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里赤隐》第160章 离去-離れた

    ——「約束した、来生、必ず家族になる。」
    看到她哭的痛不欲生、几近窒息，带杏里离开的阴阳师立刻安慰道——
    “你哥哥的他……很勇敢，也很坚强，他救了很多人、很多妖怪。”
    听到他的话，杏里突然一滞，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残余的泪水直直落下。
    她面如死灰，愣愣的看着他。
    “可是……他自己却死了。”
    “为什么要当英雄啊？”
    “往后的日子……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在那一瞬，杏里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和土御门雅纪的对话。
    看过一部关于讲述超级英雄的电影后，他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以后杏里也要当一个超级英雄哦。”
    杏里却并不是太明白。
    “为什么要当英雄呀。”
    而土御门雅纪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反问了一句。
    “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去帮助弱者呢？”
    那时候的她，什么都不懂，只是傻傻的应了一句‘哦！’。
    如今。
    看着土御门雅纪死亡的那一刹那，她突然间有了最深刻的回应。
    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哥哥还活着的话——
    她不会当英雄。
    她也不会去保护弱小。
    她只想当一个懦夫，永远和珍视的人生活在一起。
    弱小是他们的错，而不是她的。
    所以——
    她杀了土御门飒。
    违背了家主的命令，在许多许多人的阻拦之下，她杀死了土御门飒，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犹豫。
    但之后，因为她对战天舞时的巨大贡献，从而免责。
    再然后，‘土御门雅纪’突然出现了。
    仅仅是在天舞被成功祛除的后的一会，他直直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一样的外表、没有任何伤势。光从表面上看去，‘他’和正主没有丝毫的不同。
    但内里，却是完完全全的变了。
    没有血肉、没有筋骨。
    有的……
    只是杏里由长期供应、接近一半的灵力，以及……土御门雅纪一小部分的灵魂碎片。
    这震惊了所有知道内情的人。
    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问她是怎么回事。知情人也全部被家主下令封口。
    因为。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在她眼中、在她的记忆中，土御门雅纪从来没有死去。而土御门飒因何故被她杀死的缘由，她也不记得了。
    她活在了一个由自己构造的虚假梦境中。
    自欺欺人、掩耳盗铃。
    而如今。
    这个梦境破灭了。
    一切……她都记了起来。
    ‘土御门雅纪’在陪伴了她整整六年之后……终于再也撑不下去了。
    那极小部分的灵魂碎片，正在一天接着一天的虚弱着、消散着。
    就算今天，她再把他‘救’了下来，但不久后的一天——
    他也会离她而去。
    土御门雅纪的手轻轻搭在杏里的手上。
    他温和的笑了。
    正如之前的十多年一样，他的笑容是那般温暖而又善良，为她只有修行、只有战斗的人生带来最明亮的光芒。
    “不要哭了。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哪怕是杏里一个人，也可以。’。杏里忘记了吗？”
    但杏里仍是无法停下自己的泪水。
    她不断摇头。
    “不……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不可以，我什么都办不到……”
    土御门雅纪再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就算我走了，也还有他呢。”
    杏里一愣，下意识反问道：“他……？”
    接着，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正在和目莲纠缠着的赤隐。
    “……首领大人？”
    土御门雅纪点了点头。
    “他是妖怪。生命很长很长，他可以陪伴你一生。就算终有一方会死亡，那也是他先难过。说起来，他是最惨的。”
    听到他的话，杏里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破涕为笑。
    “听起来……好像好过分……”
    土御门雅纪笑笑，“不过分。谁让他是妖怪呢，实力还这么强，死亡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而在他说着的时候，身体也是变得更加透明了。
    消散的速度……更快了。
    知道自己已经撑不下多久了。在最后的时光里，他挣扎坐了起来。
    他抱住了杏里。
    霎时间，温暖的温度传了过来。像是普通人类家里的慈祥长辈一般，他一下一下、轻轻拍着杏里的后背。
    “我马上要走了。”
    “不要再想着‘或许下一秒死去也没有关系’了。哥哥希望你能开心、快乐、幸福的活下去。”
    “杏里，做一个坚强的人吧。”
    “人生会有许多磨难挫折、不如意，但无论如何，哥哥都盼望你能笑着坚强面对。在我不在的日子里，杏里要好好记得以前答应过我的事情，不要一转身就全忘记了。”
    “虽然讨厌吃蔬菜，但还是要多吃，对身体好。”
    “不要老是熬夜、晚睡，第二天会头痛的。”
    ……
    ……
    土御门雅纪说了很多很多。听来或是重要的，也有并不太重要的。
    他仿佛要将剩余人生中没有机会说出来的话，全部一次性告诉她。
    而杏里一句都没有反驳驳斥，她只不断应着声、点着头，流着眼泪听完哥哥最后的话语。
    没有坚持太久，他们迎来了最终的时刻。
    “杏里。”他一停。
    她能听得出来，此时的他是带着笑的。
    “来生的话，希望我还可以成为你的家人。”
    杏里接近说不出话来了，最后，她还是声音颤抖的应了一句。
    “……我也是。”
    而同时，这也是——
    最后一句。
    之后，土御门雅纪抱着她的双手松下，垂落在了地上。
    他化作了星星点点的莹莹蓝光，在漆黑的夜空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杏里看着这一切，突然有些发怔。
    哥哥彻底的离去了。
    在她的怀中。
    与之前不同。虽然这一次她还是没能留下哥哥任何的东西，但是……她感受到了他最后的温度。
    很温暖。
    正如十多年来的那般温暖。
    “哥哥……再见了……”
    “说好了，来生，一定要再成为家人……”
    她一声轻喃。
    而此时，能听到她声音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未来，能继续前行的。
    也只剩下她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