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在百年到来之前,炼制身体需要的材料终于凑齐。
残魂也屁颠屁颠的跑回来,再三请求小黑蛇也给它炼制一副躯壳。
小黑蛇并没有理会它,率先给温茶炼制了一具。
他炼制的速度很快,用东海万年火山的岩浆煅成。
彼时,温茶已经是强弩之末,灵魂开始出现难以忽视的裂缝,就算是梧桐玉印也无法镇压。
她变得跟纸片一样脆薄,仿佛轻轻一碰,就会七零八碎。
小黑蛇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他无法想象自己失去温茶的结果。
残魂战战兢兢的缩在一边,不敢和他多说话。
小黑蛇化作原形,取下鳞片做了一枚护身符,挂在了温茶的脖颈上。
他想象这是一场噩梦,醒过来,她仍笑靥如花的陪在自己身边。
然而这个想法太过天真了。
他在她额头印下深深一吻,闭上眼睛,遮挡住自己心里所有的痛苦。
新身体很快练成了,第二天,小黑蛇就试着把温茶的魂魄抽离出来,放在新身体内,但是温茶的魂魄实在是太碎了,碎的让人绝望。
抽离灵魂的过程是痛苦的,温茶的眉头紧皱起来,魂魄已经变得极为透明。
残魂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新身体就算炼制成功了,对现在的温茶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她已经不行了。
就算能到新身体里去,最多也活不过三天,它想把这个消息隐晦的告诉小黑蛇,但是一触及到小黑蛇猩红的眼睛,它一句话也不敢说。
温茶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到小黑蛇冬眠,他每次冬眠都要很长很长时间。
她以前总是想,他睡那么长时间,究竟都在做什么呢?是真的在睡觉还是做了梦。
温茶梦到了小黑蛇冬眠里的场景。
他好像永远在重复一个场景。
混乱的宫殿,歇斯底里的女人,带着讥笑的男人,还有永无止境的黑暗。
女人的声音尖锐又愤怒,不断的提醒他不忘记仇恨和痛苦。
男人的讥笑连绵不断,斥责,轻蔑还有冰冷的嘲弄,都像是一把把刀,落在他身上。
痛苦仿佛永远没有结束。
似乎只有这样,才让人牢牢铭记。
这样的梦境,连温茶都觉得可怕,更何况当时还是孩童的小黑蛇。
温茶厌恶又痛恨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恨不得把那些画面全都撕碎。
不知道过了多久,画面慢慢变了。
原本灰暗的世界,不知什么时候,注入了一丝丝阳光。
淙淙流水,苍翠山林,倾盖白雪,还有温暖的花香。
冰冷和热烈的场景交错在一起,温茶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琅琊山。
原来,小黑蛇也会梦到这里吗?还是说,这里也有让他难以忘怀的伤心事?
很快,温茶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她在小黑蛇的梦境里,看到了自己。
那个在雨夜把他留在身旁,带给他灵草,给他做饭的自己。
小黑蛇不断重复着这些场景,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这些回忆,让他从那个黑暗的角落里释放出来。
温茶静静地看着他,手指在他的眉眼上划过,焦躁不安的内心也沉静下来。紧接着,她又看到了自己和小黑蛇在南海的事情。
除了痛苦的童年,他所有的梦境都和她有关。
温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他的心情和愿望,都和她息息相关,如果有一天,她没办法陪伴在他身边,他是不是会疯掉?
温茶不敢深想下去,她抬手抱住了小黑蛇,心里却祈盼着自己醒过去。
不管能不能长久陪在他身边,她都要告诉他,她喜欢他,他是她唯一喜欢过的人,她想和他一起去看人间,去经历所有美好的事情。
她想和他在一起。
就算只是一刹,她也要和他在一起。
她挣扎着,和梦魇做博弈。
此时,小黑蛇已经将她的灵魂舀了出来,温茶睁开眼睛,正对上他专注的神情。
温茶眨了一下眼睛,小黑蛇的动作就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她,目光里倒映着她的身影,身体僵硬的像块石头。
过了许久许久,他才动了动手指,像是怕眼前的一切是场梦,他不敢轻易出声,就怕惊扰了她。
温茶没有他那么扭捏,抬起头来,直接抱住了他,“我醒了。”
小黑蛇的身体抖起来,任由她抱着自己,眼睛红的像是要滴血。
“别怕,”温茶的手臂在他的后背上轻轻的安抚着,她的魂魄很轻,稍稍一用力就会穿过他的身体,但是她还是用最大的力量抱住了他。
小黑蛇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回过神来搂住她,像是拥着稀世珍宝,不敢用力。
温茶眼睛微酸,心里像是在下雨。
“我不会离开你的,傻瓜,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们以后会过得非常幸福,你都忘记了吗?”
小黑蛇喑哑着声音,委屈至极,“可你睡了那么久,怎么叫都叫不醒……”
温茶闻言有些想笑,嘴角扬了起来,眼圈却红了,“我不醒你就做自己的事,不用管我,等到时间了,我就会醒的,就像你冬眠一样。”
“骗子。”小黑蛇隔着空气亲了亲她的额头,“你不醒,我很害怕,你知不知道……”
“我现在知道了,”温茶道:“你可以不用怕了。”
小黑蛇“嗯”了一声,心里仍然不安宁,“你发誓,你会一直陪着我。”
温茶无奈,只好发誓,“我会在将来,一直陪着你。”
小黑蛇伸手把她抱到新塑的身体边,想把她放进去。
温茶看了一眼和自己一模一样,甚至连小细节都一样的身体,心里有点奇妙,“这是你给我做的?”
小黑蛇点点头,温茶心里有点感动,又有点排斥,“可这不是我自己的身体诶,你抱着的时候,都不嫌弃的吗?”
小黑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意思后,动作一顿,“你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就是有点别扭。”温茶看着那具身体,有点抗拒。
小黑蛇:“不喜欢你也先忍忍,等也找到材料,把你之前的身体养好,你再挪回去。”
温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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