道。
说着,秦慕川将胳膊枕到头下,换了一个舒适一点的姿势,又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始沉寂在自己久远的记忆中。
看着秦慕川的状态,桃夭敏感地觉得,这可能……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没想到,秦慕川再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我和笑风是
在孤儿院长大的。”
“……”桃夭眉头一皱,心里有些惊讶。
她迅速从大脑的信息中寻觅了一圈,发现跟秦慕川认识了这么久,还真的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凌笑风也从未说过。
其实在这之前,在某一时间,她也会偶尔好奇,像秦慕川这样霸道狠绝的男人,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可是都只是一瞬间的好奇,便消失了。
想到这里,桃夭也好奇地望着秦慕川,等着他的故事。
灯光有些刺眼,桃夭忽然觉得,这样的白光,居然有些冷意。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自己抱住膝头的胳膊,将自己蜷缩的更紧了些。
“那就……先从我那个可怜的爹说起吧。”秦慕川平静地说道。
秦慕川的父亲,名叫秦志邦,曾经也算是一个贵公子,家里有自己的产业,生活很富足,自小便被家人送去读书,斯斯文文的,家族里的人,都很看好他。
秦志邦一直从小被夸到大,但他总是觉得人生没什么乐趣。
什么都是被安排好的,自己不能犯什么错,父母的期许不能辜负,家族的希望不能被辜负,他就如同一个出色的人偶,没有自己的灵魂。
而这样的人,往往会犯同一个错误,那就是要么不叛逆,一旦叛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而秦志邦,就是这样的人。
直到一个机缘巧合的机会,他跟着自己的朋友去了夜总会,遇到了一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改变了他的一生。
“夜总会?”桃夭心头一震,弱弱地问道:“不会这么巧,是……俏佳人吧?”
“不是,呵呵,”秦慕川哑然失笑,“但是……那是当时最红的夜总会。”
就在那一夜,秦志邦看到了一个在他眼里,宛若天仙的女孩子。那一整晚,他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这个面容姣好又很有灵性的女孩。
他第一次感到了紧张,他想跟她靠近,却又不敢跟她靠近。
他只能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看着这个女孩跟不同的男人跳了一支舞又一支舞。
就这样,一看,就是好几个晚上。
直到有一天,一个醉汉粗鲁地拉着这个女孩纤弱的手腕,逼迫她跟他一起跳舞。
血气方刚的秦志邦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走上前去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这才与这位他朝思暮想的女孩儿建立了交集。
女孩儿名叫露露,因为家里穷,所以才来这儿做了舞女,凄苦的身世让秦志邦顿生怜悯,当即便起了要将她带离这里的念头。
“你觉不觉得这个故事很俗套?”故事说道这里,秦慕川竟然笑着问桃夭道,“就是这样,我的父母在一起了。”
桃夭也微微一笑:“确实有点俗,不过……这不是挺好的吗?一对有情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呵呵,可是……这个故事到这里为止,就已经把所有的幸福,都演完了。”秦慕川凄凉地一笑,在桃夭疑惑的目光中,继续着他的故事。
秦志邦决定要娶露露为妻,明媒正娶。
但他的家里好歹也是大户人家,有头有脸的,当然不能容忍秦志邦娶一个夜总会的舞女回家。
更何况……更何况秦志邦当时已经娶了一位大家闺秀做太太。
一时间,秦家上下一片鸡飞狗跳,都不敢相信那么一个优秀的青年,会被一个舞女迷得神魂颠倒。
大家纷纷劝他和那个叫露露的舞女断绝来往,秦志邦的父亲更是以断绝父子关系为要挟,让他离开这个红颜祸水。
可是那时的秦志邦,铁了心的要跟露露在一起,根本不顾及家里人的劝阻,执意带着露露另立门户,希望建立他们自己的小家,好好地守在一起。
听到这里,桃夭忍不住唏嘘道:“可怜了你的父母,情深却不能相守,就因为这个,你小的时候一定过得很苦吧!”
“情深?呵呵,桃夭,你还真是天真啊。”秦慕川冷笑了一声,感慨了一句,“后来的故事就更恶俗了,你说的对,我小的时候,的确很苦,不过……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志邦毅然决然地租了个房子与露露开始过起了小日子,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相亲相爱,确实很幸福。
可是时间一长,秦志邦从家里带出来的钱,很快被露露给花光了,而秦志邦赚钱的速度,远远赶不上露露花钱的速度。
这个时候又正赶上露露怀上了孩子,原本就不宽裕的日子,变得更加拮据。
在这样的生活中,秦志邦慢慢发现,露露那温婉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尖刻的贬损和抱怨。
之前的恩爱,仿如一场梦一样美好,可是醒来之后,发现生活已经满目疮痍。
秦志邦走投无路,回家去寻求帮助,可是直到那时才知道,父亲已经过世,并且将全部家产传给了他的弟弟,整个家族,早已将他除名,仿佛从来没有过他这个人一样。
“故事到这里,你还觉得他们是夫妻情深么?”秦慕川玩味地问桃夭。
可是此时,桃夭的心里却跟着故事的情节,变得有些低落,不知该如何回答秦慕川,只是眨了眨眼睛,没有做声。
“我就出生在这个时刻。”秦慕川又将眼睛望向天花板,眼神空洞而悠远。
在秦慕川的记忆中,母亲总是在暴跳如雷地抱怨着父亲没用,赚不到钱,对自己也是动辄打骂,整个家庭,丝毫没有温情可言。
直到有一天,秦志邦下班回来,看到院子里嚎啕大哭的儿子,正死死地抱着母亲的大腿,不让她离开,而此时的露露,手中拿着一个包袱,正腾出一只手狠狠地抽打着被自己拖在地上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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