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吗?这就是威仪,你别看他们平时那一副心怀鬼胎的样子,但只要你不失威仪,他们照样得乖乖的给你行礼。”
“可是师父,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怕自己年纪小不能服众,对吗?但没关系,我早就说过领袖决心要做的事情就算错的也要去做,他们的感受你无须考虑,你是领袖,领袖眼中人人渺小,所以才能人人平等,你不需要考虑别人的感受,什么事情,你只需要认一个理字就好。”
“理字?”
“对,理字。”希诺点头说“以后你是影网的领袖,而影网则是整个暗网的监管人,如果你以后遇到了什么事情需要你来裁决时你靠什么来判定?世俗的法律吗?”希诺冷笑说“可暗网最权威的法律就是没有法律,身在暗网的每一个人都是自由人,不受法律约束,也不受其保护,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无论什么地方总得要有个规矩啊,你想想看,如果你不能有判断是非的眼睛,到时候如果出乱子该怎么办?”
“那......师父是怎么做的呢?”王道摇了摇头,他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是追求绝对的自由,却又要立下规矩。
“我?”希诺轻笑“很简单啊,只需要在心里画一条线就好了。”
“一条线?”
“这个你以后自然会明白的”这个场合希诺不方便多解释,含糊一下就过去了,只是他在最后按着王道的肩膀沉声道“但你只需要做到合理就好,日后不管你这个领袖是残暴成性还是温和待人我管不了,但你只需要记得,合理就好。”
在两人交谈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站在希诺身旁的王道,这个瘦瘦高高的少年在这宴会中是如此的格格不入,硬要打个比喻的话希诺是一头威武的雄狮,而他们则是狡猾的野狼,至于王道......哦,那怯弱的眼神莫非不是误入兽群的绵羊?
人群渐渐开始骚动了起来,他们开始交头接耳小声交谈,谈论的话题全都指向了这个黑发的少年,他到底是谁?怎么会跟在希诺身边?而且还是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下?
不过他们的猜测落空了,虽然希诺和那少年一直在小声交谈,但用的一直是中文,而且两人在交谈时还很有默契的带了些长安的方言,这就让在场的宾客更是一头雾水了,本来还略懂一些中文的就一点都听不懂了。
不过看他们这样子谈话,那关系一定不一般啊。
他们开始猜测这少年是不是希诺在中国的私生子,但王道的黑发黑瞳又完全打消了他们的这个想法,要知道希诺可是正宗的德国人,纯正的日耳曼血统,再怎么也不会有个黑发黑瞳的私生子吧?
难道......希诺他在中国有什么亲戚,这是他的远房侄子?
就在他们乱想的时候,希诺已经轻轻举起了手,宴会台上的琴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紧张地抬起头看向了希诺。
莫非希诺早就知道了他们这十年来的所作所为,今晚就要摊牌?有些人下意识地看了看房顶,生怕下一秒上面就会出现几十条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们。
没想到希诺居然只是温和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起来了,宾客们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弯腰有好一阵了,个别年迈的宾客在直起腰时甚至还感觉有些脱力。
年轻的宾客心中震惊,这就是希诺!真是天生的领袖!走到哪里都光芒万丈,仿佛生来就该被世人关注一样,当人们注视着他时甚至忘记了自己。
大厅里一片静寂,人们凝视这位已经消失了近十年的领袖,静静地等待着他的话语。
而希诺,这位影网的领袖用他那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然后他嘴角一扯,轻轻的笑了。
虽然是在笑,但这笑,却绝不会让人很愉快!
冷冷的笑容里,仿佛还带着淡淡的嘲弄!
“我迟到了。”希诺缓缓开口说“迟到了将近十年。”
不少人顿时吸了口凉气,希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要开始清理那些在他消失这段时间不老实的家伙了吗?
许多宾客面色苍白了起来,甚至不少信上帝的都开始默念起了耶稣的名字,当然咯,这大多让人嗤之以鼻,罪大恶极的家伙还敢祈求上帝的护佑?
然而他们已经没时间嘲笑那些上帝的教徒了,大家看着紧闭的大门,手心都捏了把冷汗,在希诺走的这段时间他们或多或少触动了一些影网的规矩,要是真正追查下来的话谁也逃不了。
然而,就在希诺那戏谑的笑容笑够了之后,他才缓缓说:“这场宴会本来是该十年前举行的,却推迟到了现在,真是有失待客之道了,在此我先自罚一杯。”
希诺说着伸出了右手,一名侍者走来送上了高脚杯,斟上半杯葡萄酒,隔着半空向他们要要举杯,眼中的邀请之意,不言而喻。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本以为希诺这次举起手是要拿起屠戮的战刀却不曾想是甘甜的美酒,这是什么,准备跟他们和谈吗?
那倒不是不行,毕竟希诺的威名在外,如果不是为了自保他们也不想和希诺硬碰,如果他愿意好好谈他们自然也不会和希诺去对砍。
他们是狡猾的生意人,在谈判桌上谈条件才是他们擅长的领域,既然能在擅长的领域解决矛盾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主和派想到这,立马换上了笑脸举起杯子与希诺遥遥相碰。至于主战派的年轻人们则没有动,他们一齐看向了罗林,罗林转头看了看周围随即不动声色的举起了杯子,虽说他准备今晚向希诺发难,但现在这个情况下绝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希诺笑脸相迎,摆明了一副好说话的态度,这时候自己再去发难不仅是师出无名,反而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年轻人们也知道罗林的顾虑,跟着他举杯,至于不法城的中立派们则保持了一贯墙头草的风格——有酒就喝,有架就躲。
一杯酒过后,希诺将酒杯放在托盘里,挥了挥手示意侍者退下。
在场的宾客们发现了希诺这个动作,知道他是有话要说,虽然还是一副专心享受宴会的样子,其实耳朵都支了起来,仔细听希诺到底要说什么。
“十年不见这里是一点都没变,包括大家,而且我还看见了很多新面孔,这很好。”希诺笑着说道,脸上满是怀恋,但站在希诺旁边的王道却觉得有丝寒意,因为他总觉得那笑容里似乎带着淡淡着嘲弄。
忽得他话锋一转道“我知道,今天晚上大家心中都一直装着一件事情”
“大家虽然人在这里,但实际上已经坐立不安了吧?”
希诺目光一转,笑笑说“我和你们都一样,对这件事情已经牵肠挂肚,可是已经想了很久啦!好了,每次聚在一起都是要客套的,客套的话已经说的太多了,多到我都烦了。所以今天,就让我们痛快一回!”
说着,希诺忽然从主位上站了起来,他的脸上虽然依旧带着笑意,可背后的布莱克先生眼中陡然迸发出了炽烈的杀机。
吓得不少人下意识朝右手边摸去,他们是想要拿武器,可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随身带着的铁器已经被侍者收走,现在他们身上连个铁纽扣都找不到更别说枪了。
希诺看着他们那副狼狈的样子,眼中的嘲弄之色愈发的浓烈,他缓缓说“今天我叫大家来不是来谈些不愉快的事情的,大家时间很宝贵没必要为些小事大老远跑到这来,我之所以把大家叫到这,是有个重大的消息要宣布。”
宾客稍安,但已经有种惊弓之鸟的感觉,希诺两次把刀高高举起,然后又轻轻放下,这让他们的神经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然而希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轻轻推了推王道的背,把他推到自己身前说“这是我的学生,你们认识一下,他是我唯一的学生。”希诺在唯一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原来这个少年是希诺的学生,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希诺会把他带到身边,想必是带来见世面的吧?
然而不少人注意到了希诺的语气,忽然警觉了起来,唯一的学生?这意思莫非是……
他们的脸色顿时一变,而不法城的那些宾客的脸色更是变得精彩了起来,要知道按照影网的传统,他们的领袖一直是父死子继,就像古代的皇帝一样,而且每一位领袖的妻子一直都是出自暗网中那些根深蒂固的大家族。
比如说弗雷的家族,李斯特家祖上就是以奴隶贸易而出名的,当然现代社会是没奴隶了,但还是有不少为了钱而甘愿出卖生命的人,他们所扮演的无非是个中介人。
例如那天在角斗场的艾德琳,就是他们李斯特家的手笔,不然一个破落的小贵族怎么可能找到不法城这样权贵云集的地方。
还有之前和弗雷说话的胖子,他叫卡曼·罗伯茨,他们家族是鼎鼎有名的情报贩子,从中世纪的欧洲这个家族就开始在欧亚大陆上活跃着了,和平时期他们打探着各国的八卦秘闻用来取悦那些闲着发慌的贵族老爷,而战争时期他们立马就会变成最好的间谍在各国中活跃,他们两头通吃大发战争横财,前脚刚把法兰西某一个城镇守备空虚的情报卖给英格兰,后脚就把英格兰的偷袭路线卖给了法兰西。
而到了现代他们则成了杀手们打听暗杀目标的极好助手,杀手们只需从丰厚的赏金中拿出十分之一给他们,就能将暗杀目标的个人信息,生活习惯打探的清清楚楚。
总之,暗网中每一门生意都有一家作为其主导,而这些大家族在聘请影子地狱前来保护他们的生意时就曾经担心影网会因为势大而反客为主。
但又不能除掉,毕竟他们要安稳做生意就必须要这些人帮忙,那怎么办?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骑在自己头上发号施令?为此,他们曾联名向第一代的影网领袖施压,说让他们缴税可以,但是影网的领袖必须由他们的人来做,制裁者也必须解散。
第一代的领袖当然没有同意,虽然制裁者才刚刚建立,但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的。当时双方已经摆出了鱼死网破的架势来了,最后不法城的人前来调解说不如双方各让一步。
说来也是凑巧,在一次宴会上,当时影网领袖的儿子正好与李斯特家的大小姐相遇,之后二人频频幽会,这件事在暗网的各大家族中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而不法城所说的让步就是让第一代领袖答应死后将其领袖的位置传给他儿子,不仅如此这个领袖的位置也只能世袭,而且每一代的领袖必须要迎娶暗网中各大家族的小姐。
听不法城这么一说,各大家族也就不闹了,这么一来大家都是亲戚了还闹什么闹,而影网的领袖也出于当时的情况考虑被迫答应了这个条件。从此,影网领袖代代如此,只有希诺这个家伙是个怪胎,他仿佛根本对女人不敢兴趣一样,各大家族的小姐,从嫡系到旁支轮番上阵,只要和希诺年龄相差不大的都试过了,可不是被希诺第一次见面当成女鬼一拳打出来,那就是被他随口一句丑八怪给气哭直接跑回了家。
总之,希诺的少年时代已经不能用叛逆来形容了,说是劣迹斑斑也不为过,但大家也当他是小孩子脾气也就没在意,直到他父亲去世,他继承领袖的位置那天时,各大家族想要趁此良机气势汹汹上门质问他时,他隔着老远一枪打碎了李斯特家家主的心脏,当时他的背后站着布莱克先生,他就这样两个人一条枪,大大方方出现在了各大家族家主的面前。
历代影网领袖几十年都没解决的问题就这样被他用着近乎暴力的手段给解决了。
家主们不敢再谈逼婚的事情,朝他打个招呼就匆匆离去,而失去家主的李斯特家也陷入了混乱,一部分旁支乘机分裂了出去,这也就是弗雷一直看罗林很不顺眼的原因。
只是他们当时之所以能忍受希诺这么多,是因为希诺的身体中流淌着他们几大家族的血,都是自家人,在他们看来那不过是小孩子的天生叛逆罢了,或许大一点就懂事了。
没想到,他越来越过分,越来越放肆了,可到他们意识到希诺根本就没把他们当做自家人时已经为时已晚,因为那时希诺已经成长为真正的雄狮。
待到希诺三十岁的时候,几大家族终于忍不住了,他们开始准备再来一次逼宫,就像逼迫第一代领袖一样让希诺妥协,却没想到他人居然直接失踪了,而且一失踪就是失踪了十年,现在他终于回来了
可居然在这么一个场合他带来了不知道从那冒出来的中国小子,说是他的学生,而且还说是唯一的,他这是要干什么?
主战派的眼中顿时是直冒火光,主和派也是愤愤不平,虽然脸上没表现出来,但偷偷瞄向希诺的目光中大多都夹杂着些许怨毒之色,不法城的人则是双手抱胸靠在一边懒洋洋的看着,一副坐等好戏开演的表情。
而受邀而来的特别嘉宾——被白夜称之为狐狸精的莎拉看着王道的身影,眼中顿时是异连连。
倒不是那莎拉小姐看上他了,只是她觉得自己果然没猜错,这个黑发少年果然是影网未来的主人呢。
果不其然,希诺指了指自己的座位开口说“我想你们一直很在意,等我死了,再开宴会谁来坐这个位置。”
这句话出口后,整个宴会大厅顿时是寂静无声,安静的似乎连人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你们很在意这件事情,我知道的,从二十年前就很在意,在我十六岁生日开始你们就将自己家的女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然后明里暗地的给我制造那么多艳遇,邂逅或是英雄救美。甚至有时候还为了谁家的女儿先出场而撕破脸皮大打出手。”
希诺的声音顿时变得高亢起来。
“可是我一个都不喜欢,我喜欢的女孩,你们要不威胁她,要不就想办法去暗杀她,那好!我就一辈子不娶!那么现在呢?我已经四十岁了,怎么?难道你们要介绍自己的孙女给我认识吗?”希诺的脸上带着无尽的嘲讽,看着呆在那的众人脸上不由得有一丝快意。
王道瞪大了眼睛看着希诺,原来师父的背后还有这么一段故事,这他喵的也太想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女儿之类的剧本了吧?只不过在希诺这变成了离开我女婿了。
“我现在告诉你们,以后你们不用再争!也不用再吵!今晚,现在,我就要告诉你们这个位置究竟归属于谁!”
他一拍手宴会大厅的大门打开,两排黑风衣瞬间涌了进来,他们腰间鼓鼓囊囊的似乎藏着什么武器。
这个举动顿时把所有人都吓呆了,希诺这个疯子不会要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杀干净吧。
黑风衣们沿着红地毯一路排开,大厅门前白夜捧着一把被红绸包裹着的银色的细剑缓缓走了上来。
希诺从白夜手里接过那细剑,然后看了王道一眼用着微不可察的声音说“跪下。”
王道隐隐约约明白希诺要做什么了,他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半跪于地。
希诺抽出细剑在王道背上连敲了三下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金叶的曼陀罗徽章高高举起展示给他们看,随即郑重地挂在王道右边的胸口上。
他将王道的手举起,高声说道“大家伙都看看吧,这就是我选中的人,从此以后他就是我弗里德里希家的子嗣,我希诺的义子,你们以后要要效忠的对象!”
“对此……你们.......谁有异议?”如狮子般的目光扫视着整个大厅,大家沉默着,气氛陡然凝固了起来,就像是个一触即发的火药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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