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波行淮占郴凝如》第138章 他乡重逢助故人(下)

    和黄霈佑在京城的住宅不同,天水府衙安排给阿娜瑰与黄霈佑的房间算不得太差,加上屋里仅有的一张木板床,阿娜瑰更是觉得府衙里的管事很会做人。
    常言道,来到早不如来的巧,先前两人在客栈里虽然也有同床共枕的机会,但阿娜瑰知道黄霈佑是个传统的中原人,对无名无份的肌肤相亲排斥的很。
    即便自己投怀送抱强行与黄霈佑共枕而眠,这个圣贤书读得甚好的年轻人因为圣人的教条,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客栈里,阿娜瑰没有办法,强忍着满腔热情,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在黄霈佑旁边的房间里待着。
    可今日却不同了!
    整个府衙分给她们俩的只有这一间房,便是黄霈佑在不愿意,今夜他也不得不和阿娜瑰同处一室。再说,府衙不是客栈,再有钱也买不来另一间房,如此夜深人静的时刻,黄霈佑再怎么尴尬也不会把自己这个弱女子无情地仍在外头吧?
    想到这儿,阿娜瑰欢喜的很,得意洋洋洋洋地端着刚从伙房打来的茶水,挺胸抬头地往黄霈佑房中行去。
    谁知,才推开门,便见黄霈佑收拾了床上的被褥打算往门口而去。阿娜瑰虽然没见黄霈佑在纸条上留下什么字,但心下当即猜下了黄霈佑的用意。
    她匆忙放下茶壶,一脚跨到黄霈佑面前,理直气壮地问了一声:“你要去哪儿?”
    黄霈佑晓得他明知故问,便也不再解释,抬起头,用下巴朝门口的花园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今夜将在那方亭子里安歇。
    阿娜瑰的猜想被证实,气愤之余,很想大骂黄霈佑一声“朽木不可雕!!”,可眼神触碰到黄霈佑依然红得像火烧一样的脸庞,她心里的无奈又已一发不可收拾地升腾起来。
    那一次在含元殿,阿娜瑰不可救药地喜欢上黄霈佑,就是因为他的知书达礼和温文尔雅与西域粗犷的男子甚是迥异。如今,他这般腼腆,有理,又何尝不是源自同样的性情呢?
    人常说爱屋及乌,阿娜瑰喜欢黄霈佑在公众面前的文质彬彬,自然也喜欢他在自己面前的“非礼勿为”。
    此时,窗外更深露重,阿娜瑰虽然是个女子,却比身上还有伤的黄霈佑抗冻。
    她轻叹一口气,嘴唇微微噘起的时候,双手已经从黄霈佑身上扯过了那床被褥。
    黄霈佑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赶忙拉着被角往回拉。可是,阿娜瑰哪里愿意。
    料黄霈佑的力道不如自己,阿娜瑰一鼓作气,使劲将被子拉到自己怀里。黄霈佑争抢不过,还想说两句,阿娜瑰却早已转身,口中还振振有词地警告起来。
    “听着,今夜你老老实实地在这屋里睡着,明日我回来要是见不到你,我便大吼着你的名字,告诉所有人你对我‘始乱终弃’!”
    诚然,这样的警告多少有些诬陷的嫌疑,但为了防止半夜黄霈佑将她从亭子里抱回来,阿娜瑰不得不出此下策。
    士可杀不可辱,阿娜瑰子虚乌有的罪名确实对黄霈佑有震慑力。他本来确实想趁着阿娜瑰不备,将她抱回屋里来,听她这么一说,再想想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他只得抿嘴点头,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下了阿娜瑰的安排。
    就这样,黄霈佑成了屋里“安睡”的那一个,而阿娜瑰则成了亭子里做“保镖”的那一位。
    傻丫头为自己的独断专行感到高兴,裹着被子看着天边的月亮嘻嘻笑着,却不知整整一宿,屋里的黄霈佑连眼睛都没合上,生怕门口的姑娘传来一丝咳嗽,或是一丝叹息。
    有情人在房中牵挂着自己,阿娜瑰却浑然不知,过了子时,她的思绪更是被假山后头闪过的一丝黑影牵引了过去。
    作为衙门的后院,按理说,这里不应该有刺客才对。可是黄霈佑周遭的威胁还未完全散去,阿娜瑰觉得还是小心为妙。
    于是,见那道黑影向别院的更深处飘去,阿娜瑰忍不住从被窝里站起来,穿了鞋子,顺着同一个方向悄然跟去。
    待她重新停下脚步,那黑影已经溜进亮着灯火的某个房间里。阿娜瑰不晓得这屋子里住的人是谁,便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间门口,蹲在墙根,认真地听着里头的人窃窃私语。
    秋夜,虫鸣少了许多,偶尔一两句蛐蛐的叫声传来,不一会儿,便有停了。屋内几人的剪影在窗上重叠,阿娜瑰半蹲着,竖着耳朵静静听着,生怕漏掉一丝一毫。
    说话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阿娜瑰只能听见只言片语,但她还是猜测出对方正在秘密商量的事情似乎与“刺杀”有关。
    加上“运河”,“行船”,“进宫”,“摔杯为号”等词语传来,阿娜瑰咬了咬嘴唇,忽得明白,这些人想要做的事情竟是--混入宫中,并在圣上巡游运河的时候以摔杯为号,将他刺杀。
    完整的念头在脑海中拼凑而成,阿娜瑰被自己吓了一跳,忍不住“啊”了一声。屋里的人听见异动,赶忙将灯火吹灭,随即走出来查看情况。
    阿娜瑰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但还没来得及躲闪,她已经被壮汉一手提溜到了房里。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阿娜瑰只是恰巧路过,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听见!!”
    逃生无门,阿娜瑰只得扯个幌子求饶。话才说完,黑暗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不再房里陪着黄霈佑,到这里来做什么?!”
    阿娜瑰睁开眼睛,重新点燃的灯光里,淮占郴的面孔整整地映入眼帘。只一瞬,阿娜瑰胸口的大石头掉落了下来。
    “淮大哥!方才说话的人原来是你啊!”
    尽管她知道淮占郴等人密谋的事情绝对不愿意让自己听到,但无论无何,他们要刺杀的人都和自己有着非同一般的仇人,敌人的敌人自然是朋友,于公于私,淮占郴都没有杀她灭口的可能。
    可是,身旁提溜着自己的黎平却不这么想。
    见阿娜瑰套近乎,脾气火爆的黎平当即拔了匕首,架在阿娜瑰的脖子上,呵斥道:“再敢出声一句,当心我把你的脖子割下来!”
    阿娜瑰不晓得黎平为何那么大火气,但冲着他和淮占郴是一伙的,阿娜瑰就不可能和他翻脸。
    “这位大哥,有话好说。方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现在要是杀了我,保不齐你们还少了一个不错的帮手呢!”
    黎平本就没耐性,听着阿娜瑰这番话更觉得她巧言令色。
    “口出狂言!爷我这就了结了你!!”
    说着,他手上的匕首不由得紧了紧。
    刀刃冰凉的触感让阿娜瑰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赶紧喊了句“我有办法进宫!!”,然后又看向淮占郴求到:“淮哥哥!你还不让他住手!!”
    上次含元殿门口与凝如决裂后,淮占郴这张俊秀的面孔已然刻在宫人与圣上的脑子里,让他进宫摔杯,自然没有多少希望。
    阿娜瑰说她有办法进宫,这一点让淮占郴禁锢的脑子有些松动,加上他本来就不想杀阿娜瑰,听她这一声求饶后,自然要出声制止黎。
    “放开她。”
    黎平不晓得其中的道理,本还想争执几句,但见淮占郴满脸镇定,他倒也不敢固执己见,“哼”了一声,才把手中的匕首从阿娜瑰的脖子边上移开。
    阿娜瑰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从地上站起来,这才将自己的打算缓缓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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