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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你在朝上最近有些太显眼了,我会安排你五叔跟你打打对台,你们是自家人,谁输谁赢都无妨的。”
“是,孙儿明白。”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孙胜出去了。不多时,孙胜的五叔,被孙朝明安排打对台的孙安便来了。
“爹。”
“孙胜在这件事上掺和得太多,即便是收了手怕也是撕扯不掉了,可惜了啊……”孙朝明端起茶来,抿了一口。
“爹的意思是?”
“也是咱们孙家的,如有事,给他们家留一条根。”
“是。”
贵妃娘家吴家的到来,并没有谁特意宣扬,但钦京的大家族最迟在他们到达的三天后也就都有了消息。各个家族的拜帖在同样在三天之内,便盖满了吴琪的书桌。
吴琪一开始看见这些拜帖还会紧张,还会拿着左看右看感叹不已。因为这一张拜帖,不说那上头的名字所代表的他听说过没听说过的家族,单是拜帖用的纸张、熏香、笔墨,哪一样不是他吴琪可望不可及的东西?
吴琪初时还觉得惶恐不安,就怕唐突了贵人,但是管家却说:“老爷不必如此,咱们家可是贵妃的娘家,要不了多久那就是皇后的娘家。说句唐突的,咱们家的少爷那可是皇上的连襟,是皇子们的表叔,还有哪个家族比得上皇家尊崇?这些人送来拜帖,又有哪个不是来阿谀咱们家的?”
“对呀!”管家这番话,可是正对了吴琪的心思,当即就把那些惶恐不安去了,只剩下得意洋洋。
不只是他,吴赵氏和吴友年同样也在身边人的“提醒”下,经历了如此的心思变化。
尤其是吴友年,他从小到大,都以为自家的吃穿用度已经是顶好的了,甚至曾想过皇帝的日子大概也不比自己快活。可是到了钦京,他才知道自己过去穿的人家连做袜子都嫌粗,他吃的与苦力吃的并无差别,他住的过去是猪圈现在才是人住的屋子,至于用的那更是提都不要提过去。
除了这些之外,吴友年想着,他过去喜欢的,觉得是天仙的女人,是不是到现在也不过是村妇一般呢?
“爹,我明日想出去。”这天吃饭,吴友年抓着一只鸡一边大啃,一边说。
“出去?友年啊,咱们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还不明白,贸贸然的来个人相邀你就出去了,怕给你姐姐惹麻烦。”吴琪刚灌下去一盅酒,一边龇着牙,一边吧唧吧唧的吃着凉菜。
他说得好听,其实哪里是怕给吴笑烟惹麻烦?他要是真有这番心思,当年就不会卖了吴笑烟。实际是吴琪虽然有了“我背靠着当时第一大家谁敢惹我?!”的想法,但还是害怕。
一则他知道当年那是怎么回事,他怕吴笑烟不让他靠。
再则,他怕丢面子。毕竟他是从乡下地方来的,这地方,人家衣裳上头打的结扣都有个讲究,他怕若是出去,别人当面不敢说,却在背后笑话。
“爹,没人邀请我!我就是想自己出去逛逛!”吴友年不高兴了,尤其吴琪这话还提醒了他一点--吴友年怎么说也是他们家乡有名的纨绔之一,虽然换了地方,但是纨绔圈里基本的东西还是没有变的。到现在还没有哪家的同龄公子邀请他出去玩,那说明这地方的人看不上他啊。
“这个……你自己出去逛,有什么好逛的呢?”
“偏你废话多!”吴赵氏“啪!”的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了,“友年想要出去便让他出去,这又有什么多说的?!”
吴琪被吓得一哆嗦,讷讷的吃饭,不说话了。
吴赵氏见他乖觉了,立刻得意的笑了。站起来把一碟虾端了过来,长袖子不意外沾了菜汤,若是往日吴赵氏必然心疼得厉害,现如今她却无所谓了。只是撸起袖子,给自己与儿子剥虾吃。
饭厅里伺候的奴婢都低头,不是畏惧,是掩饰眼睛里的轻蔑。吃饭是最能看出一户人家到底修养如何的,世家大族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即便年轻的哥儿姐儿吃喝着聚会那也是自有别样的风情。
哪里像是这一家子,即便不说吃东西的仪态,这打嗝放屁都连带着给采药加味的,可真是钦京独一份了。
“老爷!宫里来人了!”突然外头管家进来了。
三口人都愣住了,竟然还是吴友年先反应过来,两眼发亮的道:“姐姐要见我了?!”
皇帝独宠的贵妃姐姐啊,不知道是有多漂亮了。虽说是同父的姐姐,还是皇帝的女人,但他多看几眼“姐弟情深”一下,总归是无妨吧?且,姐姐不行,还有宫女呢。让姐姐赏赐给他几个宫女,应该也是无妨吧?
被吴友年这句话一提醒,三人立刻匆匆忙忙朝外跑,带翻了几个盘子碗,弄得乒乒乓乓汁水四溅的,现在也顾不得了。
三人到了前头,只见一个三十多岁面白无须的男子站在那:“可是吴琪,吴老爷?”
这人一张口,嗓音虽然好听,但不同于一般男子,略有些绵。
“真是!真是学生!”吴琪有个秀才的功名,因此可以自称学生。
“还请吴老爷准备准备,接旨吧。”
“准备!是!学生准备!准备……”吴琪有点懵,扯着嗓子喊了半天,脑门上的汗都淌进脖颈子了,还是在原地转圈。
至于刚才雄赳赳气昂昂的吴赵氏和赵有年,这时候母子俩挨在一块站在后头,跟吓坏了的鹌鹑似的,连头都不敢抬。
“吴老爷,还请洗漱更衣,准备香案。”
“哦!对对对对!”吴琪一拍脑门,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还请……还请天使稍待!”
来人点点头,都不多言。
吴琪忙忙碌碌,大喊大叫的准备,嗓子都喊哑了,奴婢们被他指使得奔来跑去,可实际上要是让吴琪说说他都吩咐了啥,他自己大概也说不出来。
“老爷,是不是让天使进来坐坐?”管家过来了,传旨的天使內侍就站在院子里头,现在可还是冷得很呢,又有风。
吴琪一拍脑门,又赶紧吩咐把人让进来。可內侍坚持不传了旨,不进屋。吴琪又让,折腾半天,还是管家出去把吴琪拉进来换衣服的。
总算,一家三口人换好了衣服,连带着有点身份的管家和几个管事的也都跟着跪在后头接旨。
其实一般接旨不用这么折腾,管家是见过世面的,还以为这太监是故意折腾吴琪,可是一听圣旨的内容,他才知道不是。
吴友年不学无术,除了开头的“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他就没听明白后头的,吴赵氏更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女子,大字不识一箩筐,同样是睁眼瞎。且她这时候突然害怕了,就怕那个被卖了的吴笑烟恨这位亲爹,便就只顾着低头哆哆嗦嗦的跪在下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接的抄家灭门的圣旨。
“哈哈哈哈!!!”突然之间吴琪狂笑了起来,吴友年和吴赵氏看向吴琪,就见他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双手举起疯狂乱舞,“我当侯爷了!我是喜乐侯了!”
其实这个喜乐侯,一听就是玩闹的名字。
炜朝承接前朝的旧制,封侯不封地,所以不会有以封地名命名的侯爷,人家正儿八经的侯爷,都该是什么定襄侯、镇南候、威远侯等等,这一听就是威武霸气的名字。
这喜乐侯……弄臣啊!
吴琪不是没听出来,但那又怎么样呢?
有个侯字,那就足够了!
传旨的內侍咳嗽了两声,朗声道:“侯爷,奴婢这里还有第二道旨意。”
“这……对!对!圣旨!”吴琪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再跪在地上时,便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了,只觉得他全身的架子都振作了起来。
“这却是不需要侯爷跪的,乃是贵妃娘娘的口谕。”
“哦!哦哦!”吴琪赶紧站起来,吴友年和吴赵氏也互相扶着起来。
“贵妃娘娘说了:下个月初十,本宫将到侯府省亲……”
“这……”吴琪又要跳起来,可是看內侍的脸色,知道他还没说完,赶紧把欢呼的话吞了回去。
“宫里规矩多,身为本宫的家人,宫外的规矩也不能少,为了父亲着想,本宫派来了四位內侍,四位嬷嬷,教一教父亲规矩。”
“应该的!应该的!”
“奴婢赵启顺,下面这一个来月,就请侯爷照顾了。”
吴琪这才知道,原来这位是个太监啊,要不然说话声音有点特别呢。
“怎么敢让赵班班说是照顾?该是赵班班照顾我们。今日匆忙,还不及准备什么,赵班班见谅。”
“有什么可准备的,奴婢们是来干活的,可不是来享福的。这位便是吴赵氏与吴大郎吧?”
原本战战兢兢的吴赵氏和吴友年都露出了不快来,可太监是皇帝身边的人,两人不敢说嘴,只能忍着。
等到赵启顺带着太监、嬷嬷们去侯府安排的地方安置了,吴赵氏凑了过来:“那太监好大的胆子,怎么敢称呼我做吴赵氏,友年为吴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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