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寒曦》第160章 聚散有期，世事无常

    天已经暗了，两人并肩走在回学院的路上，两个人很有默契的互相都不说话，就好像是在大街上偶遇的陌生人一样，当然，如果忽略了雪莉手上的那个白色抱熊和戒指的话。
    “王道。”雪莉忽得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他。
    “嗯？”
    “我说......”雪莉的脸红了红，但还是举起右手将戒指亮出来，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说“现在我们算是夫妻了，对吧？”
    “咳咳。”王道大声咳嗽，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其实我也知道啦，现在我们年纪还太小，谈结婚什么的不太合适，而且这种事情的确不该这么轻易说出来，但这也不怪我啊，毕竟当时是……”雪莉不再说下去，只是一个劲的看他。
    王道的脸红了下，便撇过头去假装没看见，可还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也不知道这夜幕能不能掩盖住他脸上的血气。
    他当然知道这事情大多是雪莉太顾及他面子才答应下来的，虽说这事情不能全怪他，但毕竟还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谁叫他嘴贱让雪莉吃那个巧可力呢？
    想到这他就想扇自己的嘴，没事那时候多嘴干什么，他早该知道那个巧克力有问题的，一想到他们俩去领白熊玩偶时，那个奸商一个劲的盯着雪莉的右手傻笑，他就忍不住冲上去想给那奸商一脚，都怪那家伙的骚主意害的自己现在下不了台。
    “王道是不是觉得我是在开玩笑？”雪莉忽然转身问道。
    “什么？”他下意识回了一句，不过他很快就知道雪莉问的是什么了。
    “就是这个啊。”雪莉怕他看不见似得，把手举到面前给他看，银色的戒指在街道的照耀下熠熠闪光。
    “这、这个啊，其实雪莉要是……”
    “我是认真的哦。”雪莉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但很快又转过身去快步向前走，不让王道看到她涨红的脸。
    “可是，这是不是有些草率了，毕竟……”王道想要劝她。
    “其实我也知道啊，这个决定或许真的很草率，毕竟结婚是个很严肃的事情，爱也是个很严肃的事情，严肃的事情就不该轻易说出来，妈妈跟我说过轻易说出来的话都是谎言……”她不再说下去了，只是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星，轻声说道“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就是喜欢你，就是想和你在一起，想要王道夸我，关心我，爱护我，保护我”
    “雪莉我……”他想要告诉她自己就要走了，可不知怎么会是他怎么也说不出来。
    “王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吗？现在我知道答案喽……”她调皮的朝他眨了眨眼说“其实是因为你个子比较高，这样我会觉得有安全感。”
    雪莉说着偷偷握住了挂在胸口的那块破怀表，不由得又想起了在帝国大厦那晚那个勇敢无畏的少年，心头不由得一暖。
    她
    “圣诞节那天我曾经问妈妈到底怎样才能永远跟一个人在一起呢？妈妈说只有和那个人结婚才行，可我觉得王道说出来的时候发才发现自己真的好轻松。”
    雪莉这样叽叽喳喳说着，王道默不作声地听着，仿佛此刻两人就互换了性格，沉默的寡言的变成了他，走在后面的也变成了他。
    雪莉就这样自顾自说着朝前走，全然没注意到王道在她身后越走越慢，越走越慢。
    王道低着头，中午时校长的最后一番话历历在目。
    “这个东西你好好看看吧。”校长在他临走时拿出了份文件。
    “这是什么？”
    “确诊报告书，希诺已经被确诊为肺癌晚期了。”
    “您说什么？这不可能！”
    “孩子，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吗？”
    “可师父他那样子怎么看也……”
    “也不像生病的样子，对吗？”校长点燃一根烟吸了口说“但其实上次在跟你谈过话后，他就开始咳血了，你是个聪明孩子，你想想看，影网这么一个组织如果不是因为希诺他本人出了什么事情，他会那么着急的把你带回去继承他的位置？”
    王道没有说话，但其实是默认了。
    “希诺那种人，你也知道，他就是那种牙齿打碎了还往肚子里面咽，还笑着对你说不疼的人，你想想看，得了这种病他会告诉你么？孩子，不会的，希诺是骄傲的家伙，他不想用这种类似于道德绑架的方式把你带走，但我必须要告诉你，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一定会答应希诺跟他走的，所以我告诉你这事，不是劝你跟他走，而是让你明白希诺的身体状况很差了，恐怕到时候他也无法庇护你多久，所以你到了那里一定要处处小心，未来的路，很艰险。”
    “谢谢您，校长。”王道向他微微弯下了腰，行了一礼。
    “话就说到这了，快回去上课吧，还有希诺那天走后说三天后来接你，以他的性格，你也清楚你还能在学院里呆多长时间吧？”校长摆手道。
    “我知道了，”
    他当然清楚，自己的师父看似随便邋遢，但其实和他一样，是个很守时的人，特别是重要的事情，他一分钟也不会耽搁，如果他没猜错昨天其实就算师父说的第一天了，那么今天就是第二天，至于第三天.....过了半夜十二点就算第三天了吧。
    王道在她身后，看着前方那道略显娇小的身影，忽然间那样强烈的酸楚从他鼻腔里狠狠地涌了出来，完全不给他半点抗拒或逃避的机会。
    他觉得身体很冷很木，他很累了，他想说雪莉你等等我，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他又想说其实我是有话要跟你说，但你今天这么多话我怎么说的出口。“雪莉……我师父……他生病了……他要……死了。”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低低的说“我师父……他要死啦！”
    他想雪莉或许根本就听不到，毕竟周围那么多人，又那么吵，可他不能不说，如果不说他会憋死的。
    雪莉的身影忽然凝滞在那，她忽得想起王道跟他说过，师父就是同时是老师又是父亲的人，而王道已经没有父母了......那他....
    她看向他，却发现男孩的眼眶中泪水止不住的打转。
    两人面对面这样站了会儿，王道觉得有些尴尬转身想要离开。这时候，他看见雪莉向他跑过去，风吹起了她白色的发带和深红色的秀发，月色下玫红色的眼瞳似乎闪烁着宝石一样的光，她跑到他面前将他抱在怀里，然后轻轻的抚摸着他的眼角的泪珠说“不要哭啊，王道是男孩子，男孩子是不能哭的。”
    “这不要紧啊，你还有我啊，我是你的妻子，也是你的亲人。”
    王道再也忍不住了，那股令他窒息的悲伤再也压不住了，他用尽全身力气抱紧了她，，泪水流下，嚎啕大哭，像是个无助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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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长，你还没睡啊。”当他收拾好行李背着个旅行包要偷偷离开宿舍时，却发现了寒曦卧室的大门半掩，里面透着微微的光亮来，本想不惊动的，却被寒曦转过头来不小心看个正着。
    “嗯，今天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寒曦放下笔看了他一眼说“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是要出去一会儿。”
    “去哪？”
    “我不知道。”王道沉默了一会儿这样说。
    “那你走吧。”寒曦点了点头忽得又扭过头来笑问道“该不是偷跑去喝酒吧，那天和狄安娜出去偷喝酒被小混混扔到垃圾桶的事忘啦？”
    “会长我......我其实是要出去一段时间。”
    “去干嘛？”
    “家里有个关系很好的亲戚生病了，他就一个人，我得回老家照顾他，我已经和校长请过假了，凌晨一点的列车，定好票了。”他就这样说着谎话，似乎觉得说出来了，总比不告而别好受些。
    “这样啊，那你请了多长的假，一个学期？”
    “或许是一个学年，总之要等他病好我才能回来。”
    “明白了，那你去吧，无论你何时回来，学生会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王道闻言刚准备离开忽得又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向了寒曦问“会长，临走前我有件事情还不明白。”
    “什么事？你问吧。”
    “那天，就是你把我从长安带到列车上的那天，你所说的一起对抗世界，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字面上的意思”寒曦似乎没在意继续干着手头上的工作，头也不抬。
    “这样啊。”王道打开门就要离开。
    “等一下。”寒曦叫住了他。
    “会长有事？”
    “没事，只是……那个答案你一定要知道么？”寒曦看着他的侧脸，眼中满是复杂。
    “也没什么啦，会长要是不想说就算了，只是心里的一个疙瘩，总觉得不问出来，心里怪难受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有机会的话，路过巴黎，可以去丁香咖啡馆一趟，那里或许有你需要的答案。”
    “丁香咖啡馆……”王道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我记住了。”
    他说完，转身离开。
    走出宿舍，一名穿着普通的黄脸中年人早已在校门口等待，他的背后停着一辆看似有些破旧的出租车，王道直接过去打开车门钻入车内也没说话。
    司机也没问他去哪，踩满油门就往学校后山的环山公路驶去，那里是全岛最高的地方。
    过来大约十分钟汽车停下，那司机颇为恭敬的一路小跑过来为他打开了车门，他弯下腰做出了个请的手势，那副样子竟然像是在恭迎未来的皇帝！
    “老师呢？”王道面无表情，从现在开始，他就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中学生王道了，而是影网未来的领袖。所以在外人面前他只能说老师，而不能称师父。
    “主人马上就到，少主稍安勿躁。”
    “主人？”王道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个人为什么要叫师父主人？
    那司机似乎看出了王道脸上的疑惑，朝他露出一个谦卑的笑容，随即拉开了自己的上衣从中掏出了一枚徽章，徽章上黑色的曼陀罗花悄然绽放。
    王道还是不解，只觉得那笑容中似乎带有着和善的意味，虽然不知道那徽章是什么，但他估计这司机想表达的意思无非就是告诉自己，他是“自己人”。
    王道想到这，也就朝他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司机还以为他明白了，笑呵呵地将徽章揣到怀里。
    不一会儿，轰鸣的引擎声响起，一架直升机在他们上方盘旋
    “少主，快看，主人来了。”那司机指着天上的那个小黑点，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狂热。
    “嗯。”王道看着越来越近的那架直升机，心中五味杂陈。
    希诺打开舱门朝着他伸出了手，他的手上拿着用来阻挡噪音的耳罩“我的学生啊，跟老师走吧，你是我的学生，跟一般人是不同的。”
    王道没有看希诺，而是转身看向了山下，夜幕下整座学院都黑漆漆的，只有一盏孤灯长明。
    回头看了眼希诺手上的耳罩，他知道这是一个选择，他要么去接耳罩，要么去接她的手。
    一旦接下了，漫漫长路，就再也不能回头。这是背道而驰的两条路，一条通向不可预支的未来和血色的战场，一条通向月色下的街头，他在星光下轻斟浅酌，她缓缓走过，低声来和。
    “王道！”希诺低声叫他。王道点头，接下了耳麦，登上了直升机。
    轰鸣的引擎声如同雷霆，带着劲风朝着夏威夷机场飞去，王道没有关门，楞楞的对着脚下的学院发呆，风很凉，他摸着自己的脸，只觉得这风，如刀，如剑，如枪，如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