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碧玉扬羽》第264章 撕破脸也好

    柳时元既然中了举,就要选择个出路,像他这样的寒门,又已经有家有口的了,没法被宦家门庭捉去做女婿,没有背景,也不是声震天下、众望所归的大才子,仕途的起点大多也不会太高。
    他自己是早就想好了,过了朝考以后,他便打算补一个县令、去地方上做事了。
    这原本也是柳时元的志向,所以他这些年在上京也不是死读书来着,对民生经济也极是感兴趣。
    地方官一旦做得好了,也未必没有上升的出路,这点郭碧玉也很赞同。
    而柳时元既然要离京,郭良玉的安排就成了问题。
    原本郭碧玉已经做好了要给他令请一位老师的打算,可郭良玉却死活不乐意。
    他要跟着柳时元去任上。
    郭皋、费氏、郭碧玉,甚至柳时元轮番劝了几天,这孩子就是不肯听。
    一会儿说“读万卷书,行千里路”,一会儿又说不能“未尝游学只安居”,总归就是……他在上京呆腻了,想出去玩了。
    柳时元被他缠的不行,且确实也舍不得这个教了几年的孩子,最后只得道:“只要你姐姐同意,我就带你去。”
    等郭良玉来跟郭碧玉说,郭碧玉心说,我哪能点头啊?这不就像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把弟弟逼走了一样吗?便又推到了郭皋和费氏身上。
    这俩人呢,在郭良玉最关键的成长时期就没怎么管过,都是郭碧玉管的,这会儿既然问道了头上,便又推回给了老师。
    最后这四个人没法子,也只能同意了郭良玉的要求。
    所以蘅娘怎么样郭碧玉完全不在乎,因为良玉过不几日就要离京了,良玉又不是不明事理的孩子,她这样,只会将良玉推的越来越远。
    青燕看差不多了,扶着郭碧玉出了浴桶,伺候着换了衣裙在榻上躺下,才道:“大娘子不怕良玉离了您眼皮子地下……”
    郭碧玉摇头道:“你跟了我这么久,为什么墨鸦甚至朱凤她们都能出去做事,你只能在宅子里,便是差在这一点上。”
    她闭着眼睛道:“我从来没有看管良玉的意思,更没有想要限制过他,否则我不会聘柳先生做他的老师。你知道我的手段,想要将人养废了拿捏在手里,那可有多容易?可是这人呀,要往外看,向前看,你看看我,何尝将宅子里这些破事放在过眼里?将心思用在这些地方,没有意思。”
    青燕脸红道:“奴婢……”
    郭碧玉睁开眼睛,笑道:“别难过了,我知道你是最为我考虑的一个,恨不得一腔心思都扑在我身上。”
    青燕本来都快哭了,闻言又有些小欣喜,不好意思地道:“奴婢不好跟别人比,大娘子知道奴婢这份心就行了。”
    “我尚且都是这样,何况良玉还是个男子?我要让良玉能看到更远的地方,能懂得更多的道理,拥有更广阔的眼界和心胸,这样才不会只瞧着内宅这一亩三分地,锱铢必较,蝇营狗苟。”
    青燕原本在帮郭碧玉擦养头发稿子的手停顿了一下。
    良久,她才道:“大娘子说的真好,就连奴婢都想出去看看了。”
    郭碧玉闭上了眼睛,含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到时候我把你们都带着,不如下次就去柳先生上任的地方。”
    青燕道:“真的去上任了就要叫柳大人了呢!”
    主仆说了一会儿,郭碧玉实在太困,睡着了。
    青燕便轻轻地将她头发用布裹好,又盖上被子,心里突然有点儿酸楚,大娘子想的真是太容易、太天真了!真的做了季府的少夫人,哪里还能由得她想走就走的?而今大娘子还能在上京中做这些生意,夫家不计较她出入宅第、在市井中抛头露面,已经是宽宏大度、开了恩了!
    她叹了口气,又想起大娘子早上进了门还未用过饭,过会儿醒了肯定要饿,便叫人去取杏仁茶和点心过来备好,又准备了清茶。
    忙了一会儿,听见外面有人轻轻敲门,青燕急忙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开门道:“大娘子刚睡着,没有要紧的事别来搅闹。”
    轮到今天守着玉锦阁月亮门的南鸿道:“二娘子在门口,说要见大娘子。”
    青燕皱眉道:“二娘子?她还能出来?”按照她的想法,昨个儿出了那样的事,怎么也要被严加看管起来,而且昨天大娘子反将了他一军,她只怕二娘子是怀恨在心,便道,“你去回话,就说大娘子不舒服,不见。”
    “让她进来吧。”郭碧玉皱着眉道,“你放心吧,她不是来闹的。”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心愿得偿了,怎么可能是来闹的?
    郭美玉进来的时候,郭碧玉没有起身,还是倚在榻上,一双凤眸静静地看着郭美玉。
    昨天,从郭美玉换了衣服二人分开以后,她就没有再正面与郭美玉对视过。
    此时此刻,她在想:上辈子她为什么都没有看出来——隐藏在郭美玉那张清丽柔婉的脸后的东西?
    她还在想,那时候她狼狈地嫁给了一个乐工,郭美玉不时去看望她,周济她,后来去了那所监牢将她救了出去,流露出来的情分,是真是假?
    直到现在,她也不敢说就完全看透了郭美玉。
    郭美玉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低头垂眸,而是站在那里,直视着郭碧玉,目光中仍是有着一股深深的恨意。
    眼下既然即将各自嫁人,一直维系的看似温和的表面也不必再顾及了,她咬牙切齿地道:“大姐姐真是好手段。”
    郭碧玉道:“还是二妹妹做在了前头,倒省了我很多事。”
    郭美玉红着眼圈道:“可是我到底也没有做成什么!既然大姐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为什么却怎么都不肯放过我?”
    郭碧玉抬眸笑道:“你承认了?”
    郭美玉哽了一下,立刻道:“我承认什么?”
    这样的人,郭碧玉也见过不少。
    以为她处心积虑的恶意和阴谋没有造成什么后果,她便觉得她是无辜且清白的,甚至会认为她完全不应该受到什么惩罚。
    郭碧玉讽刺地笑了:“二妹妹放心吧,不用这么慌乱,你做的事,我一样都没有跟我爹娘提起过。”
    郭美玉也笑了:“大姐姐莫不是还拿我当孩子哄?还拿这个来卖好!”她悠然地走到郭碧玉的床榻边,坐了下来,轻轻拿起床榻旁边矮几上面养护头发的膏子,嗅了一下,道,“实际受害的是我呢。我又怎么会害自己?大姐姐心知肚明,就算是你提起来,也没有人愿意相信。”
    郭碧玉道:“是呀,二妹妹说的很对,是没有人‘愿意’相信。”
    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愿意相信。
    事已至此,而且已经有了一个相对来说大家都能接受的解决办法,郭府自己的人,肯定不会愿意再在这件原本就不体面的事情上再抹上一道污迹。
    她支起了胳膊,道:“二妹妹,既然这旧账算不得了,那便谈谈恩情吧。你从很小的时候就想要嫁到锦乡侯府,好歹我没有随便找个男人祸害你,还那么大费周章地将安世子送到了你身边,这回你终于如愿以偿了,成就了好事——”她打量着郭美玉的身条,道,“你不是应该感谢我帮了你一把么?”
    她的眼神直接且露骨,郭美玉也知道她的意思,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冷笑道:“大姐姐这种瞧热闹的话就不用说了!就因为大姐姐,大庭广众之下我……我脸都丢尽了!外面的流言蜚语传成了什么样子?”
    郭碧玉坐了起来:“既然二妹妹说的这么明白,那就不该装糊涂!那安子鹤可不是我弄晕的!你到底存着什么心思,要不要我明说出来给你听?二妹妹且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罢!安子鹤那样的人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上,以后你可以名正言顺做你的世子夫人,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她压着怒火,冷笑道:“我是个生意人,最是现实不过,也劝二妹妹一句,结果最重要,以后看好你的那位世子夫君,别让他出来在我眼前晃,我恶心!”
    可以说,郭美玉这次气势汹汹地过来兴师问罪,有一半原因就在安子鹤身上。
    安子鹤从来没有那么狼狈的时候!
    他从来展示给外人的都是文质彬彬、儒雅有礼的形象,而今竟然在郭府被郭美玉耍了一道,赤身裸体的被人弄醒!
    他转瞬间便明白了这是被阴了。
    至于阴他的是谁,除了郭美玉,他当然不做第二人想。
    所以他清醒之后,对郭美玉就一直没有过好脸色。等商议到了后半夜,最后被逼无奈与郭家二房订亲以后,他一甩袖子便出了郭府,连正眼都没有给郭美玉一个。
    郭美玉不管怎么说也是个闺阁少女,迷迷糊糊地被安子鹤破了身子,虽然也不是不能接受,但到底还是既羞且怕,最关键的是身子还很不适和痛楚,哪里想到心上人安子鹤是这样无情?
    想来想去,她只能想到一个理由。
    郭碧玉才是导致安子鹤恨她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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