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吴笑烟在一边逗弄着承琅,一边看着他们一大两小笑着。端素这时候从外边进来,弯下腰低声道过来:“娘娘,娴妃病了,烧得不轻呢。”
“哦。”吴笑烟点点头,“让他们仔细照顾着。但是,她们宫里的饭食就别让自己提了,让大厨房安排人送过去。”
“是。”
“怎么了?”
“孙家递牌子说是想要进宫来看看娴妃和安嫔,我想着干脆跟你要个恩典,让他们俩回家省亲去吧。没想到,刚来的消息,说是娴妃发烧了呢。安嫔也不舒服。”
薛怀瑞皱眉:“是寻常热症吗?若不是赶紧挪出宫去。”
这话可是够狠心的,薛怀瑞也不问一声病情好坏,他这显然只担心会不会影响到两个孩子和吴笑烟。
“该是无恙的。放心吧,且我已经吩咐了,不让云罗宫里的人随便跑了。”
这事情今天晚上就是暂且放下了,到了第二天,薛怀瑞一走,吴笑烟又把端素叫来了:“娴妃那边怎么样了?”
“说是还烧着,只是比昨个好些了。”
“安嫔呢?”
“胳膊已经能动了,身子也大好了。”
“把李德喜叫来。”
“是。”
安寿宫里,大宫女和大太监都是两个人一屋,冬青和端素住在一块,李德喜和赵启顺一间房。现在这个时候,赵启顺还能在小厨房里呆着,李德喜就只能在房里闷着。外头那话本子里头,经常有什么乱溜达的宫女遇到皇帝、王爷、皇子之类的,也就只能是话本里头了。
宫里没事溜达的宫人,若是靠山软的,被看见了,那就要吃一顿好打--没事瞎溜达?难道不是意图不轨?!不是意图不轨?就是闷得慌?上嘴皮碰下嘴皮,说得轻巧啊。宫里头没事便罢,出了事便是大事,奴婢们一杀那就是成批成批的杀。
即便现在宫里的宫人,尤其是宫女们出身都不是太低,但既然来当宫女了,在熬出头之前,家里也是没人会管他们的。
李德喜虽然背靠着安寿宫这棵大树,但依然很是知道谨言慎行,从来没有轻易出去惹事的时候。相比起钻营的赵启顺,这位李公公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呆傻。
“李德喜,你去跟玄鸟司的说,两位娘娘都病了,让孙家年后再递牌子上来吧。”
“是。”
李德喜刚出了门,没走两步,就碰见赵启顺了。
“嘿嘿,李哥哥。”赵启顺笑得亲切又热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太监私下里感情多好呢。其实这两人住在一间房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却是一天里连句话都不一定说得上。
李德喜也笑:“赵哥哥,您在小厨房事情忙,您先请。”
“不不不,李哥哥接了主子的差事,李哥哥先走。”
两个人又推让了一番,最后还是李德喜先走了,他身上确实担着差事呢,不好耽搁。赵启顺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声。
虽然他接了小厨房,上回还帮着向前头送饭,御厨房那头都有人大老远的巴结他。但主子可还从来没有把他叫到跟前吩咐事呢,怎么这李德喜见天的闷坐着,都有好事落在头上?
赵启顺唉声叹气的,一抬头便看见端素从房里出来了:“端素姐姐!”他赶紧咧开嘴,又笑着凑上去了。
端素看着他捂嘴笑了笑:“大冷的天,你也在外头晃悠。”
“这不是,厨房这些日子试做新糖。”赵启顺从袖子里掏了个小袋子出来,“做出来的时候多少有点瑕疵,不敢给主子上,姐姐是主子身边的人,帮咱们尝尝,也免得驳了主子的喜好,让咱们拍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端素也觉得这些太监们会钻营,明明是他“上供”,偏要说成是请她帮忙。不过这么一说,确实让端素拿东西也拿得更痛快许多。不过痛快归痛快,吴笑烟的事儿,端素可是一丝一毫都不会朝外漏的。
“行了,快回小厨房去吧。”
糖送出去了,什么消息也没弄到,这却不是头一回了。可赵启顺也没想能谈探听出来什么--要是真这么容易,那端素也别想在吴笑烟身边站稳了。这一个送一个拿,可不就是处点“情分”吗。
“是,知道姐姐心疼我,我这就走了。”其实赵启顺的年岁,当端素的爹斗成,可是谁让人家跟主子亲近呢。
端素走了,安寿宫又恢复了往日的步调。
“宫里的两位娘娘都病了?”孙朝明一愣,眉头皱了起来。
“爹……这情况是不是有些不对啊。”他们要进宫探望娘娘,结果牌子刚递上去,两个人就都病了,谁都觉得不对。
“是不太对,可是为的什么,宫里不让咱们见娘娘,或者不让娘娘们见咱们呢?”孙朝明一句话,其实也是现在孙家人都在问的问题。
可是研究了半天,他们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放下。
“大哥,太上皇那边又派人传信来了,说是让咱们在祭天那件事上推一把。”
“我不是说了这件事咱们不掺和吗?”孙朝明眉毛紧皱。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们当陛下这些日子怎么一声不吭?他那是在找目标呢,看着吧,总有倒霉的被拎出来杀鸡儆猴的。”
“这不能吧?陛下刚登基,难道不是求稳吗?”
“你们光想着陛下刚登基,怎么就不想想他是怎么登基的?今上一向以来便是忍一时之气,继而以雷霆之势,摧枯拉朽。这一时,可是有长有短啊。既然今上现在登基了,那咱们孙家就得忠心侍君王。至于太上皇……该尊敬的就尊敬。至于其他家干什么,你们可都不许给我掺和。”
众人都明白,那意思就是做个样子便罢了,当即应是。
“爷爷,那个面有青记的人,您怎么看?”
“这还用问我?陛下说找,便帮着找,毕竟陛下可说了,那也是他当年的恩人了。只是动乱不休,让他没有机会找人罢了。对了,既然如此,咱们孙家的心思就放在找人上吧,其他的不要管。”
“是。”
昭然县的县城门口提了一张告示,新春将近,县城里来往的人却并不减少。毕竟这是真真正正的头一个安稳年了,以后大家就等着过太平日子了。
看着告示贴出来,立刻就有三五闲人凑了过来:“赵头儿,这告示有意思啊,怎么是黄的?还是硬纸的呢。”
守在榜文边的衙役赵头儿冷哼一声:“黄的?皇榜听过没?这就是!”
“哎哟?!我们也见了一会皇榜啊。赵头儿,这皇榜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是皇帝要嫁妹子?!”
“呸!就算是当今陛下要嫁妹子,也不关你们这些无赖的事情。告诉你们吧,这是皇帝要找恩人。”
“恩人?”
“对,说是当年陛下受伤,曾经被一位壮士所救,只是那位壮士并未曾留下姓名,陛下只知道那一位在左眉毛上面有一块青记,看着就如一条游鱼。之前战乱,不好找,现在太平了,陛下就想把这位恩人找出来。”
“哎?哎?我就有胎记啊!你们仔细看看,像条鱼不?”一个混子指着自己左眉毛上的一个黑点大喊起来。
其他混子立刻嘲笑讥讽之,不过有一个混子不但没跟着其他人一起起哄,反而眼光闪烁的偷偷溜走了。
牛来顺是下河村有名的无赖子,不但好吃懒做,且十一二岁的时候就知道偷看同村的黄花闺女洗澡。若不是他老爹老娘哥哥姐姐跪地哭求,牛来顺那时候怕就已经让人打死了。
如今一晃眼十多年过来了,他爹娘已经死了,牛来顺还是孤身一人,但他却自认为自己混出头来了,怎么说他也是在镇子里过日子的人,不比这些乡巴佬。他除非是手头太紧,否则很少回到村里。
可是这天,他却回来了。如今大冬天的,村子里的人没几个出外边来活动。让牛来顺能够顺顺当当的走到村子东头。
一位三十上下的妇人穿着一身紫红的衣裳,正坐在院子里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晒太阳。
“啪嗒”一块石头被扔在了妇人的脚边。
“嘘!嘘嘘!”牛来顺在篱笆后头招手。
“来顺,我可没钱了。”这妇人细眉细眼的,说话的声音也柔柔的。正是牛来顺的三姐李牛氏,她虽然说着没钱,可还是掏了半天,掏出来了四五个大钱,要递给牛来顺,“太太平平的,你虽然年岁大了,但干点什么不好?也能娶个婆娘啊。”
牛来顺的前两个姐姐都嫁到了外村去,在爹娘死后,已经就不联系了。还有个大哥,得了急症死在了爹娘前头。
按理说这家产都该男丁继承,可是老牛家的老头老太总算不是太糊涂,还是知道牛来顺是个什么脾性的。就算是万贯家财,留给他也会被他糟践了,更别提老牛家的几亩地了。于是,就想着给小女儿招赘一个女婿,继承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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