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虽对永嘉不太熟悉,也没什么感情,但永嘉是他的妹妹,若有人公然表示瞧不上他妹妹,那就是当面打他这个皇帝的脸,这口气他可咽不下去。
“父皇瞧上了前陈国公的儿子窦奉节。”长孙皇的看了丈夫一眼,道。
“窦奉节?这孩子我见过,确实不错,能文能武,真论本事,比冲儿都强上几分,父皇眼光着实不错......等等,你刚才说窦家不愿尚公主?”
李世民听到窦奉节这个名字,下意识的脱口道了一句,结果话说一半,才想起妻子刚才说的是男方不太乐意。
“具体情况臣妾尚不清楚,不过臣妾瞧万太妃和父皇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多半是这样。”长孙点了点头。
“可是永嘉有什么毛病?”李世民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才接口道。
这个窦抗不比旁人,他既是李世民的族舅,又是他的爱将,武德三年的时候,受汉王谋反之累被除了国公之名,抑郁而终,国公之位由其弟窦庆继袭。
后查明他与汉王谋反之事无关,遂被平反,但他人已死,爵位也给了其弟,高祖只能多补偿他的家人,重新封了他妻子为安国夫人。
他的儿子窦奉节颇为争气,文武全才,相貌也不差,太少皇看上他倒也不奇怪。
李抗病逝之时窦奉节才几岁,他几乎是由其母安国夫人一手带大,若他母亲对这门亲事不满意,自己一味强迫确实不在合适。
长孙皇后略略犹豫了一下,将永嘉的脾气委婉的说了一遍。
这事她之所以会先和皇帝商量,就是因为窦抗已然不在,他既是李家姻亲,又曾是丈夫的爱将,她这个做妻子的不好擅自作主。
“原来如此,你先将窦家两房夫人同时召进宫来聊聊,探探她的口风吧,另外,关于永嘉的管教问题,你也得和万太妃说说,让她好好管教。”
“不然,公主嫁到别人家去,任性跋扈,行事不周,会惹来天下人的笑话。”李世民听得眉头一皱。
这事确有些棘手,窦抗家的情况比特殊,他不便倚仗皇家势大逼迫他们,但也不能置父亲的意原于不故。
自玄武门之事发生,再到太上皇退位,李世民与父亲李渊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很微妙,北伐大捷之后,父子俩经过一次深谈,中间的隔阂小了些。
可父子两人之间想要做到完冰释前嫌是不可能的,李世民心里对父亲颇感愧疚,现父亲不过是想为疼爱的女儿寻一门好亲事,他若不成全显然有些说不过去。
长孙皇后理解丈夫的心事,她心里微叹了口气,面上却是分毫不显,笑着接口道:“陛下也不必为此忧虑,窦家夫人不见得是不同意,许是心里有什么顾虑,待臣妾将她们召进宫来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也只能如此了。”李世民点了点头。
待丈夫离去之后,长孙皇后脸上不由自主的浮出一抹苦笑,头也跟着疼了起来,她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两边的额头。
“娘娘可是在为永嘉公主的事烦扰?”阿丑见状走了过来,轻轻的帮着她按起头来。
她习武多年,因手上有力气,孙思邈还教了她一套按摩之法,每当长孙皇后感到不适的时候,她就会帮着长孙按按。
之前去大安宫,长孙和万太妃说话了的时候,她们避开了,可在立政殿,皇后和皇帝说话的时候,并未刻意避开她们,阿丑和青岚都知道了这事。
“是啊,永嘉这性情不是一日两日养成的,一时想改过来只怕不易,而窦家,对于尚公主之事,想必是不太乐意,但又不敢全拒。”
“这窦奉节虽然文武双全,但他没有了父亲,虽然他叔父继承他父亲的爵位后,对他们母子还算关照,但他的母亲陈氏心里想必是有些不安的。”
“如今有尚公主的机会,不可能不心动,之所以没有表态,多半是了解永嘉的为人,尚公主尚好了,那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但若是公主的品行不佳......”
“哎,说起来本宫在牵媒拉妁这方面真什么天赋,每次有人想找本宫保媒的时候,面临的都是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长孙皇后轻叹了气。
以前的元吉如此,现在的永嘉又是如此,她已经害了杨珪娘,难道,现在又要为窦家胡乱指一门婚事?杨珪娘的事几乎成了她的心结。
窦家的婚事,她真想做这个媒、牵这个线,应该不难,但是她担心再次由自己亲手撮成一对怨偶,可这个线不牵显然也不行,不然又该如何向太上皇交待?
世人都认为做皇后好,可谁人知道,想做一个合格的皇后,单靠贤是行不通的。
身为一国之后,需要面对的人和事太多,哪怕心里没有半分害人之心,也很有可能在无意或者间的坑祸许多人,长孙心里十分苦涩。
阿丑有心劝上两句,可她是个直肠直肚的性子,在内宅这方面确实不怎么擅长出主意,张了张嘴,只能闭口不言。
两日后,长孙皇后着人去窦府,请陈国公府两房夫人到宫里叙话。
窦奉节虽然是安国夫人陈氏的儿子,但现继承国公爵位的是窦奉节的叔父窦庆,窦奉节的亲事除了陈氏之外,窦庆父妇也有一定的发言权。
陈国夫人姓王,她接到谕令的时候,有些意外,不清楚皇后突然召她和嫂子一起进宫所谓何事。
她与嫂嫂陈氏的关系不错,待传谕的内侍离开之后,便悄然拉住陈氏问了一句:“嫂嫂,皇后娘娘突然召见我们,你可知所谓何何?”
王氏因丈夫的爵位是从其兄手上继承过来的,心里对嫂嫂一家是颇为感激的,而陈氏和窦奉节行事也极有分寸,两房关系一向处得不错。
“不清楚。”陈氏心里多少有些猜测,但这事上面的贵人没有挑明之前,她是不便先说出来的,只能佯装不知的摇了摇头。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皇后向来宽和,咱们家也没人干什么违法的事,想必不会是什么坏事。”王氏是个比较看得开的人,问了两句,见问不出所有然便不再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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