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迁关亦蝶》第263章 错峙(二)

    邹迁不知道这里所谓的“帮谁”是怎么论的,帮谁还能有多大差?直到他在公羊沐和其歌面前原原本本讲述完衡祸始末后。沐的一句话让他知道,自己不得不选择一方阵营,没得躲也没法找个中立地带明哲保身。
    “三儿,你帮谁?”沐冷静地等待小迁的回答。
    邹迁看看续恒越和楚洛水,又瞅瞅陶改,皱着眉摇摇头,“算来算去,还不如我自己搞定!”腾身一跃,踏过繁枝,单膝扣地落在其歌身边,起身跳了两跳,拍去裤子上的灰土,摸出诸葛铜钱,扬手扔给续恒越,“铜钱还给你吧,我帮哥们。上次是,这次也是。”这个决定邹迁不是算出来的,而是亲眼看出来的,窆城之内给他放了预行算是天大的幸运,他看见自己一旦站在续恒越这边,就马上会跟其歌兵戈相见。绝对不能跟朋友反目,这是他最底线的原则。
    “你!”续恒越没料到此处的交结会引出这么个走向,“够绝的。”攥着铜钱碾了碾,发出喀喀的声音。楚洛水在一旁看着没作声,拉了下续恒越示意他不要冲动,回学堂再议。续恒越回手突发一掌推开楚洛水,指着面前四人,“你们他妈的都给鼻子上脸,好说没得商量,非得惹老子脾气。行,爷爷我今天跟你们扛到底!”右脚后踏半步,欺身伏冲消失不见踪影。
    “御风。”其歌警觉地侧身,“尽量用听觉和嗅觉。”
    “白雎,让开,你的账等过后跟你结!”续恒越绕开其歌,对准白雎就是一箭,白雎未躲,对着箭尖迎掌,箭直穿过手心,尾翎握在掌中,“我不插手,你们继续。”轻摇手腕,箭消失了,手上也无伤口。
    “嘿,你也用弓的,难得啊。”其歌一下子提起了兴致,从未见续恒越出招,以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弱道生,这次算是能开开眼界了,抬手拗下一截树枝,旋腕洒开,簌簌细叶纷纷落下。落叶越来越密,落下的叶子飘来荡回,霎时周围便被落叶雨重重包围,续恒越御风而过,在落叶之中踪迹愈发明显,“督审监,你辛苦了。”说罢,提臂架弓,三箭连出,直逼续恒越脖颈。千钧一发之际,却见天落丈厚的水幕,淹了落叶灭了箭光,浇得众人水淋淋透心凉。
    楚洛水远远看着他们几个,叹了口气,“陶改,走。”收了长矛,转身而去。
    “喂。”公羊沐张开双翼飞到续恒越面前,“我改变主意了,限你十二个时辰,叫公羊家所有从学堂毕业的人都到忘川崖来见我,不论生死,就算是鬼,也得给我招过来!否则,别怪我自己抓人。”
    续恒越抖抖身上的水,掏了掏耳朵,伸手抓住公羊沐的一端薄翼,“公羊沐,告诉你,没人欠你的!”用力扣住薄翼横骨,发出咯咯的骨裂筋碎之声。
    “呵呵,什么欠不欠的!”沐一扇右翼,火苗顺势而出引上续恒越整个左臂,“既去得衡祸,知否成王败寇?”
    一听此言,看着沐的脸,续恒越愣了下,沐的声音在耳际回震一响,“可笑!难道你还想保护谁不成?”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身在学堂的医家秘诊室里了。
    “醒了?”关知格把了把续恒越的脉,“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恒越挣扎着要起身,却用不上力,“我昏过去多长时间了?”
    “还好,不长时间,三个时辰。”关知格提手在续恒越左臂的天泉、曲池和孔最各下了一针,“佗门针,难得图门清有心送来,放心,没废,就是留了个纪念品。”
    续恒越勉强歪着头顺着左肩往下瞧,三条烧伤灼痕交错盘织遍布整个手臂,苦笑着自嘲,“不错,看上去挺帅的。楚哥送我回来的?”
    “不是,香贵人送你过来的。”关知格之前没见过香贵人,这次也是闻香才知人,“洛水他还不知道你受伤,香贵人说不要惊动其他人。”
    “哦,怪不得我在枯岁井那边就闻到奇怪的香味,贶一拍我就闻不到了。原来是香贵人在,呵呵,贝家啊。”续恒越握了握拳,心里不是滋味,回想着幼时的模糊影像,四五岁的事情记得的很少很少,但总还是忘不了自己被续宁带离贝家的那一刻,回头望那扇门时,一个人站在门口,跟他说了句话,那个人的脸早已剩浅浅的轮廓,说了什么更想不起来,却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心情,他不想跟续宁走,也不想回贝家,只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找到他们问个清楚,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抛弃他。人虚弱的时候果然更容易回忆伤感。眼前出现公羊沐的脸,似是而非,更像是申谋,不,火焰燃起的刹那,明明半边是张祝融的面孔,耳边忽地响起那句话,“可笑!难道你还想保护谁不成?”
    “跟你汇报一下。”关知格抽出一支铅笔,在空中涂了几笔,出现速写式的黑白横屏,人影晃动虽不流畅但也清晰,“管承鸥基本算是脱离危险,但她的‘钦断’技艺丧失,以后不能再当罚使了。前天,你让淳于纶送邹迈去公羊家,不过邹迈至今未见到公羊申诚,还在跟其他人周旋。学堂内暂时太平,续密未再有任何举动,唉,看来这次续密也没什么主意了。”
    “都不顺啊。”续恒越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时间紧迫,自己却进退维谷,“有没有更坏的消息了?”
    “有。”关知格抿了下嘴唇,“据左钦钦,不,其实是宋织所说,最后一块法门庇护令在李其歌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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