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扬抱着德福走出小院,心中一片冰凉。
两世征战,他手中沾染的鲜血早已不止百万,尸山血海更是司空见惯!他不是没有战将战死,更不是不曾经历过袍泽惨死眼前,可是如德福这样,被人活生生削为人彘的,却还是第一次。
施家想要红莲业火,也就这么干了。虽然云飞扬不会同情,但也确实能够理解宝物动人心,怀璧其罪的道理。
可是德福呢?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运境修士,甚至所修炼的功法,也不已战斗见长。当然,既成囚徒,受到拷打自是正常。可又为什么能够残忍到这种程度!
若是德福被施家杀死,云飞扬或许一样的愤怒,但绝不会到现在这样的程度!
青青坐在毛毛背上,与帝释天一道等候在地牢小院的门口。
见云飞扬脸色木然的抱着什么出来,帝释天顿觉心头一寒,忙微微低头。而青青先是一愣,随即看清楚了德福满是伤痕的面孔,霎时呆住了,口中喃喃道:“德福……”
“走。”云飞扬不带半点感情,冷冷蹦出一字,随即便往施家正厅大殿而去。
包括青青在内,没有人见过云飞扬这般模样。浑身气息再不是之前的威压天下,也不是血煞冲天,只就是纯粹的冰冷。
毛毛也感觉到了云飞扬的不对劲,托着仍自呆愣着的青青,跟在云飞扬后面亦步亦趋。帝释天落在最后。
大殿内,施世英仍是趴在地上哀嚎不断,其余四位老祖,也依旧是被敖鼎震慑得动弹不得,汗出如浆。
施红伊瘫软在角落,而被段威带进来的军士从软禁之中解救出来的施红生,以及一众施家旁支的男女老少,齐整整的跪在宽敞的大殿之内。
施家有五个老祖,每一个老祖,便是施家的一支。施世英是嫡支,只是他这一脉,人丁稀薄,他的儿子早死,孙子也死了,算起来,青青和施红伊,乃是他的曾孙辈。
也正是因为如此,施红伊才能在这个南疆大家族执掌权利,将施红生等一众旁支嫡男压制得毫无作为。
家族之治向来都是如此,有好处,嫡支拿大头,出了事,部分嫡庶都得遭殃。只不过这一次的事情,倒也不只是施世英一脉所为,所以这些旁支的人,也是说不出别的话来。
唯有施红生,不惧敖鼎当面,对着施红伊便是破口大骂!似乎在他想来,只要施红伊能够将他带回来的‘云飞扬分毫无事’的消息告诉老祖,就能躲过今日这一难一样。
而施红伊,面对着施红生的辱骂,却只作不觉,两眼呆滞的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敖鼎手持海王叉,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首,看着下面这些人战战兢兢,脸上笑意盈盈。
他是统帅亿万海族的王,但他们海族从古至今最大的愿望,便是能重返阴界内陆,而不是只在冥海偏安一隅。
如今在投靠了云飞扬之后,他们族群已经能够在北域行动自若,不管是灵族还是人族,都对他们海族一视同仁。至少面上是这样的。
人心永远不会满足,既然已经堂堂正正的返回了阴界中心大陆,那海族下个追求,就是纵横此界,将过去‘异族’的耻辱,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刷干净!
是以现在,敖鼎看着匍匐在他脚下瑟瑟发抖的南疆世家子,心中的快意油然而生。
见云飞扬面无表情的回来,敖鼎脸色一正,旋即起身迎上去。
不等他开口,云飞扬抢先说道:“你亲自去,将这施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全部抓来。”
敖鼎道:“王上,施家的子弟都在这里了。”
云飞扬这才见到这殿内男女老幼跪了一地,年纪最大的施家五祖,最小的也有十一二岁了。
“这么大一个施家,就这么些人吗?”云飞扬很不满意的皱起了眉头。
敖鼎一听这话,心中也是一冷,看来云飞扬这次真的是要大开杀戒了!
就算是当初天荡城破,对云飞扬下了无数杀手的极幽宫,也只是岳家一家被灭,并不曾牵连他人。
三山六岛就更不必说了,原本的八大家族,只有那个倒霉鬼道君被云飞扬一击而杀,导致海外八大家族只留下了七家,可那家一样不曾被云飞扬杀绝啊!
现如今,这施家五十余口血脉,全在此地,云飞扬却仍嫌不够。不管是因为什么,敖鼎都知道,云飞扬这一次的怒火,比之前对岳家之时,还要严重得多!
“王上,施家有血脉传承之力,后嗣繁衍艰难,是以这些人,就已经是全部了。其余的,不过都是这施家的奴仆,您看……”
“全部拿来!孤不管他们是谁家的血脉,只要是施家人,全部拿来!”云飞扬听得敖鼎此言,当即咆哮出声!
敖鼎被这一吼,不免也自心惊。自从他率众归顺了云飞扬以来,云飞扬一直对他礼敬有加,像现在这样的事情,却还是头一次。
“王上,算了吧。那些下人,也是做不了主的。”
德福微弱的声音从云飞扬怀中传出,敖鼎这时候才看到,曾经掌管冥王大印,与左太易分治内外的德福,竟成了这样的惨状!
难怪,难怪之前云飞扬见到青青业火被夺,尚且不曾发如此雷霆。现在这样,显然是因为德福实在太惨。
“喏!”敖鼎不敢再说,便即领命而去。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存在什么仁义,从古至今,也只有云飞扬,会在治下推行什么凡人修士平等,修士不得无辜欺辱凡人的仁政来。
除此之外,就算是口称慈悲的佛门,和号称清静无为的道家,当年攻陷幽冥之后,也一样的是大开杀戒。甚至就在几年前,也仍在追杀阎罗后裔灵族。
敖鼎离去,云飞扬将德福放在大殿最上首的座位上,旋即问道:“德福,你看看,这些人是不是都该死!”
施红生一听这话,跪在地上奋力移动到云飞扬身旁,将云飞扬的双脚紧紧抱住,哭求道:
“陛下!陛下!我等自是该死,可孩子是无辜的呀!求陛下念在青青同是我施家人份上,放过这些孩子吧!就算是为奴隶,也求陛下饶他们一命!”
“滚!”云飞扬脚一抬,直接将施红生震飞开去。
“无辜?你们施家有哪一个能称无辜!哼,就算是无辜,孤要杀人,你奈孤何!”
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老子就是要杀人!
上一次云飞扬这样暴怒,还是前世的少年时。初次征南蛮之时,见到了被南蛮屠城的惨状之后,年方十六的他,大发雷霆。
那一次,南蛮所有八岁以上的男子,全部被杀光。八岁以下的男子,被阉割之后,送到各个矿山去当奴隶。
德福当时就在云飞扬身边,也是亲眼见到那些吃人肉的蛮人下场。是以现在,他知道若是他再不说话,施家这些人,一样会落得这样的下场,甚至,更惨!
“王上,既是稚子,想必也真是无辜,不如,就算了吧。”
德福是上过战场的,心里对于这几十人的生死,实在没什么动容好说。只是施红生说的没错,不管再怎么说,青青始终还是施家的血脉。
若是云飞扬盛怒之下,真的将施家诛绝了,那青青心里又会怎么想呢?
德福是云飞扬的贴身侍从,只要对云飞扬有利,他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喜恶而影响到他。这才会给殿内这五六个孩童求情。
云飞扬却不屑的摇了摇头,轻声道:“年过十岁,还敢称稚子?德福,你且想想,你我十岁之时,都已经在干什么了?”
德福闻言立刻沉默了。因为前世,他们十岁的时候,已经开始策划着如何算计朝中奸臣了。
施红生等人,见云飞扬如此决绝,自知再无生机。无数年传承的施家,今日就要被彻底夷灭了吗?
“青青!青青,你告诉冥王,你告诉冥王,孩子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恰此时,施红生见青青做在毛毛背上,被一众大风军士簇拥着进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强忍住被云飞扬踹飞的伤势,爬到毛毛脚下哭求到。
可青青虽然从血脉上来说,确实是施家之人,但跟德福相比,就算是十个施家,也比不上德福的半根手指!
从九银矿庄出逃,一直到现在。德福在云飞扬的命令下,始终照顾着她。这种感觉,让自小便是孤儿的青青,感觉到了兄长般的温暖。
如今,德福被他们残害至此,还想要她帮忙求情?!白日做梦!
“毛毛!烧死他!”从来不曾这么恨过,青青当即命令毛毛,将这个看着可怜的施红生,一口业火直接烧成了焦炭!
“红生!啊!贱婢!贱婢!我要杀了你!”方才被敖鼎镇住的施家老祖之一,见自己的血脉后人,顷刻化成灰烬,立时癫狂。
云飞扬扬手一拍,意志巨掌凭空而现,直接拍在了此人的胸口,将这人身上的法力劲气拍散,随即连点数十下,将场中所有施家人尽数锁闭天门,哪怕是他们口中的‘稚子’都不曾放过。
“心痛吗?难受吗?不过是一把火烧死而已,值得什么。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呢!”
云飞扬满脸狰狞,咬牙切齿的朝着他们说到。
青青也不管旁的,从毛毛背上一跃而下,走到云飞扬身前,刚要开口,就被云飞扬止住。云飞扬说道:“不关你的事,这一切,都是这帮贱人所为。”
云飞扬知道,青青这一脸的纠结,无非就是觉得是她牵连了德福。是以直接不等她说话,就抢先宽慰到。
青青一听,眼泪又是止不住的落下,勉强点了点头,随即便走到了德福边上,与德福说起话来。
“段威,你来,当着这几位老祖的面,将他们施家未来的希望,一寸一寸碾碎!孤不要看到半厘完整!”
簇着青青进来的段威,半刻不曾犹豫,一把将跪在地上的一个十五六岁青年男子拖了出来,抬脚直接裁踩断此人四肢,随即收刀入鞘,并着刀鞘,从脚下王上,一下一下往上碾去!
痛呼!哀嚎!惊叫!
云飞扬前所未有的暴戾,让整个施家大殿,都被曾经高高在上的施家人叫喊声填满。
就算是施红伊,此刻也控制不住浑身颤抖。施家五位老祖,更是涕泗横流,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云飞扬只面无表情看着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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