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惊叫出声,脸上傲然杀意,即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乃是前所未有的惊讶!
心神巨震之下,手上动作自是一顿,而四神兽之中的玄武,便趁此刻,一爪猛拍在了冥河后背!
玄武分属四象,此刻以神兽之躯,再有阵法加持,这一下所蕴含的力量,足以将洞天一重境界的修士立毙当场!
即便冥海自身修为比之云飞扬还要更强,是已经凝成了道种,离无上帝君也仅仅只有一步之遥的盖世巨擘,但忽然遭此重击,也不由喉头一甜,直接喷出血来!
幸好冥河也算是反应神速,只在喷血的瞬间,便急忙将手中长剑转攻为守,将接踵而来的其余三神兽的攻击荡开,飞身便撤退出这四象阵法的范围。
不然,只怕也逃不脱重伤的下场。
抽身撤退开去的冥河,调运自身法力,将翻腾不休的脏腑血气,强自压下。虽仍挺剑而立虚空,却也不曾在贸然上前。
被四象大阵护在后面的云飞扬,此时仍旧将心思放在了识海之中。与先前血神子遗留结合而出的冥河身形,方才是他眼下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云飞扬并不知道冥河法印凝出来的红光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凭他之前两遇到血神子的经验来看,这东西绝对不是血神子。
可这红光在进到了云飞扬的识海之后,却偏偏又和之前血神子在他识海之中留下来的东西融合到了一处,幻化出了与血神子一样的冥河身形来。
识海神魂真身双目射出的神光,之前在帝陵之中,云飞扬已然见过,那是能够将四位无上帝君都一下击飞的强大力量,可现在,却竟然也被那新凝成的冥河身形拦下。
须知,即便是冥河本人真身,都全然无法与帝君相提并论。以神光之前击飞帝君的威能,想要将这冥河的神通破去,那更是没有半点失败的理由。
然而事实胜于一切,神光现在已经被拦下,就是无可质疑的真理!
好在,云飞扬从来也不曾将这神光弄明白,所以便也不曾将神光视作自身倚仗。
眼下既然神光虽然不曾将冥河打出来,侵入他识海的力量小消灭,但也是化成一团耀目光华,将这冥河身形尽数笼罩了起来。
此刻外界尚有冥河本人虎视眈眈,云飞扬自然没有半点迟疑的可能。
按说现在道宫已成,只需如之前在东渊城一样,将道宫轮转起来,整个识海内的一切外来邪物,便都将烟消云散才是。
可事实上,若是此刻轮转道宫,虽然是万无一失,但所消耗的罡气魂力,却也是无比巨大。
为了保证自己在破去冥河这一招术法之后,还能有跟他决战的力量,云飞扬只能放弃这一个选择,转而调运起那四根大道之柱,往被神光罩住的冥河身形镇压过去!
虽然随着轮回道宫的建立,这四根天柱看似不再如以前那样重要,但云飞扬自己却很清楚,道宫之内阴阳、四象六种神力,就是这识海天地,外界四天柱产生出来的。
是以这四根天柱,其实可以称得上的是轮回道宫的根基。即便没有六种力量融于一体的强悍无双,但其威能,却也绝对容不得半点小觑。
四天柱齐齐而动,识海内的力量,顿时也被这天柱引动!自朱雀所属天柱而始,四根天柱依次震落,每一下,都是直直落在神光光团之上!
纵然此刻云飞扬识海之内的冥河身形再如何玄妙,先被神光冲击、笼罩,而后再被四根一样强大无比的天柱连连镇压四下,也再坚持不住,立时就如之前血神子崩散之时一样,化散崩解。
上一次,血神子崩散,碎片落入了忘川之中,虽然被洗练干净了绝大部分,但最后剩余的一点碎片,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炼化,以致今日,再生异变。
而这一次,因为有神光包裹,这些崩散瓦解的血红色碎片,却再没有前次的待遇。所有的碎片,只在触碰到神光的一瞬,就冰消雪融,再无半分遗留!
识海之危既解,四根天柱也就重新归位,神光,也不曾如帝陵那次一样消散无踪,而是汇聚成一颗璀璨的珠子,飞回到神魂真身之前,被神魂真身重新吸收了去。
松了口气的云飞扬,没有在识海再做停留,当即还神归体,抬眼前望,便与冥河投过来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从两人雷霆般动手,到现在同样傲立于虚空,四目相对。虽然过程说来话长,但是实际上却不过只片刻时候。
本就互相忌惮非常的两人,此刻眼神交锋,俱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凝重。
虽然都有一万个疑惑不解,但终究还是冥河心中所受震撼更甚,率先开口说道:“你方才破去本王死亡之道的神通,是从何处习得?!”
云飞扬闻听此言,心中登时醒悟,原来方才冥河打出来,就是他所领悟死亡之道的力量具现。
按说之前在帝陵之中,云飞扬已然亲眼看到过帝君手中施展出来的大道之力,应当不至于认不出来,可还是那句话,再如何接近帝君,一日不曾将道种蕴养结成道果,那就是天差地别。
冥河即便早在不知道多少岁月之前,就已经将道种凝出,但这最后一步,却仍如天堑,始终见他拦在外头。
知晓了冥河所用手段,云飞扬心中疑惑,便已去了大半。转而便想起方才冥河惊呼的“太初神光”之言来。
“冥河,你既认得孤施展的乃是太初神光,却又何故多此一问?”
云飞扬自然不会告诉冥河,那玩意儿自己也还没弄明白。如此回答,正好看看能不能从冥河口中诈出什么消息来。
冥海眉头皱得更紧,声音低沉得吓人:
“云飞扬,你不必故弄玄虚。本王自太古得道,更是天生地养的神灵,这太初神光,绝不是你能够修炼的出来的!虽然方才被神光破去本王神通,但你的神光,却还能用几次?!”
说到此处,冥河稍作停顿,转而话锋一转,稍稍柔和了些,说道:“冥王,你我俱是超脱有望的人物,何苦非要为了这几个蠢材争得你死我活?
不瞒你说,这太初神光,于本王而言,实有证道之大用。若冥王能够大量,将这神光如何得来,告知于本王,那本王即刻便走!这东原、西陲,也大可让予冥王。”
云飞扬心中一动,作为一个成道多年,而今雄踞一方,足以与他分庭抗礼的霸主级人物,冥海这一番话,可以说是卑躬屈膝,也不为过。
只是,不要说云飞扬只知道这神光是在他识海分化阴阳,四象返本还源之时生出,其余一概不知。便是他知道究竟,却也绝不会将这样东西,告诉冥河。
冥河已然言明,他之所以能够为了神光,做如此巨大的让步,乃是因为这一种来历神秘,能够克制他死亡之道的神光,可以助他成道!
所谓成道,就是证道帝君!除非云飞扬疯了,否则绝不会因为一时之利,而自己给自己树立一个强大无比的帝君强敌!
“呵呵,阿鼻王,你也知道,孤与你,此刻皆是此界至高的存在,却如何会问出如此不智的话来?孤不过区区道宫,成道遥遥无期。若让你先成了道,这阴界,又如何还有孤安身之地?”
冥河一听云飞扬似有拒绝之意,不由大急,连忙便要开口许诺,却被云飞扬扬手止住。
只听得云飞扬接着说道:“阿鼻王,有些话,现在说得好听,日后如何,便是三岁顽童也能猜到,是以不必多言。不过,若你果真一心成道,孤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
冥河凝成道种无数年月,却始终不得再进一步,现在乍见一线希望,自然是惊喜万分。当下就急不可耐的说道:
“冥王有何要求,但说无妨!但叫本王能够做到,便绝不会有半分推诿!”
方才还你要杀我,我不饶你的两人,只交手片刻,就已是偃旗息鼓,隐隐还有结交的意味。如此变化,直让下方五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只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半点主动权的五人,此刻便是再如何变化,又岂是他们能够干涉得了的?
云飞扬见冥河如此着急的模样,心头大定。将破军战刀一下收起,负手而立,朗声道:
“我等修士,费尽千辛万苦,所为的,还不就是有朝一日,证道帝君,以期超脱么?
只要阿鼻王答允,五年之内,不再与孤为敌,五年之后,孤自当将太初神光奉上,助阿鼻王证道无上!”
五年!云飞扬很清楚,现在他所缺的,不是麾下强者,不是阴界地盘,更不是魔髓一类的外物,而是时间!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就能够将现在看似无解的问题一一解决。到时候大事一成,区区冥河,根本不在话下!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或者在其余道境大能看来,五年时间,不过闭关一次而已,可对于云飞扬这样的妖孽来说,五年,足够了!
而冥河呢?虽然也很清楚云飞扬在打什么主意,但太初神光的诱惑,得证道果,一步登临无上帝君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脸上神色再一次变幻不停,冥河心中纠结不已。左思右想了半天,终究还是不愿放弃这极有可能令他一朝得道的机会。
“云飞扬,本王如何能信你!”
冥河眼神冷厉,一身的气势没有半分消减。要不是他手中长剑已然剑尖垂下,只怕看他样子,却更像是要拒绝了。
云飞扬见状,不曾有半点迟疑,当即大笑道:“哈哈哈!冥河!你敢不信孤?!”
反正现在机会在你眼前,如何选择是你的事,信与不信,都是你的事情!只要你还想要神光相助证道,就容不得你不信!
有恃无恐,真正的有恃无恐!
冥河看着张狂无比的云飞扬,心中当真是想一剑劈过去!可是,他没得选……
“好!好!好!”冥河收剑入眉心,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即盯着云飞扬说道,“冥王果真是霸气无双!现在看来,便是当年阎罗,也难及你!既然如此,本王就此告辞!五年之后,血海再会!”
冥河来时飘渺,去得却也干脆,不过红光一闪,便即无影无踪。
云飞扬默立片刻,才将目光转到下方五人。
“诸位,时辰已到,该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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