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直都是温和笑颜的云飞扬,如今这一下发怒,立刻就将坐在下首的三山六岛七位道君直接吓得跪倒在地。
虽然明面上看云飞扬是对负责此事的金爵产生了不满的,但是真正的原因,所有人都知道,金家现在三代人,都一样的跟云飞扬交好,他们怎么可能会做出让这样的事情来。
是以溯其源头,不难想到,定然是其余六家的人,在给金爵添乱。云飞扬让金爵给解释,金家自然不可能会把这个天大的黑锅往自己身上扣。
到时候,其余六家,不管查出来是谁在添乱,后果都绝对能重得让他们负担不起。
七个面容苍老的道君,排成一溜跪在大殿中央。别说是申屠和王老实这样的命境尊者,就连帝释天和敖鼎见了,也不由对云飞扬大是佩服。
他两人虽然也俱是一方霸主,平素对手下也是生杀予夺尽操己手,可这样的权利至多也就是对运境,甚至连命境都一般不会动辄杀伐严惩,更别说道君了。
究其原因,很简单,从修士跨入命境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便已然成为了三界内绝不容小觑的强者,道君则更是如此。
在云飞扬之前,能够将道君和命境视若凡人,想如何就如何的,就只有一个人——阎罗。阎罗之后,一直到现在,不管是紫霄宫、梵音寺还是已然不存于世的极幽宫,都是如此。
当然,大风府一样的有特权阶级,只是大风府的特权,其实与你的修为并没有多大的关系。想要特权,可以,找冥王!
一切的权利,想要获得,都只有云飞扬发话方才能够作数,否则就算你是道君,一样也得老老实实遵循大风律法。
在这个仙魔世界,前世的所谓‘大同’根本就不可能。当然,前世其实也不可能做到世界大同。只是仙魔世界,大能者寿元悠长,想要他们放下心中的欲望,自然更加不可能。
而这一点,云飞扬也是看得很清楚。所以他从来不曾想过要彻底消灭特权,而是选择将这个权利紧紧抓在自己的手中,做到最大程度的公平。
大言不惭的说,现在的大风府,虽然比之其余三域贫瘠了些,但要说之下民众的生活,那却绝对是第一位。
这一切,都是因为云飞扬在尽力打造一个公平的环境。
可是对于普通人的公平,对于原本高高在上的修士,可就是苛政了。
就连现在,极幽宫那些活下来的道君或者命境尊者,都是一样的隐匿不出,就是因为觉得自己不应该和凡人一样受到束缚。许多散修修士也是一样的这样想。
这些人,是大风内部的不稳定因素,也是云飞扬建立学宫,收拢生活在底层孩子,从小开始培养的原因。
只有等他们成长起来,大风内部那些不服气的人,方才能真正的老实下去。
云飞扬冷冷的看着下面的七位道君,说道:“本以为你们随孤一道出行,当是不知道此事的才对。现在看来,你们倒也是知道的嘛!”
作为曾经八大家族首位的幽家,不得不挺身而出。幽祯顶着有些发麻的头皮,恭声道:
“王上息怒!海外之事,臣等确实不知。只是家中自己不成器,我等向来也便知道,是以此番疏漏,臣等思量着,当于族中子弟有关,这才……”
话没说完,云飞扬便已是冷笑出声:“你们倒也有些自知之明。不过,既然知道是族中子弟不肖,现在跪在地上,却又想说些什么?且说出来给孤听听。”
大殿之上一片安静,只有他们七人粗重的喘息之声。幽祯嗫嚅半天,方才以头触地,哀求道:“族中不肖,王上如何责罚也是应当!只求王上念在我等七人忠心份上,留我等家族一条活路吧!”
却原来,亲眼目睹了云飞扬在人界斩杀妖魔只是杀伐狠辣,这七人竟然担心云飞扬会借这件事情,将他们各家直接一网打尽,甚至是斩尽杀绝,以除后患。
只是云飞扬之所以要让他们海外几家组建军队,就是要他们各自抱团,与其他派系对立,竞争起来。又怎么会杀了他们呢?撑死了也不过就是将那几个主事的惩戒一番就是了。
不过见到这些人如此惊恐,云飞扬心里也自是更加放心。虽然他们只是单纯的畏惧,并非是敬畏,但害怕总比不怕要强。
“哼,现在才知道怕,早干嘛去了!不过常言道:不教而诛是为罪。你们当初在海外,也是一个个的土霸王,有些事情也是做惯了的。
且你们几人,这几年也确实有些功劳……这一次,孤便只究首恶,若是再有下次,便是你们几个,也一样难逃罪责!”
云飞扬故作怒色,一番话说下来,只如雷霆炸响在殿上。这七位道君,早已是满身上下大汗淋漓。好在云飞扬并没有如他们想的那般凶狠,却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又是拜谢,又是认罪,又是表忠心,好一番忙活之后,方才浑身无力的回到了座位上去。
七人心中俱是一样的想法,今日之后,定然要好好整顿一下家族,免得再有这不知死活的自作聪明,到时候连累得全家一起遭殃。
这件事情,查还是要查的,只是如何严重,却也算不上,说白了,云飞扬就是在施恩之后借机立威而已。现在已经达到了目的,那这件事情便也暂时告一段落。
上首的云飞扬思量了片刻,随即沉声道:“既然十万妖军已然整训妥当,那孤今日,便赐其军,号为‘镇魔’,即刻调回北域来。
另,镇海军北移,驻扎冬溟城,负责海上防务。镇魔军所到之日起,除东、南、西三面重地之外,其余各城,皆交由他们。其余青龙、朱雀、玄武三卫,全权负责三边重地!
诸位,现如今南疆虽然不再如之前那般混乱,但血海掌南疆,所图定然不小。佛道两家久不动作,却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外有强敌,内有隐忧,值此关头,孤不希望你们有任何差错,否则绝不轻娆!”
殿内众人齐声应诺,心中却不由浮想联翩。
军事上的调动,向来都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的。每一个动作,都会惹得万人遐想。而云飞扬这一次如此大动作,且丝毫不曾隐瞒什么,就是因为他心中的不安。
有些脑子机灵的,已经发现了,这一次的调整军备,各部都有职责所在,唯独云飞扬麾下最最精锐的‘冥王军’,却是没有半点消息。
‘冥王军’先前绝大部分都在乱石滩看守两界通道,现在虽然乱石滩不再如之前那般重要,但却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他们去做。
那就是盯死北邙!
一时的平静,绝对掩盖不了北邙山中那伙人的狼子野心,让谁去云飞扬都不放心,唯有赵无敌,这个大风府军方仅次于他的副帅,方才能让他相信。
是以便在他刚刚从人界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密令赵无敌,带着那些从乱石滩撤离的军士们,分散到裂风城和北海城这些北邙附近的城池之中去,
先前罗铁其实已经在北海设防,但是赵无敌和罗铁担负的使命并不一样。罗铁主要是负责监视,不能擅自决断出兵与否。
而赵无敌,则是能在关键时刻,不用请示云飞扬,就能直接点兵杀出去。
可以说,对于藏在北邙的那些人,云飞扬已然是用了最大的心力。只要他们敢有半分动作,云飞扬就能将他们伸出来的手直接砍断。或许还能顺藤摸瓜,将这些老鼠直接灭了去。
说完这些,其实云飞扬就已经将对自己心中不安的种种对策都安排好了,至于灵不灵,却也难说,毕竟有些事情,在没有发生之前,是没有任何人敢保证万无一失的。
重要的事情说完了,云飞扬也便将已经阴沉了许久的脸色展开,笑道:
“今日之事,就议到这里。总归今日不管是赏也好,是罚也罢,诸位都是修为精深的大能,想也知道其中道理,孤也不多赘言。”
话一说完,大殿内原本还沉闷的气氛,登时便轻松了下来。云飞扬转头便让侍立在侧的德福,去将准备好的灵食灵酒一类端上来。
开完会以后饮宴,这是云飞扬向来的习惯。并非是为了要讨好谁,只是要让他们知道,公事归公事,正常情况下,他云飞扬还是很好说话的。
酒过三巡,众人也是彻底放开的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团,也不拘什么座次,俱是谈笑风生,恣意享乐。
云飞扬也是端着酒盏从丹樨御座上下了来,与左太易满饮一杯之后,叹道:“太易,若非是有你在,孤且不知道如今该是怎样的忙碌啊!”
左太易微微躬身:“王上过奖,臣愧不敢当。只如今大风日益强盛,能用的人才,却并不太多,是以臣以为,或可在学宫之中另开分院,将那些或许没有修道潜力的少年培养起来,专司政事杂项,不知王上意下如何?”
云飞扬轻轻转动手中酒盏,沉思片刻之后,道:“此言确有可取之处,只是孤担心,若是这样,你可能承受得住?”
学宫的事情,是云飞扬钦点的让左太易负责,是以做好了是应当,做不好就是大过。
修道的这些人还好,只需忠心,便能心无旁骛的专注于修炼,是以到现在为止,左太易不曾出过半点纰漏。
可是这政事,却是最需要那心思灵巧的人。可越是聪明的人,就越不好掌握。虽然云飞扬不担心他们会叛乱,但想要将之管理得好,却也不那么简单。
尤其是这学宫,乃是云飞扬心里预想的日后最最强大的臂助,万一出了什么乱子,结果定然不会是他想要看到的。
所以左太易的提议,无疑是自己给自己加上了重担。
左太易思量了片刻,也觉得现在局势随时都有可能变化,并不是那么适合将心思放在这个上头,便也不强求,只说日后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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