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好挑不挑净是挑了两罐好酒,好酒可难得啊!这藏酒阁里,好酒都是放在里程保管的,说明这凤凯歌还走进去挑选了一番。这赌气喝酒也还挑选一番的,大抵也只有凤凯歌了。
凤凯歌见凤天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也是愣了愣,随后那张发红的脸上绽出一个傻傻的笑容,举起酒罐子伸向凤天宸,却因为醉酒的缘故酒罐子在他手里摇来摇去,就好像马上要掉落在地上一样。
他的眼神迷离的看着凤天宸,脸上继续那般傻傻地笑着,有一些语无伦次地说着:“六弟啊……你来啦,是来陪我喝酒的吧!快坐吧,这酒啊香的很啊!”
凤天宸蹙着眉看着他,一把抓过他伸过来的酒罐子,眼眸都没有眨一下,就把这百年好酒往地上狠狠的摔过去。
“砰!”陶瓷在地面上碎开成好几块,里面清澈醇厚的酒也是孜孜不倦地流出,那浓厚的酒香味更漂浮在空气中,连人闻起来都感觉有些晕乎乎的醉酒之意。
“还喝什么!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你凤凯歌是这样子的人吗?在沙场上南征北战看着生死离别都不眨一下眼睛的人,竟然被一句话就击垮,跑到这鬼地方来喝闷酒?”凤天宸难得的一大串话说下来,声音也是十分严厉,脸上满是严峻的神色。
凤凯歌被凤天宸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给说得满脸茫然,喝醉了酒的他不知道是真的听不懂了还是装作听不懂,一脸茫然的样子思绪着,过了好一会儿,又突然一阵傻笑,“六弟你将这好酒砸了做什么,这可是绝世好酒啊,闻着酒香可把人给馋的……容我去再拿一罐,一醉……方休!”
凤凯歌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的笑着,颤颤巍巍地扶着枯井的边缘站起来,走上前一步还不小心被脚下的碎石拌得踉跄了一下,他走的方向往着那藏酒的屋窖,就好像真的要去重新拿过一罐酒一样。
凤天宸脸上的神情有些许冰冷和凝重,看着凤凯歌走出去两步的踉跄身影,他的目光依旧是落在原处,却是一伸手将凤凯歌往后一拉,完全没有防备的凤凯歌被他这么用力一拉,整个人往枯井边倒过去,而后就跌坐在枯井旁。
似乎因为身体撞在枯井的边缘,脸上也是出现了几分吃疼的表情,似乎清醒了一点,但却也只是抿着唇,缄默不言,眉头紧蹙也不知道在思绪些什么。
“皇兄,你喜欢那容蔓吗?”凤天宸深吸一口气后,语气变得平缓突然,间认真起来,对凤凯歌的称呼也变回那敬语,就好像两人终于开始正式谈论一样。
凤凯歌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似乎又是怔了怔,随后又扬起一个无奈的苦笑,又好像是有怨气一样微微摇头,“我……对公主怎么会有什么非分之想……就是一个小女孩!人家公主也不会对我有什么意思!”他这语气就好像是个年长的长辈一样,却又好像有几分酸楚在其中。
凤天宸微微眯了眯眼眸,审视的目光落在凤凯歌的身上,轻哼了一声,而后质疑地反问着:“我又没问你公主对你何意,你这么着急着说做什么?是心虚还是不甘心?”
凤凯歌眸中忽明忽暗,好一会儿都是缄默无言,他的小心思似乎是被凤天宸给看穿了,一时间他也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微微垂着头,好像是在默默思绪一般的神情。
凤天宸叹了一口气,也是慢慢蹲下来,看着凤凯歌身上扑着的枯枝落叶,也是伸手上前,轻轻帮他拂到了一旁的地上,而后看着凤凯歌一脸颓唐的神情,又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皇兄,你又何苦如此呢?你从小就深知一个道理啊,想要的就要靠自己的努力和争取才能获得,你想要的安宁也是你自己获得,如今你怎么会这么轻易放弃呢?”凤天宸轻声说着,声音沉稳而深谙,就好像是在海底沉静浸泡了千年一样平稳。
凤凯歌似乎很苦恼,双腿也是微微屈起,将脑袋埋在双腿之间,双手抱着脑袋,一脸苦恼的神情。
“我……不可能的事情,强人所难又何必呢……”凤凯歌低低的声音在双腿间传出来,似乎还有一点委屈和幽怨,还带有些许醉酒后的沙哑嗓音。
在军队里是不允许喝酒的,因为那样子会影响军纪和军心,所以这么些年他也是严格遵守,这么多年都没有碰过一次酒,这次回京却是破了戒,还喝得这样子,明天指不定地难受呢!
凤天宸蹙了蹙眉,见他脑袋埋的很低,他也是微微往下俯身,似乎有些疑惑,“为什么不可能,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可不可能?”
凤凯歌摇了摇头,此时的他喝过了酒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迟缓,“不,她……她说了,她不喜欢我,这次,便由着我任性一下吧,也算是……为难她接受那些议论了……”
“你这种时候还在替她思虑,你这是一见钟情误终身吗?”凤天宸没好气的说着,突然间觉得平时蔚儿给他说的那些传奇的爱情故事里面他不屑一顾的一见钟情的感觉,或许也是存在的。
凤凯歌脸上一阵凝重,想了想还是做出了解释,“毕竟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这般年纪都未娶,父皇也不会因此事想帮我了解了此事,说到底都是我的问题啊!”
凤天宸知道一切的缘由,这时候也是缄默不言了,事情怎么会是这么简单,黄色的心思看来凤凯歌还是没有仔细去寻思过。不过如今看着凤凯歌这颓废的样子,他也是一阵心疼。不行,他不能让他继续这样子!
他寻思了一下,脸上又出现了一阵精光,“你说她对你没有意思,是她亲口说过不欢喜你还是说过欢喜别的男子?”
凤凯歌也是愣了愣,然后摇摇头,“似乎是没有这么说过,只是在父皇暗示之时,突然间就跑了出去……”他想起那时的场面,心里就没来由地刺痛。
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是那么的简单,第一次在栀园相见之后,他的脑海里时常出现那妩媚的容颜,起初他以为自己是中邪了,直到在大厅上,他才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他原来是喜欢上这个女子了,他那颗二十多年都沉寂的心却因为那一瞬间悄然而动,他终于明白了六皇弟对王妃的感情,明白了小时候看戏本子里那种他感觉无聊儿而无稽的感情。
忍不住去靠近又不舍得不敢去靠近,那纠结郁闷矛盾的心思真是像蚂蚁在啃咬自己的心尖儿。
谁都不知道,在掖庭里看到她的那一刻,看到她那娇小的背影的那一刻,知道她的名字唤做容蔓,如此悦耳的那一刻,知道她是容国公主而不是什么他误解的父皇的女人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有多么的欣喜和激动,但那全都被他埋藏在心底里,只留下面目上的平静和淡漠。
若是他敢流露一分的话,他怕他当时听到容蔓那句“对不起”和跑出去的那一刻,心中会更加难受,呼吸会更加喘不上气来,那种好像被人掐着脖子的感觉会更加剧烈。
他在沙场上受过的伤远远要比这心疼来的严重太多,可是对于他来说,这心中的疼却好像更加让他难受,这种疼比他受伤初时,更加让他彻夜难眠。
思绪拉回到眼前,凤凯歌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身体好像被这一口气将所有的力量都耗尽了,一时间好像有些疲惫不堪了,好像眼皮子沾上了浆糊,一时间都有些睡意了。
凤天宸见他一阵思绪,也是知道他定然是想起了那些事,拍拍他的肩头,说道:“记住,只要没有听到和想象中的答案一摸一样的话语,就不要放弃掉自己身上本来有的机会!”他看着凤凯歌那慢慢耷拉下去的眸子,也是轻声叹气,“睡吧,你这两日的累,大抵是比打仗还令人煎熬的吧……”
凤凯歌听到这话,心里好像慢慢有着叫做希望的东西填充起来。眼皮子好像粘得更紧了,连凤天宸最后依稀的声音都变得有些空灵和模糊,就好像是从天外传来一般的声音。
他相信他醒过来的时候,大概不会像现在这么胡闹了,他清楚母妃和众人都在寻着自己,就让他这沉稳的一生来那么一点任性的事情吧……
倦意袭来,挡都挡不住,大将军还是被那么一小包催眠粉给撂倒了……
凤天宸看着这在地上斜靠在井边已经熟睡的凤凯歌,看了看袖间还残余的一些白色的粉末,轻轻地拍了拍衣袖,免得待会回去把蔚儿给弄昏了。
喝醉了酒的凤凯歌还真的迷糊至极,再加上伤心之时对他的毫无防备,也没有注意到他那个一晃眼的动作。说真的,他真的觉得有软肋,有情的人,就再也不可能是所向披靡,天下无敌的人了。
也不知道凤凯歌睡着的那一刻,是不是知道了他给他下了药……不过为今之计知道也没什么的了,凤天宸要先把凤凯歌给他扛出去外面,下药也不过是无计可施之下的计策啊,希望皇兄醒来可别怪他……
凤凯歌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皇宫里的住处了。眼神迷离之下,他果然如同所想一般,醉酒之后脑袋疼痛不已,就好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棍一样,后脑勺的地方生疼生疼的。他果然是太久没有喝酒了。
他揉了揉眼睛,又轻轻地摸了摸后脑勺那阵阵生疼,不过这似乎是没有一点缓解的效果。
揉了揉眼睛,才看的清楚面前的场景,这里正如他的感觉一般,是他所在的寝室,可是他方才却没有看到他的周围站着很多人,定眼一看,皇上,他的母妃,皇后,还有着太子什么的几个皇子……站在远远的还有容国太子容子项。
这么多双眼睛纷纷对上凤凯歌的眼眸,凤凯歌迷茫的眼神下,终于也是皇后最先反应过来,见他醒来,也是左呼右唤着说着:“哟,快看,五皇子终于醒过来,快把醒酒汤拿过来,五皇子昨夜醉酒,肯定脑袋会疼。”
这时房间里的人就开始忙碌起来了,皇上和娴妃也是着急的走过来,特别是娴妃,脸上满是着急的神色。凤凯歌找不到的人这两日里,她可谓是心急如焚,寝食难安。
这昨日六皇子凤天宸突然通知说凤凯歌找到了,娴妃心里那一阵激动的啊,立刻就跑过来,看见自己儿子这醉的不省人事的样子,立刻心疼的满脸愁容,感觉那心都给揪起来了。
娴妃原本还想在这里守个一夜,就等着凤凯歌醒过来了,只是皇上说如此不合规矩,太医又说他一时半会醒不过来,让她回宫室歇息着,这今日清晨,她就火急火燎的过来了。
娴妃前来后没过多久,那皇上和皇后也是前来探望,下了早朝的太子和几个皇子,以及那一同议事的容国太子容子项,也是跟着前来。
实则娴妃对那容国太子,如今倒是没有什么好感,当初虽然她还是很有私心的想过,将那公主和他的歌儿撮合成一对的,可是如今的事可是传遍后宫,她也是清楚得很,那容国公主可是拒绝了她的歌儿,歌儿才如此沮丧醉酒。
如今她还有些后悔之前的决定,但愿他的歌儿只是一时的心浮气躁,自尊心作祟,并不是真的对那公主动了真情,不然,可真是让她更加担心呢!
昨日凤凯歌醉酒至此,已经睡了将近一日一夜,真是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呢!
可是娴妃不知道的是,凤凯歌醉了这么久的,是因为他喝的酒太过醇厚,而他的酒量又不怎么好,所以才会一时间醉了那么长时间……想想那两罐百年的酒,也是弥足珍贵。
醒酒汤很快就被奴婢在后厨准备好了,刚说着,汤就被端了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着一班下人端着毛巾水盆新的衣衫上来,一群人围上来,正要服侍凤凯歌,而一向都习惯了独自的凤凯歌一时间也是有些手足无措,比在战场上遇到一推善战英勇的敌人还让他感到头皮发麻。
几个奴婢想走上来帮他更换衣衫,却被凤凯歌一个本能的转开,那几个奴婢都是愣了一愣,而后又继续走上前想帮他换衣服,这次却被他直接用手隔开,而后说着:“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了。”
那几个奴婢对视一眼,没敢说什么,只是将衣衫递上前,然后才慢慢退了出去。
凤凯歌拿着手中的衣服,屋中的众人却都是亮晶晶着眼睛看着自己,这让他十分不自在,这是让他穿衣服呢,一个个看着他的让他的手脚都好像僵硬住了。
凤凯歌有点不自在的说着:“父皇,母后,母妃,皇兄,你们可以先出去吗?我自己能弄好的,不用这般看着我,让我怪不自在的!”
娴妃可是觉得没什么,这儿子好不容易才回来,还要又闯掖庭又人间蒸发的,她已经很少见到这个儿子了,现在还不抓紧时间亮腾着眼睛多看看凤凯歌。
“好了,我们先出去吧,让五儿好好静静,一会儿朕有话要同你说,更衣后派人到外殿说一下。”皇上不由分说地开口。
既然连皇上都开口了,娴妃也没有可能不从了,脸上有些许不满,似乎是轻叹了一声气,也是慢吞吞地跟着一起先行走到偏殿去坐着。
屋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凤凯歌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出去了,他才慢慢地松了一口气,眼睑垂下,余光却好像突然间瞥到一道白色的身影。
他猛地一抬眸,确实看到容子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他就站在屋内的角落里,因为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所以就好像没有存在一样,连众人一起走出去了,都没有注意到他。
凤凯歌微微眯了眯眼眸,看着一脸淡笑的容子项,他看容子项似乎是没有走出去的意思,他才缓缓开口问道:“怎么?众人都出去了,容太子还想留在这里陪本王谈天吗?一会儿父皇还要找我谈话呢!”
一袭白衣的容子项也是走上前两步,脸上依旧是那般淡笑的神情,他对于凤凯歌话中有话的“逐客令”似乎毫不在乎,“五王爷,这两日皇妹阿蔓可是滴水未进啊!”
凤凯歌的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有眼眸不着痕迹的暗了暗,而后又嫣然一笑,“容太子告诉本王这些做什么,这些与我何干?既然公主心中郁结,太子还站在此处做什么,回去安慰公主殿下不是才是当前的事务吗?”
容子项见他竟然真的面色不变,却也是有几分诧异地挑了挑眉,“五王爷真的不在乎吗?那五王爷这两日借酒浇愁,又是要浇谁的愁?”他将双手背在身后,就好像是在看一出大戏一样。
“本王有何资格在乎?本王与公主不过是萍水相逢,相救也不过是他人所托,我想太子应该比本王更加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吧?”凤凯歌笑了笑,这次却没有了醉酒前的苦涩,嘴角反而多了几分邪魅,就好像狐狸忍不住露出原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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