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垂忠被擒之后,宫中叛党群龙无首,在孟长佑的追剿下,很快便被肃清。
程衍已经被送回了他的寝宫,只是仍然昏迷不醒,竹夫人一直守在他身边,不断地轻声叫着他的名字,试图把他叫醒。
太医已经来看过了,说是暂时没有大碍,只是气滞于胸,一时纾解不开罢了。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便也放下心来。
一切安定下来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在竹夫人的坚持不懈之下,程衍终于悠悠醒转过来。
“竹儿?你怎么会在这里?杨垂忠那逆贼肯放你来了?”程衍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竹夫人,他仍不知道此时宫内的状况,因而这样问道。
“皇上,那逆贼已经被永平侯等人擒住了,此时正关押在天牢之中,等候你的发落呢。”竹夫人解释道。
程衍萎靡的脸色瞬间好转了许多,眼中是藏不住的惊喜。
“朕就知道他们有办法,因此不论杨垂忠如何逼朕,朕都没有妥协。幸好朕当初没有看错人,如今终于可以放心地把江山托付给这些年轻人了。”程衍感慨道。
竹夫人点了点头,简单地讲了一下林熙等人擒贼的过程。程衍听完了大为惊奇,尤其是对巫族的虫蛇引大感兴趣,要求亲眼看看这个巫族的族长。
林熙等人此时还在宫中,听到传召,立刻便来到了程衍的寝宫之中。
程衍此时心情大好,连身体似乎也好多了,坐在床上看着殿内的几个人,又仔细打量了轻灵一番,问道:“你就是巫族的族长?”
轻灵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虽说她的族人也属于大庆的管辖之内,但他们素来独来独往惯了,也没服从过谁的管教,因而对程衍的态度也不像寻常人那么尊敬,听到他这样问,也只是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答道:“正是。”
林熙在一旁尴尬地干咳了一声,小声提醒道:“对皇上说话还是要恭敬些。”
程衍听到了他的话,摆了摆手笑道:“无妨,轻灵姑娘是大庆的大功臣,朕岂会去计较那些小事?朕曾经听说过,巫族的族人世代居住于南疆群山之中,很少与外界来往,林熙究竟是如何把这尊大神请出来的?”
林熙上前答道:“这已是多年前的旧事了,那是微臣还是驻守南疆的一员小将,无意中救过轻灵的父亲,也就是前任的族长一命,巫族人向来恩怨分明,便记挂了这么多年。上次我在与吐浑交战时险些丧命,多亏了轻灵姑娘相救,才幸免于难。原本不该再麻烦她的,奈何这一次使出紧急,我又别无他法,这才又冒昧地将她请了过来。”
程衍点了点头,对轻灵说道:“轻灵姑娘,朕也不知道你们巫族的规矩,你帮了朕这么大的忙,你就说吧,要朕赏赐你些什么?”
轻灵却神色淡然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并不是帮你,而是帮林熙。而且我帮他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什么报答,只是朋友有难,便出手相助罢了。”
她讲话素来直白,但程衍几时被人这样顶撞过,神色间便有些尴尬。林熙连忙打圆场道:“皇上不必与她客气了,巫族人向来不计较那些东西的。若说封赏,其实这一次最大的功臣并不是我们,而是御林军统领,孟长佑孟将军。”
程衍不清楚其中缘由,疑惑地道:“哦?这朕却未曾听说,他立了什么功劳?”
林熙便将孟长佑如何暗中安排人手,又趁乱救出程衍,为他们的胜局奠定了基础一一告知了程衍。
程衍听完点了点头,称赞道:“不错,有勇有谋,又忠心耿耿,这样的人确实该赏。依你看,朕该如何封赏他呢?”
林熙闻言一愣,迟疑着道:“若说论功行赏,微臣不敢妄下断言,不过另有一事,臣却不得不替他向皇上请命了。”
林熙把孟长佑与穆颦儿的事大概给程衍讲了一下,听说穆颦儿为了守候孟长佑,至今还在家中装病,程衍也忍不住感慨道:“好一对痴心儿女,你们为何不早些对朕说呢?也免去他们许多麻烦。此事你放心吧,朕很快便下旨赐婚,另外加封他为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统领京城二十万禁卫军,如此一来,总算配得上你穆家的三小姐了吧?”
穆燕儿俯身下拜,笑着道:“皇上玩笑了,那臣女便先替妹妹谢过皇上了。”
程衍笑了笑,又说道:“其他人封赏完了,你们两个最大的功臣却还没有赏呢。说吧,你们想要什么,朕都满足你们。”
林熙与穆燕儿相视一笑,一起摇了摇头,林熙说道:“皇上,臣与燕儿都不想要什么封赏,这次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并且大多也并不是我们两个人出的力,若真拿了封赏,也会于心不安。只要皇上没事,大庆没事,对我们二人而言便是最好的奖赏了。”
程衍指着林熙笑了起来,一边说道:“你这张嘴是越来越能说会道了,你当朕糊涂了,看不出你们有没有功劳不成?朕素来赏罚分明,你们可莫要坏了朕的名声,这封赏不要也得要。”
穆燕儿见推辞不过,环顾了一下程衍的寝殿,随手指着一个青花瓷瓶说道:“臣女看这瓶子十分好看,不如就把这个赏给我们吧?”
程衍一愣,半晌,笑着道:“你这鬼灵精,竟敢如此糊弄朕。既然你们不说,朕就看着赏了,金银之类的俗物朕便不开口了,你们也不缺那些。朕就加封林熙为安国公,另加你们林家世代享有官家俸禄,今后你们的子孙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不愁没有吃喝了。”
林熙与穆燕儿闻言俱是一惊,公爵是所有爵位中最高的一等,大庆开国以来也没几个人享受过这种待遇,更不要提什么世代享有俸禄了。
“皇上,微臣此次所做的事并不值得你这样封赏我,臣实在受之有愧,不敢接旨!”林熙诚恳地道。
一方面是这封赏实在过重,另一方面,他已经打定主意,等程纯晏一继位,他便抛开世俗,与穆燕儿隐居世外,再不过问朝廷之事了。若是接受了这封赏,到时想再辞官就更加困难了。
“若再推辞,就以抗旨之罪论处。”程衍一句话封死了他的退路。
林熙无奈,只好跪下接了旨。
该赏的赏完了,程衍的神色忽然冷了下来,问道:“皇后现在何处?”
林熙答道:“那密道的入口是在皇后寝宫,我们怕打草惊蛇,便把她捆了起来,现如今还在寝宫中。”
程衍冷哼一声,吩咐侍卫道:“去把那贱人给朕带来!”
没多久,皇后便被侍卫们驾着走了过来。她的迷药药效还未完全褪去,此时身体还有些软弱无力,头脑也昏昏沉沉的。
“贱人,你勾结叛党,意图谋反,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程衍怒道。
皇后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大半,忙跪下苦求道:“皇上,臣妾知错了,只是臣妾并未与我大哥……不,并未与那逆贼勾结,他所做的事臣妾也一概不知,之前还曾劝说过他收手,奈何他根本不听我的,还将我禁足宫中,皇上明鉴啊!”
程衍皱了皱眉,说道:“一概不知?密道都挖到你的寝宫去了,你还敢说你一概不知?”
皇后一愣,声音颤抖着说道:“密道一事……臣妾确实事先知道,只是当时他只与我说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并未说明他竟有谋反之心啊!皇上,您是我的夫君,我又怎会串通外人来夺自家江山呢?从前妥协于他,也不过是为了晟儿的前程,可如今……晟儿他……”
皇后说着,期期艾艾地哭了起来,她有意提起程纯晟,就是希望程衍能够顾念着这个儿子,饶她一命。
“晟儿?你还好意思提他?他这半生都毁在你这个糊涂娘亲手上了!若非你与杨垂忠相逼,他又如何会走上争夺皇位这条路?又如何会被逼到最后那走投无路的地步?你知不知道,他直到最后,最挂念的人都是你啊!”程衍神色悲痛地说道。
皇后并不知道程纯晟仍活着,此时听程衍这样说,也觉得自己亏欠儿子太多,神色间的悲伤之色却也是发自真心的。
“朕答应过晟儿,无论如何也会留你一条性命,今后你就在自己的寝宫中待着,未经允许,不得私自外出!另外褫夺皇后封号,降为夫人。”程衍冷声说道。
皇后知道这已经是对她极大的宽容了,倒也不再辩解什么,神色黯然地领旨谢了恩,便又在侍卫的护送下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好了,忙了一天,你们也都累了,先回去吧。至于杨垂忠该如何处置,朕仍要好好想想。”程衍说道。
众人再次谢恩之后,便纷纷离开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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