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正月十五将至,张纤纤对于这个不速之客必然会充满戒心。果然,凤启才走进她的房间,她劈头第一句就说:这紧要关头,你带这个陌生人回来,会坏大事的!
凤启盯着她,冷冷道:“先生是我的忘年交,替玉楼带口讯的。踢踢不见了,我不管是谁抱走的。去告诉他们,我见不到孩子,大家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张纤纤用诧异的表情来告诉他,自己全不知情。
凤启命她马上派人去通知陈家张家的人,必须先把孩子找回来,否则,他决不善罢甘休!
张纤纤极力分辩,说事情根本与他们无关,多半是姓杨的把孩子抢走了,八成不怀好意。
凤启咬牙切齿,再三声明:“我,不管是谁把踢踢抱走的,就算是杨广,你们也要帮我把孩子夺回来!哼!如果不是你们,孩子绝对不会出事!”
她没有办法,只好派混进凤启随从里一名张家的人,连夜去讨个回复。
那人走后,张纤纤提出:“启哥哥,要是你不信我,我可以立即和你到太子府去一趟,我们弄个明白!”
凤启不理会她舌绽兰花,面上寒霜冻结,端坐在凳子上,只说了一句:“孩子若有意外,我们就一起陪葬罢。”
张纤纤面色煞白,愣在那里。
她已经看出来了,这男人心里紧张的,永远只有那个女人和孩子。
这么一想,那“东方先生”的身份,越发可疑……
如何才能走进他的心里,占一席之位?对,孩子!她关切地问:“老先生有没有说,踢踢是否受到伤害?老先生的话,可信么?”
凤启向投去她满怀深意的一瞥,没有说话。
张纤纤心都凉了,她张了张嘴,不再说话。
阴冷的房间里,对着一盏孤灯,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等待回音。
仿佛等到黑夜的尽头,他们终于等到了敲门声。
张纤纤动作非常快,几步迈过去把门打开一条缝,来人在门外和她低声耳语了一阵,把一个大食盒交给她,然后就走了。
她回身关好门,把手里的食盒放到桌上,脸上泛起温暖的笑容:“启哥哥,他们说,不过是爷爷想孙子了,抱去看看而已,不用担心。
凤启松了口气。
张纤纤白他一眼:“这也难怪,听说是在西去的路上,找到六姐他们的……你这个做儿子的,就知道心疼踢踢,怎么不想想,皇上想念你们的心呢?”
她手脚麻利地把盒子里的东西摆在桌子上,边说:“启哥哥,你看,这是皇上
听到你生气了,命人连夜做的小菜,都是你从小爱吃的……还有,这是踢踢的小金锁,你看看,是不是?”
陈凤启看着眼前的小金锁,和那几碟精致的小菜,心里酸楚难言。
都是自己小时候爱吃的鸡汁虾球,荷花白玉鸡,夹沙水晶……尤其是那碟蟹粉鱼饼,这世上,知道自己爱这道菜的人,恐怕也只有父皇。
那年,他满五周岁。那时候,母妃还在世,张丽华不过是个宫女。
父皇和他们母子一起过了个生辰,特意让人为他做了这道菜。还赐给他一匹白马,两个侍卫,和蔼地笑着说,阿启,你也要开始入学读书了……
这是他们母子最后一次和父皇同一张桌子进膳。
因为不久,张丽华被封为嫔;接着,母妃一病不起。
然后,张丽华生下儿子陈深,张丽华晋升为贵妃,陈深被封为太子。
接下来的十五年,直到杨广带兵平陈,父皇眼里只有那些美人才子,还有弟弟陈深。
自从建康沦陷,凤启就没有再见过父亲,并且拒绝和任何陈氏皇族的成员来往。尽管如此,他还时不时会被告知:你的父亲很挂念你!
此刻,张纤纤也在嘴碎地念叨,皇上平日里是如何惦记你啊,听到你有了孩子,多么高兴啊,在公爵府里找个借口,大排筵席,皇上那天喝得大醉……
凤启垂下眼,低声道:“我这就去……”
张纤纤把一双银筷子塞到他手里,柔声相劝:“你先吃点东西……这上下,皇上估计也睡下了。等天亮,我们一起去,可好?”
他不由自主接过筷子,随意吃了几口,往事如滔天巨浪,瞬间把他淹没……
素心坐在黑暗里,开始觉得疲倦,凤启还没有回来,她不敢有丝毫放松。
她想象过很多种会发生的情况:比如,有人会从窗户跳进来,有人会吹迷香,有人会翻开瓦顶,从上面下来……
就是没有想过,人家大大方方地敲门。
素心听到一个凤启的随从在外面叫:“东方先生,东方先生!请您开开门!”边叫还边敲门。
她点燃桌子上的灯,先把床铺弄乱,再慢腾腾地去开门,以朦胧的睡意来掩饰浑身戒备的紧张。
门外站着三个男人,中间那个冲着她说:“先生!主人出事了!”
素心愣了愣:“什么事?老朽帮不上忙啊!张公子呢?”
该男人急得眼睛瞪得老大:“张公子也出事了!我们都没了主意,才来劳烦先生。”
素心见他不说出了什么事,皱着眉说:“老朽不过是来蹭顿饭的,你们家主人的事……咱也不好插手,几位该找谁找谁去啊……”说完,就要关门。
那男人一手顶住门,不让她关门:“先生!主人晕死过去之前,让小人来找您!”
素心听到他这样大声嚷嚷,估计凤启在那边也该听到了,而他并没有出现,莫非真的出事了?他若要出去,这长廊是必经之路,自己不可能没听到。事情很跷蹊啊!
于是她暗暗检查一下自己身上的装备,没有遗漏,这才答应跟他们过去看看。
张纤纤的房间大门虚掩着,那三个随从推开门,请素心进去,说他们不方便进去,有什么事情,先生叫唤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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