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从人格上毁灭人的做法,无疑对张倍铭造成了极大的损伤,甚至连他的家人也都被莫名的攻击,一些女权斗士们找到了张倍铭的家,去当着他的妻子面说她们应该跟自己的丈夫离婚,然后带着孩子离开这个家,独立自强,不应该完全去靠一个男人,几个柔弱的女子哪里想到自己跟丈夫过的好好的,竟然会突然被这么一帮人围住,幸好捕快们感到控制住局面,不然这场面恐怕就会造成不幸的灾难。
这些背后的搅局对于张倍铭来说,自然承担了巨大的压力,甚至几次提出要辞职,不想再干了,徐清也只能尽力挽留,至于民间的那种种说法,徐清也没有办法,除非他用朝廷的力量去阻止报纸刊登这些内容,但这样一来,一顶限制言论的帽子恐怕就要压下来,当年徐清自己说要开放言论,如今若是限制言论,又是出尔反尔,所以他自然不能说,只能以诽谤的罪名帮助张倍铭去告这些报社。
但影响已经造成,张倍铭的声誉无疑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损害,因此徐清这一次才会前往含山,便是希望通过召开的出席告诉天下人,自己是站在张倍铭这边的,虽然这话不能明说,但无疑徐清就是这一个意思。
徐清的表态也让许多报社开始改变态度,毕竟原本徐清只是暗中支持,这不足以让一些背后的公司止步,但如今徐清正大光明的站在含山电站前,并且说含山电站的好,是划时代的电站,顺便也说张倍铭的功劳甚大,虽然没有提及他的那些非议,但也已然证明,徐清是要保下张倍铭的,这让一些公司不敢再胡乱言语,张倍铭的境况总算是好了一些。
但也有限,毕竟影响已经造成,在社会大众的眼里,张倍铭已然不再是一名德高望重的科学家,而是一名不尊重女性,大男子主义的封建男性,一旦这个形象背负在身上,起码全国那些大学女性就对张倍铭没有什么好感了,这让张倍铭十分的痛苦,社会的非议也让他最终承受不住打击,选择辞掉了自己的工作,甚至还爆发了忧郁症。
这都让徐清十分惋惜,有的时候言论无疑是可以摧毁一个人的,尤其当众口铄金时,你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成千上万张嘴巴所射出的子弹,足以将一个人从道德上完全毁灭,对此徐清深有体会,他生活在互联网的时代,那是一个言论足以让人走上绝路的时代,有多少人在网络上遭受过暴力,这都是有迹可循的事情。
又有多少人在网络上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把他们眼中的道德看做是世界的真理,然后将那些违背道德的人从人格上彻底毁灭,一个原本很小的事情,经过他们的宣传之后,面目全非,最终变成了一件足以让人拥有一生污点的大事。
还好在如今这个时代,互联网技术尚且没有这么发达,信息的传播也没有那么迅速,张倍铭辞职之后便离开本土,带着自己的妻儿前往孟买,去一家当地的电力公司上班,从此之后改名换姓,倒也没有人再把他和张倍铭这个人渣对应在一起,总算是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但抑郁症却留了下来。
始终困扰他一生的时间,现代人或许觉得抑郁症是一种矫情,但事实上这确实是一种病,有抑郁症的人,在他的世界里,世界是灰色的,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痛苦的,他们的生活中没有快乐,只有无穷无尽的绝望,唯有死亡才能让他们解脱,这是大脑分泌失调之后产生的现象,这是一种病,而不是所谓的矫情。
当然,即便是现代也有很多人不能理解抑郁症,更别说是这个时代了,所以张倍铭的痛苦根本没有人能够理解,这也让他最终只活了四十三岁,便以自缢的形式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当时徐清也已经是老态龙钟,在自己家中听过这个消息的时候,回想起当年这位年轻的科学家,心中也是不由一阵叹息。
这本应该是一个大放光彩的年轻人,可因为世俗的非议,最终导致他英年早逝,不过张倍铭一生所坚持的交流电技术却传承下来,并且在孟买工作的这十几年时间里,张倍铭一直在对交流电技术进行完善,最终在孟买,创造了第一个大规模的交流电使用网络,成为整个世界上最初的交流电大规模使用实验。
使得交流电终于正式进入人们的眼帘之中,开始改变人们的生活,再五十年以后,民间对于张倍铭的议论声量终于过去,许多人开始为张倍铭翻案,他的雕像也终于出现在了自己的母校汴京大学之上,为全校师生共同敬仰,他的功绩也得到后代的认可,成为了一名真正的科学家。
这其中前前后后总共经历大约八十年左右的时间,直到张倍铭死时,民众对于他的印象也始终停留在原本的状态中,可以想见,非议到底有多么的可怕,这样一位杰出的科学家,最终就这么死在了异国他乡,他的妻子将他的骨灰带回到他的家乡入殓安葬,之后张倍铭的五个孩子相继考上汴京大学和帝都大学,皆纷纷成为国家的栋梁,可以说张倍铭的一生虽然充满悲剧色彩。
但他的智慧依旧为人类点亮了希望的光芒,而他的孩子们,也没有因为父亲的遭遇而对人彻底失望,他们继续在匍匐前进,为了人类更好的未来而不懈奋斗,不得不说,张倍铭的一生同样也是成功的,他的名字被镌刻在人类的历史之中,他的孩子则继承了他的遗志,成为了科学家,继续为人类作呕贡献,这无疑是一个伟大的人。
不过此时他尚且还在人言之中挣扎着,在含山庆祝之后,徐清专门找到张倍铭,希望他能够坚持下去,此时的张倍铭尚且还没有崩溃,因此对于徐清的话倒也点头同意,只是在一年以后,才最终选择离职。
而含山电站在宣布启动之后,徐清在张倍铭的陪同下,亲自观看了这座电站的启动,巨大的锅炉沸腾燃烧,朗朗的白烟从烟囱中缓缓飘出,犹如十九世纪的油画一般,飘的老远老远,紧接着电流开始通向城市,数十条街道被缓缓照亮,因为距离太远,众人只能看到城市的那点点微光,却听不到城市中人们的欢呼声,但此时这些街道已然被人民的欢呼声所点燃。
此时的他们,在短暂的刹那间忘却了这电来自于他们心目中所鄙视的张倍铭,只是单纯的对于夜晚的光亮而感到开心,对于首都市民来说,这一天无疑是值得铭记的,永恒的黑夜终于被电光所照亮,铁杆上的灯泡发出炙热的光芒,将这十几条街道照的通明,不少人甚至在大街上开始跳起舞蹈,还有的情侣则情不自禁的在亲吻着对方,这无疑是一个让人值得纪念的日子。
虽然徐清等人在含山看不到这一幕,但看着远处缓缓亮起的数千个灯泡,徐清的心中也是激情澎湃,他在其他的地方早已经见过电光亮起的瞬间是什么感觉,但在汴梁城亮起这些灯光,他的心中还是有着完全不同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在这里住的比较久的缘故,也或许是他对这座城市有了感情的缘故,不一而足。
而在他的周围,不少官员也是热烈的讨论着,一些文采好的人甚至已经开始作诗写词了,一派热闹的场景,知道的以为是剪彩活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里是诗会呢,众人在观看了一会儿之后,便纷纷离开,徐清叫住了张倍铭,两个人进行了一番谈论,徐清将自己对于电力的一些理解,以笼统的方式告诉给张倍铭。
他对于这些知识虽然不懂,但他好歹在现代生活过,对于电的应用也好,电的传输也好,虽然不懂,但还是能够勉强说出一些建议,以及在安全方面的考量,比如说在现代,政府是如何保证电网不至于被破坏的,这些对于张倍铭来说都是十分有用的消息,只是徐清并没有想到,张倍铭会在一年之后离开,他告诉的这些知识并没有用在宋朝本土,而是用在了南亚次大陆上的孟买了。
这不得不说也是历史有趣的地方,而张倍铭对于徐清提出的意见也感到很讶异,他实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威严的中年人竟然会对电网有所了解,刚开始他还以为徐清只是想要显摆显摆呢,但听到后来,发现徐清的意见确实很有用,有些甚至跟自己想的完全一样,这让张倍铭的心中对于徐清也更加敬重。
以至于未来他的孩子还在政坛上救了徐清的孩子一命,当然这就是后话了,如今两人只不过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而已,与张倍铭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之后,徐清便坐着马车回到了汴梁城。
在如今的汴梁城,唯有城市里有适合汽车奔驰的道路,而在汴梁城外,除了驰道,也就是高速公路之外,其余的道路汽车开在上面,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就会熄火,或者是爆胎,就算没有这种情况,以如今汽车的避震效果,只要在里面待上一段时间,徐清出来之后恐怕就已经要被颠死了。
含山属于郊区,因此这里的道路自然十分颠簸,原本这里只有一条小径而已,后来因为要在这里修建电站,有许多建筑材料要从各地运来,这才慢慢将含山这边的道路拓宽,但依旧还是泥巴路而已,所以只能够做马车,当然许多官员便是连马车都不愿意坐,而是要坐轿子。
但徐清还没有那么精贵,更何况坐轿子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他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耽搁在路上,做马车已然是最好的选择了,乘坐马车回到自己的办公署,徐清便又重新开始处理公务,随着夏天的到来许多地方发生干旱,而又有很多地方发生水灾,北方干旱,南方水灾,不得不说,中国这片土地自古以来便是多灾多难,尤其是黄河周围,因为携带的泥沙量极大,导致这条河流的河床相比起其他的河来说要高得多。
而在古代,人们可没有技术去清空河床下的污泥,因此只能不断的加注两边的堤坝,以保证河水不蔓延开来,将庄家冲毁,将人们彻底淹没,直到堤坝修建到再也无法阻挡黄河水的时候,黄河水改道,然后人们再开始修建堤坝,一直这么循环往复,可以说中国的古代史,就是治河史,几乎每一个王朝,都对黄河十分的重视,与之相比,虽然长江也经常泛滥,但与黄河历史上八次大改道,二十几次小改道相比,根本就是一个乖宝宝了。
黄河无疑是十分挑剔的,你要雨水小了吧,等他流到下游的时候,河水就干了,到时候就是赤地千里的大干旱,而若是雨水下大了吧,那么等到下方,堤坝控制不住河水的涨势之后,就是大泛滥,同样是饿殍遍地,浮尸千里,因此黄河的治理是每一个王朝的永恒话题。
许多专家说为什么中国有别于世界上其他的古代国家,成为了一个中央集权制的国家,就是因为黄河的存在,逼得中国人必须要团结全国的力量才能治理这条河流,不像欧洲,没有那么大的水患,且黄河的波动也不像尼罗河,尼罗河虽然也泛滥,但它是有规律的,而黄河就像是一个坏孩子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规律,时而泛滥,时而干旱,根本就没有道理可循,因此中央王朝必须时刻保持统一的状态,才能对黄河进行整治,这种说法并不一定正确,但也确实有一定的正确性。
黄河无疑对中国政体有别于世界是有影响的,毕竟世界上,再也没有其他的大河如此桀骜不驯了,当然亚马逊河更加彪悍,但也因此没有产生出足以影响世界,创造璀璨文明的国家,只是一群部落而已,而其他的文明古国,他们境内的河流,在坏脾气程度上,显然是不能与黄河相比的,因此为了治理黄河,中央必须保持有足够的力量,当黄河泛滥的时候,便代表朝廷再也无法控制黄河,所以一般这个朝廷也就要完蛋了,这种说法,确实是有一定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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