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迁关亦蝶》第302章 洗秋泉

    图门清在虚阵开启不久就离开了洗秋泉,他知道来洗秋泉的人多是奔着三法门而来,若他要在这儿正也中了敌方的算计。跟三位总司商量了一下,洗秋泉由安之乐坐镇,选几个守营的暗羽手,剩下的人还是照常去巡山,完成已接的任务,二十一人中除了左扏和陶矢矢留守响泉,陈陈不进巡山,剩下的全去打游击战。
    安之乐不想在洗秋泉进行车轮战,速战速决会让不少挑衅的人跑到洗秋泉来刷经验。选了孔维究、慎妙、柏阡、何向四个人留下。当他点完名时,不少人都很纳闷想不通这是要设个什么局,这四人的组合谁都没料到。论杀只有孔维究一个人,而且还是不见人不露脸的暗杀,一次应对不了多少人。慎妙擅长美人计,但虚阵之内要让人短时间中美人计难度还是很高的。柏阡不是能动手的货色,纵横家以耍嘴皮子的口头交涉为主,真要遇到高手只有挨打的份儿。何向在应天法门里一直是守护者的吉祥物角色,保着三法门四方太平,没人见过他动手,连生气骂人都没印象。
    “挺好。”图门清语气倒不像是赞同,但也没反对,随便吩咐了一下带着逄奉和杨久久走了。
    韩攸这次的虚阵下的任务是保护巫夜,巡山中巫夜跟木叶纹在一起,真要下手干的话,木叶纹比韩攸狠得多。韩攸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分配。巫夜有什么计划并没直说,而他带走的人比安之乐的选择更怪,除了木叶纹之外还叫上了周蜜和彭祭。周蜜的阴损在百家里是出了名的,只要她一出现四律铁定是防备得很。彭祭是个气运吸血鬼,发起火来自己人都不能幸免。
    图门清放心地把洗秋泉留给安之乐,一方面是在虚阵下建阵内阵的围剿能力,安之乐不论从实战还是计策方面都要远远高于自己,另一方面,他认为还是友情支援一下哥们比较保险,这事儿不仅关乎三法门更会影响到学堂现有的制衡关系。如何对抗四律,牵制打压还是歼灭铲除,图门清在跟李其歌、邹迁他们计划虚阵的时候就没拿准主意。邹迁和陶改倾向先牵制如果牵制不住再下狠手。其歌说等真的打起来随心情,现在想好到时候临时变卦也大有可能。沐跟他一样犹豫不决,在沐看来现阶段学堂整体勉强算很安定,没挑衅四律的必要。楚况一直未发表意见,他觉得现在局势并不是三法门做得了主的,如果四律要灭三法门,那三法门只有灭四律一条路可走。
    安之乐等着暗羽手们都离开了洗秋泉才把留下的四个人召集在一起,“你们一直想听我的计划吧?”
    柏阡拍拍何向的肩膀,“你反正无所谓,我是没啥想法,要围要堵随你。”
    “我做什么?”慎妙无助地看着安之乐,生怕在这关键时候做错什么给他添乱,“要动手的?”
    安之乐想了想摇摇头,“倒是不用你动手。”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个盒子摆在桌上,一按盒子上的锁扣,巴掌大的木盒随着金属开合的声音一层层展开,看不见任何金属配件的盒子撞击声越来越大,延展开后足有半人高,一米多见方,里面闪出各色的扣环,小指粗细的扣环上闪着微微亮光。安之乐伸出手指轻轻贴在扣环上,便有一个类似抽屉似的匣子缓缓移出来,慢吞吞抬手落指拉出三个匣子。分别取出三样奇怪的东西,一对儿蓝色的鸟拖着长长的尾巴,半个金虎符,三支一组的飞镖。
    “飞镖给你。”安之乐递到孔维究手中,孔维究一根根拿起来仔细看了又看,皱着眉头盯着安之乐,“镖?我是用弓弩的啊。”
    安之乐捻着一支飞镖的头,左手捏住镖尾,用力一抻,飞镖成了一支箭,竹质的镖身闪现出金属光泽,“试试看,就知道了。”
    孔维究双手合十做出金刚界自在印,一把十字弩悬于双肘内,挂上箭后犹豫着往哪里射比较好。
    “等等,这个你放肩上。”安之乐指着两只蓝色的鸟,瞅着何向,“站在慎妙身边。”
    何向琢磨不出这两只蓝色小鸟的来历,也就听从了安之乐的安排,小心翼翼捧着鸟放在左侧肩上,刚刚落上肩头,两只鸟腾地扑在一起,青色光芒一闪,融成一个光点微微啪地一声不见了。何向只感觉左肩一沉又恢复了原状,好像没什么发生,眼前出现一个青蓝色的圈,范围很大,圈中起码能站下五六个人,“这个光圈是做什么的?”
    “什么光圈?”孔维究顺着何向手指的方向什么都没有,“你肩膀上的鸟哪去了?”
    安之乐提醒何向往慎妙身边靠一靠,“孔老九,用你的镖和我给你的镖射他俩试试看。”
    “哦。”孔维究抬臂提腕甩手就是一弩,正中何向眉心方向,箭一离弩又变回成镖的大小。何向下意识躲闪了一下,镖跟着他摆头的晃动还是戳进了眉心,没入的一刻青光猛地一跳,镖消失了何向安然无恙。何向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精神,孔维究低头发现两支镖旁边出现了刚射出去的那一支。
    “下一个。”柏阡看着起劲,怂恿孔维究继续,“你自己的箭试试看。”
    孔维究左手四指握住拇指,随着大拇指弹出手中出现一支红色的箭,顺着箭身如血流淌着液体的色泽。还没等柏阡做好看戏的准备,箭已穿入慎妙胸口,同样青光跳了一下,慎妙毫发无损轻松就将箭从胸口拔了出来,“这什么?没受伤,没血。”
    安之乐双手压在何向肩膀上用力一摇,两只蓝色的小鸟跃出跳入手掌里,“司命星君的渡鸦雏鸟,一双承命六禽复国,这里是一双。何向看到的光圈就是能保命的范围,只要在你的青蓝色圈里的都不伤不死。”
    “那镖呢?”柏阡凑到孔维究身边,拿起一支端详了会儿,搓了搓试着掰了掰,“不是竹子的,看起来像竹镖,其实是骨头做的。”
    “你知道?”孔维究仔细研究镖的材质,的确是骨头做的,手摸上去感觉却更像是竹子,“骨头的怎么会消失?谁的骨头?”
    柏阡拿着镖戳了戳自己的手背,镖尖迅速进入皮肤扎出血来,“谁的骨头不知道,可真够快的。”转头看看安之乐,“萧道成夺贤箭……杀人好货色!”
    安之乐点点头,“纵横家的人果然见识广,其实是一支箭,裂成三支的,不论射出哪一支,都会再聚到一起,只要保证身边有一支不动就行,打到谁都不会有痕迹,不留镖没有痕迹,该伤还伤该死还得死。”说着拿起手边的金虎符交给柏阡,“这个是你用的。”
    柏阡抓起虎符看也没看就塞进衣兜里,“安了,你说吧,怎么搞。”
    慎妙想了想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转身坐下变成了图门清的模样,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说起话来也是图门清的声音,“是不是要玩引蛇入洞?”
    “算是吧。”安之乐比了下大拇指,“慎妙变身的确像原装货,这个假的给你。”掏出一枚纣王扳指,“一般人看不出来破绽就行,谁也不敢距离图门清太近。”
    “何向,你就站在慎妙身边,虽然谁也打不死她,但没护着的人,打不死就能看出是假的了。”安之乐回头看了看孔维究,“你出去杀人就行,进洗秋泉的能杀多少杀多少,不用计较是不是四律的人,大不了事后找医家的人救回来。”
    “我呢?”柏阡还是不知道安之乐到底想干什么,是围剿四律还是格杀勿论。
    安之乐一脸嫌弃地瞪了一眼柏阡,“给你虎符了,去骗人吧。”
    “啊!”柏阡恍然大悟,“看你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没想到搞的是这种阴险的计策。”
    “你脑子崩了,我们这里是三法门。”安之乐摆摆手,示意柏阡和孔维究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要做正大光明的好人好事,去四律吧。”
    安之乐吩咐完四个人就赶往巫夜一行人那边,在洗秋泉界边刚好追上,“周蜜,这个给你,完事儿还我。”
    “哦。”周蜜抬头看了看安之乐,又瞅了瞅手里的一枚六博棋棋子,“武帝枭?你怕我死啊。”
    安之乐把要说的话又咽回去了,板板地说了句,“能用上。”
    “知道我想玩什么,担心了?”巫夜笑着戳戳彭祭,“怎么看都不像大仇人,咱们走吧,过了好时候就赶不上乐子了。”
    韩攸和木叶纹都还不知道巫夜想干什么,木叶纹习惯了跟着就跟着,韩攸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玩什么?什么乐子?”
    “你说学堂里谁最怵周蜜?”巫夜咧着嘴不怀好意地盯着周蜜。
    韩攸皱着眉想了想,“安之乐?不对,他这一点儿都不怵。给我一分钟……”寻思着周蜜身边的一摊子烂事儿,“嗯,陶改!”
    “不对!”巫夜摇摇头,“他俩有繁霜至曙的通感,陶改要是怕她,她就该怕陶改了。”
    彭祭高举双手,“我知道!所有跟陶改对着干的人,都会很怵周蜜。”
    “啊?跟陶改对着干不是应该怕陶改吗?”韩攸的话刚出口才觉得彭祭说得没错,“也对,陶改是明着来的,周蜜嘛,不好说。”
    “好说,好说。”周蜜笑嘻嘻摇晃着手里的武帝枭,“有通感,陶改愤怒我也会愤怒,他有杀心的时候我也有杀心。不过,我俩做事风格不同,就这点儿小区别。”
    木叶纹摊摊手,“不只是风格不同吧,能力也不同,不然安之乐怎么会给你那个棋子,安心送死吧。”
    “有这个死不了。”周蜜双手捂着武帝枭,“我现在就想着怎么不还给他。”
    韩攸跟在巫夜身后忍不住问了句,“我们跟安之乐的策略完全不一样,是吧?”
    “当然!”巫夜拍拍手,“安之乐用什么方法,我是不好随便说,但我们是来明路的。”
    “明路的?我们几个?”木叶纹点点周围这几号人,“都是下暗手的,怎么走明路。”
    巫夜转回身朝着洗秋泉扎营的地方挥挥手,“他们几个面上的人,还不是要来阴的。”突然停住脚步,侧耳细听周围的声音,“祝他们好运吧,我们去玩陶改。”
    安之乐道别巫夜他们几人后并没有直接回三法门的营地,而是顺着洗秋泉的水流逆行走到一帘瀑布,踱步进入瀑布消失在泉水之中。
    “他们仨就把咱俩撂这里了?”何向看着坐在太师椅上的慎妙,为了能装得像图门,前后左右蹭来蹭去调整姿势,“脖子再往后一些,左腿收一下,别微笑,眼睛别聚光,手指不要一弹一弹的。”
    “真麻烦。”慎妙坐着没几分钟又挪了起来,“图门清太安静了,这么干坐着好烦躁。”扭头正瞧见何向在逗那两只渡鸦,“你倒是挺快乐的,有没有啥给我玩玩?”
    何向想了想摇摇头,“图门清经常长时间静坐,你可以练练看。”
    “练什么练,差不多可以了。”慎妙按住胸前刚刚被箭射到的位置,“我没顽心,也没貔貅,怎么静坐?静不下来。”
    “我有一个东西,你可以试试。”何向从身后的袋子里掏出一个戒指盒大小的铁盒,打开后里面只有颗珠子,“把这个吃了,马上就静下来了。”
    慎妙戒备地推了推双手,“等等,先告诉我这是什么玩意儿,你的东西没一个不邪门的。能静下来?定风珠?”
    何向眯着眼笑了一下,“不是,不是,定风珠那种普通货怎么镇得住你,这是‘佛坐’,吃进去如佛入定,怎么样?敢不敢试试?”
    “这有什么不敢的。”慎妙抓起珠子二话不说吞进口中,“没什么味道,什么做的?”
    何向卡了一下壳,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不急,等你用完了我再告诉你。”
    一颗佛坐入肚,慎妙果然安静了下来,不言不语,连面容都变得深沉稳重,缓抬头慢张嘴,说出的话一字一顿,却仍旧是慎妙的风格,“你觉得孔维究和柏阡他俩一个杀一个骗,能拖住四律他们多久?不会把人都引进来一锅端吧?咱们俩能打过四律吗?”
    何向忍住笑听她用怪异的语速说了一连串问句,“我们不是用来对付四律的。”
    慎妙诧异地一点点睁大眼睛慢悠悠转头看着何向,一脸缓慢沉重的笑容,看上去优雅慈悲,配上慎妙的滴溜溜的大眼睛却又搞笑得很,“四律那几号人去找邹迁、李其歌他们还分不过来,不会到我们这边,安之乐用这阵容就想收网捞鱼。”
    “杂鱼太多,怎么搞?”柏阡紧跟着孔维究,“我骗你杀,合作怎么样?”
    孔维究筋了下鼻子,马上又平复了面容,四周望了一个遍,“能轮到我们出手的时候就只剩残血的了。”
    “什么?除了你,我们几个还有谁能杀得了高手?”柏阡双手插兜攥着那半个虎符,“慎妙是自己死不了,要害人得打持久战,何向是个护身符,除了求个大吉,没啥其他用处。”
    “没说他俩。”孔维究指着潺潺溪流,“进来的人先得过安之乐,才能到我们手里,能过我这的才可能到何向那边。”
    柏阡似懂非懂,“能过安之乐那一关的人就算不到五成,肯定也都是高手,你确定能拦得住他们?能过你这边的是高手中的高手,何向还不输得透透的。”
    “不是这么算的。”孔维究弯下身掬起一捧水,水从指尖流淌下来,滴在地上,地面却没一点湿润,“这就是洗秋泉,三法门一直扎营在这里不是没有原因的。”
    柏阡摸了摸地面,又摸了摸溪水,“不是土吸水,是水吸土?”
    孔维究点点头,“这里的水像磁石一样吸取周边的能量,三法门的人绝大多数都有法门印,法门印的主要用途之一是防止个体能量散失,可以防被洗秋泉过水。”
    “这跟安之乐又有什么关系?”柏阡自认为还算比较了解安之乐,“他除了交涉谈判以外,最强的是巡征,总不会出去绕一圈杀一堆人吧?做老大做成这样,累不累。”
    “问你一个纵横家的事儿。”孔维究觉得柏阡有点钻死胡同,“你跟一群人说话的时候,用得着每个人都说一遍吗?是不是只要人在场,说一次就够了?”
    柏阡点点头,“这不废话嘛!小孩子都知道。这跟安之乐有什么关系?”
    “安之乐的巡征是武帝巡征,这个武帝不是汉晋,而是北周武帝宇文邕。”孔维究踩了踩水边的土,“一脚进来,都得上缴归公,谁都跑不了。安之乐只要化形入泉,就能将巡征和洗秋泉的特征叠加在一起,被收缴了能力的高手,识趣的趁早离开,不信邪的我来收割一波,等到何向手里小命估计也就只剩几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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