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采安景臣》第287章 说服

    “瞧这孩子,这般可人怜的模样,真是让人心疼。”云妃进了西辞宫中,示意让旁边的人都退下去,又坐在了妙露公主的旁边,从袖口取出来帕子安慰着妙露公主。
    那妙露原先好似没了魂魄一般,生生没觉着有人进来,不过是云妃到了跟前方才察觉出来,也忙站起身来,自顾自的擦干眼泪道:“我方才一时入神,竟没察觉到娘娘来了,失礼了。”
    “你这孩子,同我这般生分做什么,叫额娘便好。”云妃一脸嗔怪说,又将妙露公主给拉到了自个儿的身旁,“你的事情我听说了,那冯家公子是个名声不好的,又被家里宠的无法无天,我们妙露也是金枝玉叶,同这样的人是不容易相合,可山到车前必有路,你也不必太过悲观。”
    面露公主一面止不住的抹眼泪,一面又不断的点头。
    云妃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晓得这些道理便是好的,你的出身我大致了解些,宫女所出使得你不怎么入你父皇的眼,你却也大可不必妄自菲薄,毕竟于皇家女子来说,生母不重要,你只需要记得你的父亲是当今天子,便是到了外头,底气也是该足的。”
    妙露公主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可平日里受人冷待惯了,乍闻父皇要将我许配给那样一个人,一时之间受不住也是有的,不过经过额娘刚才一番教导,确实也想开了不少,不会再寻短见了。”
    云妃见她确实说的认真,便也放下心来,又嘱咐了平常伺候妙露公主衣食住行的人许多话来,最后又同公主说:“这位是沈相夫人,你们年龄相仿,该是有许多共同话题的,本宫有事,便先走了。”
    妙露公主这才看向顾华采,“这位姐姐是我曾见过的。”
    “可不是呢,就是在长公主家里办的冬日宴上,难为公主还记得臣妇。”
    云妃见她们两个也能说得上话,便自顾自的走了。
    妙露公主想去外边走走,顾华采却说:“公主刚刚哭过,就这样出去怕是不好,不若先洁面,再出去也是好的。”
    妙露想了想也觉得该这样,不过稍后了一会儿才出去。
    “其实那日匆忙一瞥,公主便给臣妇留下了印象,同明姝公主的明艳不同,妙露公主的清丽脱俗却也有一种润物细无声的细腻感,虽一瞥不惊艳,然长久下来却觉舒服。”两人在宫道上同行,不晓得妙露在想什么,却是没有说话。
    顾华采便从两人第一次相见入口,开始说来。
    妙露道:“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夸我,沈夫人说话真是有趣。”
    顾华采道:“那也是公主担得这样的赞誉。”
    并没有被人称赞的喜悦,妙露反而泛起淡淡的忧愁,“生得美如何?丑又如何?不也逃不过被指婚的命运?其实我的期待倒不大,只是期望父皇能为我指一良人,喜不喜欢的都不重要,可惜父皇却为我指了袁志礼。”
    “相比较明姝公主而言,公主你难道不算幸运,明姝公主是天之骄女,被放纵着长大,然一朝国需要她去和亲,她也是得去,从高处跌落凡尘的感觉,想来比如今妙露公主指婚给一个二世祖,也不会好上太多。”
    顾华采循循善诱一般的说道,却让妙露公主从心头升起一股想要反驳的心思。
    “明姝姐姐起码得到过,不比我从未得到却要承担来自于父皇的寄托。”她近乎于呐喊的说道。
    顾华采在听到那“寄托”二字时,耳朵灵敏般的一束。
    历来皇帝指婚,或是为赏赐有功之臣,或是平衡官员之间的关系,而妙露公主却说“寄托”,若是她没有多想的话,很可能这场赐婚也并不寻常。
    不过她没有就着这继续说下去,反是道:“重要的不是以前,而是现在,明姝公主远嫁他国,能安然度过一生已是不易,可妙露公主你不一样呢,庆国公府只有袁志礼这一个儿子,庆国公的爵位注定了是由袁志礼继承,可就袁志礼那么个性子,如何能管理偌大国公府,也只有仰仗公主你了......”她低声说道,却让妙露的心思瞬间活跃了起来。
    “你是说......”妙露公主迫不及待的问道。
    顾华采附到她耳朵旁说:“公主只要在婚后生下庆国公府的后代,那么袁志礼便是不小心死在某个夜黑风高且去寻欢的夜晚也不是不可以,届时公主将会是庆国公府下一代主母,至于良人什么的,还重要吗?”
    妙露公主久久回不过神来,待寻思过来后却是说:“你真是胆大包天。”
    “臣妇不过是胡思乱想,胡言乱语,想博得公主一笑罢了,公主听过入耳便罢了。”顾华采正了正衣衫,瞧着妙露公主呆呆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
    那确实是个好法子不是吗?
    与其被别人主宰命运,不若自己做命运的主人。
    妙露公主还是久久回不过神来,虽然自出生以来便在后宫这个大染缸里长大,但是妙露公主身份特殊,嫔妃什么的还不至于对付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公主,是以她生活过的虽不算太好,但也没接触过诸如这样大胆的行径,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有的。
    这个时候,突然有宫人上前说:“庆国公世子托人专门给公主送了一副画过来,想让公主亲自查看一番。”
    正巧妙露公主也觉得她应该静下心来,便问了顾华采,回了宫殿。
    将袁志礼送来的画拆开,妙露公主从刚开始的新奇,到后边脸色大变,连将书画给摔到地上,仅能从其中的一角窥见是个人物图。
    那送画来的人倒是看着很是不以为然的道:“公子为搏公主一笑,这才亲自画了画像,公主却将它给毁了,可是不将公子的心意放在眼里?”
    妙露公主连笑三声,“果真最是荒唐袁志礼!”她将书画从地上捡起,也不管旁人是不是能看得见,便递给袁志礼的人说:“袁公子如此藐视我皇族威严,若真是有胆,便让他亲自在父皇的面前献给我。”
    那书画上,赫赫然便是一副仕女图,以极其下流的方式却将妙露公主给画到了画里头。
    确实是有些过分了,顾华采不是当事人都觉得有些过分。
    将袁志礼的人给打发了走,妙露公主神情阴郁,半晌说道:“本宫觉得沈夫人刚才的言论真真是好极了。”
    顾华采:“......”您开心便好。
    事实上她对妙露公主也是有好感的,这才在方才一时意气说了那么几句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的话来,哪成想这公主竟给采用了?
    也是袁志礼做的太过分的过,不过想来从妙露公主踏入庆国公府的那一刻起,袁志礼才真正的危险了。
    索性顾华采来宫里本不过是为了去云妃那里,早便该走了,现下这里也没她的事情,便向妙露公主告了辞,回了自家府中。
    回去之后也没闲着,她去找了沈元堂,将沈清幽的事情告知一番,且道:“云妃娘娘的意思是,清悠如今年纪也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只是这人选需得娘娘来定,不过明面上却是沈元堂和她来定的。”
    将这番意思表达了之后,沈元堂兴趣缺缺道:“这事你看着办便好。”
    快入夜的时分,紧阖住的沈府大门被敲响,赶从顾府来的徐管家在外头要求见顾华采。
    今日她睡下的极早,却被人给突然叫醒,不过喝了杯茶水醒了醒神,就强撑着身子去见了徐管家,那徐管家道是“今日侯爷突然犯病,浑身抽搐不止,虽叫了府医来扎了两针疏通了脉络,但情况并不容乐观的样子,如今正睡着了,但是老夫人想着还是让夫人回去看一眼的好。”
    顾侯爷的身子一向康健,顾华采也着实没想到过他会犯病。
    不过顾侯爷究竟是她名义上的父亲,便说:“你先回去告诉祖母,就说我晓得了,不过要收拾一番再过去。”
    徐管家道了“是”,又匆匆而去。
    她也就是换了身着装,整理了些仪态,便着人驾着马车欲去安平侯府。
    只是外边夜色漆黑,又加之冷风朔朔,便又让澄庆去取了披风。
    只澄庆将披风带来的时候,后边却同时跟了一人,正是被沈元堂派到她身边,却又被她晾了许久的程机。
    程机行了一礼便说:“相爷说夫人入夜出门,到底不安全,便让奴才跟着,以保护夫人的安全。”
    顾华采上马车的步子一顿,念着如今深夜,想着他早就睡下了,便留了连翘让早上的时候再同沈元堂提起,不想他早已知道。
    又暗笑自己的天真,这里是沈相府,什么人进,什么人出没道理人家不晓得。
    便说:“相爷有心了,你便在外头跟着吧。”
    至再到安平侯府,已是子时,周边寂静的厉害,顾华采先去了顾老夫人处,得知老夫人在顾侯爷处守着,便又转了方向,去找安平侯。
    去到屋里的时候,老夫人正在外边躺椅上睡着,胡嬷嬷立在一旁,本是想叫醒老夫人的,不过顾华采制止了她。
    将胡嬷嬷给叫出去独个儿说话,问道:“父亲身子一向康健,如今这究竟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突然便成了这样,五小姐是不知道,侯爷发病的那会儿,好跟抽风似的,可是将老夫人给吓着了。”胡嬷嬷一边同顾华采说着,一边朝着室内看去,“老夫人也就刚刚才得了空歇息,今儿可是累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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