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采安景臣》第282章 内情

    话说顾华采同沈清悠都是极有默契的，那便是在人前两个人都好的似姐妹一般，寻常人是看不出她们之间嫌隙渐生。
    一唱一和的同那许多人说些话，不过一会儿顾华采便觉得无趣了，她到底不比未出阁的女儿家，如今她是妇人，也不该同这些女孩儿在一起待许久，便借了个由头出了这儿，到另一屋里去。
    那里便都是各府里的夫人，多多少少都是听过些顾家姐妹的事儿，知道这位当初是借着“冲喜”的由头代替姐姐嫁进去的，看着顾华采的眼神皆是有些不一样的意味。
    顾华采哪里感受不出来，不过是不当成一回事罢了，这里许多夫人她都不认得，但还是晓得最最上面的那位是庆国公府如今的主母小姜氏，还是因着那次宫中宴会的时候见过的缘故。
    只见那小姜氏眼角含春，只侧卧在最上头，自是风情无限，又斜眼觑着顾华采，露出深思的神情。
    顾华采便先同这地位最高的小姜氏搭话，她道：“以前我在闺中时常听我三婶说起袁夫人，不过一直遗憾未曾得见，前一阵倒是远远的见过一回，袁夫人面若秋水，真真将我给看呆了，如今却有机会搭话，我甚至都有些紧张呢。”
    “呵呵......”玲玲笑声响，小姜氏似乎被取悦了。
    “你说秋水那孩子？那是个倔性子，姑母自去世后我顶贴了姑母的位置，这孩子便老大不高兴，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与其让旁的姓氏的人做庆国公夫人，我好歹还和她有血缘关系，总是不会亏待她们兄妹的。”小姜氏眼睛突的一亮说：
    “若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也是在顶替着姐姐的位置成为相夫人的，该是知道我的不易，不过你三婶倒是刀子嘴豆腐心，面上说不认我这个继母，转过头去还是向你们提的我了，可知我在府上时是尽心竭力的对待姑母留下的一双儿女的。”
    小姜氏这是逮着机会来正自己的名声。
    顾华采被这样一问，能如何说，只能应允了。
    心中却知道必是不尽然的，不见她三婶袁氏的弟弟如何会无缘无故的溺水而亡？
    论起这小姜氏该是只比她大上一轮的，更甚至是比上她三婶袁氏也不过一般大，年纪小又生得美，不过稍动些心思自然是迷的庆国公团团转，更不用说就今日看的这小姜氏嘴也是巧极了的。
    只是如何就没有给庆国公留下一儿半女的，总是没有依靠。
    小姜氏本就是借着顾华采来给自己洗名声，她的身份摆在那儿，即便是时人再不齿，也只得好生招待着，见顾华采乖乖儿的应她，一时也乐意给顾华采几分面子。
    更何况顾华采背后的沈元堂也是朝中众臣，小姜氏更乐得同顾华采攀上关系，一时间二人东一搭西一搭的说了不少。
    就是四大世家却只来了庆国公袁氏一家，小姜氏是这样说的，“我们家同郑国公府本来关系便好些的，姬将军娶的又是郑国公家的女儿，故而这才来一趟的。”说话间不无许多不齿。
    因为姬无命的名声在那儿摆着，是个生父不认，又加之待恩师不仁的，按理四大世家都是清高之辈，本是更不该同这样的人有了来往。
    却不晓得为何郑国公府将自己的女儿竟嫁给了姬无命。
    而小姜氏那一番言论，顾华采若是信了，当真就被人唬过去了，她只大概猜测一下，这庆国公府如今嫡系一枝几乎等于绝了后，除了嫁出去的顾华采三婶，人才凋零，便是国公府也难以避免的。
    未尝不是这两家如今落败的缘故。
    其余人见连小姜氏都这般给顾华采面子，一时间自然也不会想着自己心底的那些小九九，也对她和颜悦色。
    这样没过了多久，突然有人从外头慌慌张张的来找顾华采。
    是个面生的小丫鬟，着急忙慌的道：“沈夫人快些去看看吧，顾家的二小姐同清悠郡主在外头打起来了！”
    顾华采听了忙站起来道：“你说是谁？”
    “是顾家的二小姐，便是先头被沈相下堂的那位。”
    顾华采听了也不顾同众人告辞一番，急急忙忙的跟着那小丫鬟去了方才的地儿。
    正是顾沅芷披头散发的在那儿指控着沈清悠道：“人都说清悠郡主你最是高洁，可这般高洁的人儿自我嫁进沈家之后是如何对待我的，每日里的刁难便不说了，就说说我好不容易有了相爷的孩儿，郡主你是如何做的，你可是生生的将你未来的侄儿给毒死了！”
    “好一个蛇蝎心肠，却偏生伪装的那般好，毒死我孩子还不够，还要让相爷休了我，你终是得偿所愿，只是我想问一问你，清悠郡主你过得可还好？”
    “枉顾人伦，喜欢上自己的义兄，更为此不择手段，真真是心黑极了！”
    沈清悠听到这一番话也是气的颤抖到不行，她万万没有想到沉寂了好一会儿的顾沅芷如今是怎地又给蹦了出来，更甚至说这些毫无证据的话来。
    是的，沈清悠确认自己所做过的一切都是十分隐秘的，顾沅芷不该知道。
    更不该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她道：“还未曾有人这样诬陷过本郡主，你便拿出证据来也好让我心服口服。”
    沈清悠喜欢沈元堂这事足够引起一众哗然，相比起证据来，人们更热衷于议论这些花边事。
    众人也不过因着沈清悠就在这儿，这才没谈论，然而一个个的脸上都闪露着兴味的神情。
    这个时候顾华采才悠悠儿的前来，拨开层层人群，站到了沈清悠同顾沅芷的中间道：“二姐姐自从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没了之后，神志便有些不正常，经常性的怀疑旁人害了她的孩子，到底是无法接受现实，如今不过疯言乱语罢了，大家且散了来，倒是清悠你受了这许多的委屈，不过又何必同她一个疯子一般见识。”
    而顾沅芷自顾华采过来之后也消了刚刚指控沈清悠时的那般气势，更甚至隐隐有些可怜的说：“不，我没有疯，就是她，就是她害了我的孩子。”
    她定定的看向沈清悠，“你就不害怕有一天你做过的孽会回报到你的孩子身上？呵呵......”
    这时顾承安也来了，将顾沅芷给拉到身后，说的话无非同顾华采是一个意思，道是顾沅芷神志有些不清楚。
    这样一场闹剧便以这样的方式给结束了，表面上重新归于平静，然而人言人语是最不容易控制的东西，且有些事情一旦生出，要想让它再消失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沈清悠的胸口压抑着一口气，这口气从顾华采出来之后更甚，以“顾沅芷神志不清楚”为由看似将这件事情给堵了回去，表面上看好似就是在帮她。
    可沈清悠知道不是这样的，她宁愿站在那里同顾沅芷说个是非出来，也不愿意就这样让众人心中怀着一团疑云，从而传出些对她不好的话。
    她敏锐的觉得，今日的一切或许看起来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她看向了顾华采，“方才多亏了嫂嫂出言相助，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顾华采道：“妹妹哪里的话，我们是从同一个府里头来的，你又是小辈，我帮你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两人也是这样和和气气的说着，然而私底下都知道对方不安好心的。
    不过这样打了声招呼，容梓欣就过来要找沈清悠玩，顾华采摆摆手让她们自己去玩，一边选了个清凉的地儿坐下，远离纷扰。
    没过多久，接亲的队伍便来了，吉时也恰到，人们都围过去看新郎新娘拜堂，顾华采也是没有例外的，容梓然的脸在红盖头下并看不真切。
    倒是姬无命，这个在传言里便凶狠的将军，即便是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也是木着一张脸，使人不自居的便对他退避三舍。
    礼成之后，新娘子被送到了洞房里，顾华采也想趁这个功夫去找容梓然说说话儿，便同也正有此意的裴欣然一同去了。
    不过刚刚进了喜房里，便觉有些抽泣声，似是晓得有人进来，这抽泣声又没了。
    裴欣然面露伤感，小声同顾华采道：“容姐姐这一阵便是不高兴的，姬将军那么凶狠的一个人，哪里会是容姐姐喜欢的。”
    原是对这场婚事不满意，两人走近了，容梓然着急忙慌的擦着泪滴。
    裴欣然一下子便扑了上去道：“容姐姐想哭便哭吧，我们又不是外人，何苦这样憋着自己。”
    “长这么大头一次离家，也许以后都回不去了，难免会乐极生悲，”容梓然到底没有继续哭下去，不过强颜欢笑道，“他那人看着是有些可怕，不过倒还好，适应了也没什么。”
    容梓然是不哭了，裴欣然却哭了起来，“容姐姐哪里会对郑国公府还有感情，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他们怎么就那样狠心，竟将自家女儿给卖给了姬无命。”
    这话透露的讯息可有些多了，顾华采敏锐的感觉到其间定然是有些内情的，只是如今倒是不好细问，她便说道：“容姐姐出身自是大族，何来被卖一说？”
    又睨着裴欣然，“容姐姐好不容易不哭了，你真是成心又要将她给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