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迁关亦蝶》第295章 女争(二)

    宗政端刚要制止,一把被姬映苏拦下,“宗政,你先看戏行不行,这么几步的距离,真要出了事儿再出手也来得及。”
    “那女人是慎度的堂姐,慎才,慎家‘长才广度’四个人排行老二,不是白给的角色。”宗政端担心欧阳沾这个宝贝疙瘩万一出状况,没办法跟欧阳老前辈交代。“你没跟她交过手也总听说过姓慎的这一辈的水平吧。”
    “知道一些。”姬映苏微微一笑,“主要……看命。”
    慎才根本不想趟这浑水,但真是身不由己。自从管承鸥失去罚使地位后,法家内部开始越来越不稳定,邹迈临时行使了不到一个月的罚使权力,以自己不是法家的借口撂挑子不干了,而朱云聆身为赏使明确拒绝了赏罚二使合二为一的提议,他多多少少知道些衡祸赏罚使的前车之鉴。无罚便是赏,法家内的不少人都认为这时是绝佳的机会,不断企图以身试法,试探着做些各种违纪的“试验”。说得好是临危受命,其实只是被众人推到前面背黑锅。
    “慎才,慎盘盘!”姬映苏听到名字便想起这个跟慎度长得很像,像到跟同个妈生的似的堂姐,气质上却完全不一样。他跟慎度交流不多,但在学堂期间与慎长以巫家对杂家的身份比试切磋过多次,听说慎家的这几个小辈都不是什么招摇莽撞的人,慎才出现在这里还真蹊跷,下意识地伸手拉宗政端想再往远了撤一撤,手中却抓了个空,一回头看到宗政端已经退到了五步远的地方,双手背在身后直挺挺站在战马的旁边,从姿势和表情上都看不出她是等时机出手还是打算彻底看戏。
    “你俩小孩子别在这儿虚张声势。”慎才千方百计想把这两个小鬼支走,但不论头上的相神还是背后的法家众人都不想善罢甘休的态势。
    法家的几个人已经得到消息,听说儒家君子和墨家侠士还有少部分佛家怜子都已进入熸谷,若能赶上这次混战没准能捞到什么好处,至少能捡到些四律的便宜。法家这十几个人揣着各自的心思,毕竟都不是家派中的高手却还掌握些不大不小的权力,自然想着尽可能少出力多得利,站在慎才身后不停起哄,现在的短期目标只是能进入熸谷,挡在面前的两个巨大相神的主子不过是道家的小孩子,再怎么有能耐刚刚还不是大叫救命,宗政端一声就让他俩熄了火,这么算来未必能打得过慎才,但要逼迫慎才出手还是得下点儿猛药。
    慎才站着不动,看了看宗政端和姬映苏的方向,那两人完全袖手旁观的姿势,再远处的郭克仓和沈天任原地未动也没急着加入,收敛目光瞅瞅眼前的两个小鬼,强装严肃的表情中掩不住兴奋,八成就是想挑挑事端,打个痛快,回头瞧瞧法家这几号人一个个势在必得的神态。慎才刚想叹气又生硬硬咽了回去,“怎么办?”
    “你是法家,又不是儒家,有什么怎么办的?”欧阳沾指着慎才手里的短头扫把,“你们不是总讲‘时移而制不易者乱’啦,啦啦啦啦啦。”沾拖着长音边笑边说,而他身后的老者举止端庄面容深沉,姿态神仪目光隽炯,怎么都搭不上调的两位与身边一直沉默凝神的欥相与温琼的组合截然不同。
    法家的人见欧阳沾在游说慎才,生怕她有所松动,性急的中年人走上前直接推了欧阳沾一把,“道家的小崽子不讲规矩,你爸什么教你的?”
    “我爸?我爸是欧阳千载,字为常。”欧阳沾又故意加重了语调,“巫家的!”
    法家几个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其中多数不怎么在意“文沾武相”,道家刚起来的小鬼长大未必能有什么气候,但欧阳千载不同,他是巫家四派八高手中“习以为常司空见惯”里的人物,按照名字写起来是“悉倚为常斯箜见贯”,其中“为常”就是指欧阳千载的字,倚字是姬映苏的字“倚磈”,见指的就是荀因健的“乂见”。悉字对应的潘五白是字悉卢,他早已不知踪迹,据说是练成了宗巫已经亦神亦魔,那排第二的是站在不远处一直隐居外世的姬映苏,然后就是欧阳千载,但欧阳千载跟姬映苏不同,不是正巫而是上古的禁忌巫术,被百家称为邪巫或妖巫,在学堂内因为受到禁令不能施展全部技艺才排在了姬映苏的后面,若是毫无生死规则的阻碍,估计潘五白未必是欧阳千载的对手。这小屁孩是他儿子的话,万一有点闪失,被他碎尸万段也不是没可能。
    “报你爹名字算什么能耐,当儿子得乖点儿,多拿零花买玩具。”法家队伍中一个年轻人突然高声嘲讽,“欧阳沾,你不过就是算命的!”
    “算命的!”欥相噗一声笑了出来,“他说你是个算命的。”
    欧阳沾也跟着笑起来,“算命就算命的,我知道的可多了,还包括你命数已尽自绝于此什么的呢!”话音刚落,沾的相神双手握住年轻人的身体,前一秒这人还一副轻松自在,只听崩一声,相神双手托起一颗心脏,半跪高擎做出祭天的姿势,心脏瞬间布满空洞,呼地在空中化为尘灰,随着树摆风荡消失无痕,挺在地上的年轻人心脏部位一个拳头大的窟窿不见血不见骨。
    “比干!”法家的一群人这才意识到欧阳沾的相神是个真神,与温琼的能力不相上下,而欧阳沾相比欥相更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于是矛头从欧阳沾转向了一步未动的慎才,纷纷怂恿她上前应战。
    “我……”慎才很清楚文沾武相的斤两,真要施展全力还是能一对二打个平手,虽然自己在武力上远不及郭克仓和姬映苏,也没办法跟宗政端直面抗衡,但对付这面前两个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深吸一口气稳住精神细想凡事不是用打出来的,更何况自己是法家,从“势”、“术”、“法”哪个方面来说,都不该先打后谈,更不该以强制强。想着想着,手中不停转动的扫把忽悠悠显了形,不起眼的扫把变成了一柄长戈,两米多长通身雕花嵌玉,非战争所用的兵戈更像是华美的权杖,底部擦到地面旋起阵阵清风,所过之处地面犹如钏金成镯形成封界护主之势,慎才站在风环之中踌躇不前。
    欥相拉住欧阳沾示意他不要继续挑衅,法家的人见慎才显露出手中的兵器便自动退避开去。慎才一个人思索得出神,没注意到周围的变化。还是远处的郭克仓等着焦急,忍不住大喊了一声,“那女的,你的魏文侯贤戈出来了!魏……文……侯……贤戈……戈……!”
    “啊!哎呀!”慎才听到郭克仓的提醒方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已经处在必须马上做个决定的关口,手里的戈几乎现出完整的形态,一紧张嘴里冒出句,“功当其事,事当其言,好利恶害,治道不法古!”
    “你都知道还不快做!”欧阳沾急得直跺脚,指着她手中的魏文侯贤戈,“这里没儒家的,没儒家的啊!”
    慎才紧闭双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双手持着长戈,慢慢睁开眼睛,整个人瞬间金光点点、青光环绕,身上的光彩形成一袭官袍,“此次巡山,法家众入熸谷定闯三关,道家文沾武相,兵家郭存,墨家沈天任,赢者当入熸谷,生死自负。得令如法,失者即斩。”
    “好家伙,她竟然能说用就用‘断狱律’!”郭克仓听到法令后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跟着守将去料峰避嫌避难了。
    还没等法家众人从慎才的“断狱律”中反应过来,又一声禁令响彻整个环校叠山,贝家负的声音直冲双耳,“贝家全员禁算,乱者斩,逆者斩!巡山凡私算者,贝家执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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