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宗室李昭张嫣》第619章 怕老婆

    南京东不远处,京口。
    水利驱动的作坊里,李鸿基头上裹着赤巾,脖子上挂着白毛巾,坐在小凳上拿着猪鬃小刷给流水线下来的箭杆上桐油。
    这是个简单的活儿,刷周全就行了。不像黏贴箭羽那么细致,现在因为弹道学科的发展,箭羽也不是左右对称的了,而是3枚箭羽1主两副等分粘贴。
    “丙59,上头传见。”
    监工来到这处工房举目4望也不知道自己要喊的人是谁,犯事了停职惩戒出工的文官都有,更别说1个武官。
    李鸿基也是左右张望1眼,一旁工友眼神瞥到他左胸,李鸿基低头看1眼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放下箭杆、毛刷,抄起地上的双层镀银44方方水壶,另1手握着毛巾擦汗。
    眼前正是春侬时,1排工房外是几排新栽的杏树,花瓣落在地上粉白色一片。
    出了大门,江边茶楼。
    “就是这里了,天黑查棚前务必回来,别坏了规矩。”
    监工留下一句话,双手负在背后1摇1晃走了。
    李鸿基仰头看着茶楼,挑挑眉,也不知是个什么人物来见他,做工简直跟坐牢似的。
    茶楼里,柜台前高1功左手倚着,右手在菜单上点着,歪头瞥1眼李鸿基,笑道:“老哥,别来无恙乎?”
    李鸿基尴尬笑笑:“高家兄弟怎么有了空闲?莫不是高升了?”
    高1功又随手点了几个菜将菜单推回去,过去迎上李鸿基道:“也不算高升,官复原职罢了。虎子哥在2楼,楼上说话。”
    李鸿基点头,心情不好也就没说话。
    前年宫里演武,高1功当时就是营将,与他同级;事情弄砸了打发下去给人当护卫,两年时间后又成了正营将……李鸿基心中猜测高1功此时的军阶,应该不可能是上军尉,最差也该是个下军校。
    高1功耽误的两年是元从系飞升最快的两年,眼前就是1个例子,李鸿基对自己的前途有了一些些的忧虑。
    对外人来说实职比较重要,对于元从系里的人来说还是军阶更重要。只要军阶到了,担任什么职务都是很方便的。
    2楼,李成栋正襟危坐,反倒让李鸿基有些不适应:“虎子,怎的有空来看哥哥了?”
    高1功落座给李鸿基倒茶,李成栋摸着下巴1撮小胡子,眺望窗外江水垂柳摇摇头:“路过京口,9顺路来看看。你惹下的那破事情,害的咱都不好意思在京里混日子。”
    “哥哥不成器,给虎子添麻烦了。”
    李鸿基态度放的很低,心中不安询问:“就是不知老爷那里,如何看此事?”
    见他还喊得亲热,李成栋恨不得1脚踩到李鸿基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去,最好1脚踩扁了。
    宫里宿卫出身的将领,私下都是以老爷称呼皇帝,自诩皇帝的家丁,亲信。
    抓1把西域特产的鹰嘴豆,李成栋嚼着:“也没什么,听孙老哥说的。说是老爷只是骂你2人不安分欠历练,闯劲太大尽惹麻烦,现在别人都称呼你与张胡子为闯将,名声倒是不小。”
    李鸿基听了彻底安心了,皇帝还肯骂他们,这9说明后果真的不严重。他和张献忠直接的冲突范围太大了,两个人在校场打架可以推说是兴致来了比武。可两个人的打斗引得车骑军团左旅3个团上下军士都搅了进来。
    更关键的是,打斗时乱糟糟,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将宫里赐酒送来的金杯踩扁了,这可是御器。
    波及范围太大说的严重了就是哗变,踩坏御器又是明晃晃的打宫里人的脸,他们不倒霉谁倒霉?
    见李鸿基那逃过1劫轻松的模样,李成栋更是气不打1处来。
    本来高杰离开将府下放,各处都给面子才让出3个旅将的位置给宣大老人,他讨来1个名额给李鸿基要拉这个童年玩伴1把。
    法司最讲程序先后,其次是天下公器的相府。将府方面就没那么讲究,讲究的是针对外人。将府内部交易官职,也是皇帝点头的。
    高层内部瓜分将位也是大家都能理解的事情,暴露出去也不是多大的事。相府、法司还要顾忌天下人的看法,将府完全用不着,吃喝都是皇帝给的,就是皇帝的私军,想怎么安排都是自家内部的事情。
    又因为兵权乃是重器,哪能容外人说3道4评头论足?所以没人在意,也不会去给将府找麻烦。
    而让李成栋烦恼的还是那个千金姬,1个广东大商送给曹少钦的,曹少钦要送给袁枢。袁枢没收9从瀛洲那边转手过来送给高杰,1来2去落到了李鸿基手里。
    关键就是张献忠不说人话说胡话,弄得他李成栋好像真睡了李鸿基的老婆,又给李鸿基弄官职堵嘴一样。
    长久的沉默之后,饭菜先后上来。
    李成栋端着酒杯才开口:“你也别高兴太早,眼前罚你做工3月。说不好后面的任用会有波折。高大哥离开将府,里头真没为咱延绥人撑腰说话的。有了什么委屈,咬牙扛过去就是。咱弟兄们都还年青,又是老爷那里挂号的人物,不愁将来不发达。”
    李鸿基脸色垮了下来,抿嘴颔首,端起酒杯声音都低沉了:“那虎子呢?”
    总算是说了一句人话,李成栋举杯示意,1口饮下长呼1口气,抬眼看着吊灯,目光无神明显另有心事:“瀛洲那边不安稳,咱此去山东从登州率军出海。给你的官帽子,现在老爷点将,咱得顶上去。”
    李成栋不喜欢升官,此前一直是中军校的军阶,在京里什么都过问,又什么都不做,纯粹就是在混日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胡来,常常做一些愚蠢事情给人留把柄。
    他绝对知道自己不是冲动的人,就是临阵会潜意识督促自己那么做,决河堤的事情他敢干,演武时当演戏他也干了,兴头1上来9那么什么都做了。
    李成栋总是对高级别的官位充满恐惧,他自己看来就是不喜欢担那么大责任。
    实际上,他就是惧怕未来的大清洗。
    朱家老祖宗开了1个好头,弄得现在武人跟着皇帝权势大兴地位高涨。可1个个或多或少都在担心将来被1网打尽。
    跟着皇帝干了多少胆大包天、骇人听闻的事情,一件件摆下来,李成栋潜意识里毫不怀疑皇帝的狠辣。或者杀旧部,对于皇帝看来就是再也不会见面了那么简单。
    所以他不敢离开中枢,不敢离开皇帝的视线,隔3差5跟着媳妇入宫与宫里各处妃子结好关系,免得将来连个求情的人都无。
    李鸿基1叹:“东西还在咱兄弟手里就好,只要没便宜外人,什么都好说。”
    “你懂什么?”
    反讽一句,李成栋又是1口闷酒饮下:“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根本不知道瀛洲那边的事情。咱把实话今天给你说了,瀛洲那边3个戍卫军团,还有北洋水师1共就是4个军团,配备不符合将府规划。”
    “这次去瀛洲,就是要与袁枢一起拼组出1个新的野战军团来。防的是谁,你能想象的到?”
    李鸿基稍稍迟疑:“北洋水师?”
    李成栋呵呵1笑,目光看向窗外,低声道:“袁家。”
    “怎可能?”
    李鸿基感觉自己想不明白了,要防备袁家,干嘛还要拉着袁枢一起组建新的野战军团。看着现在越来越成熟的军官选拔体制。军团这种东西,真的是可以传子传孙的。
    只要皇帝信任你,军团就跟总兵官印一样,真的可以由几家子交替掌控,形成军中门阀,比以前将门更为稳妥的一种富贵之门。
    李成栋摇摇头,向后倚在靠背上,手中筷子夹了一片豆腐送入口中,似笑非笑看着李鸿基:“组建新军团,兵权握在手里,袁枢就在身侧,他又是袁可立独子,你说袁家会不会老实?”
    李鸿基口半张着,1时半会儿转不过弯儿来。
    只是李成栋又是轻叹一声:“所以是个麻烦事,权作预防罢了。”
    不是这种早早预防的工作没意义,而是袁家父子多聪明的人,派个其他放心的又声名不显的人安插过去,也9稀里糊涂过了这5年。
    可李鸿基去不成,他这个唯一赋闲的元从老人跑过去,袁家父子以及登莱系,哪有不明白的事情。
    他所叹的就是这,平白得罪了袁家。毕竟他不觉得袁家敢有什么歪心思,以后袁枢执掌相印,有这1茬别扭在,他在京里9别想自由自在的划水混日子。
    饮下第3杯酒,李成栋起身:“今天找你,除了给你透透气外,就是讨要一样东西。”
    说着抬手1指,指着一旁书案上的笔墨道:“给你婆娘写封家书,自己托人捎回去。老子倒了血霉,现在能洗清老子冤屈的人只有你家婆娘,可他娘的老子又不敢上门去找。9让她去我家里,给咱家里那口子扯明白。”
    高1功低头憋着笑,脸都憋红了。
    李鸿基摇摇头,1物还得1物降。他想不明白,李成栋可以说是国朝权势前百的男人之1,那个赵素娥说的好听了是罪官之女,说的难听了和他家里那婆娘一样,都是教坊司出来的,有什么区别?
    他想不明白的是,李成栋这么怕老婆图的是什么。
    根本没必要怕,不听话直接休了另娶就是。而且成婚快9年,连个崽子都没生下,这样的婆娘就是当朝公主,又有什么用处?
    李成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尊敬自家老婆,可能与武毅戚公是1个道理吧。
    1个连老婆都怕的人,你说他谋逆,你这话谁能信……
    至于瀛洲的叛乱,李成栋早就有心理准备。他不像侍从司想那么多,还分析的头头是道,他只觉得前头杀的太狠,后面又是压榨过狠的同时还将岛民当人看了。
    要么9一直往死里收拾,千不该万不该再把那些人当自己的子民看待。
    你把他当人看,他也就把自己当人了。既然也是人,为啥你不给我活路?不造反,才是咄咄怪事。
    如他所想的一样,最先扯旗造反的不是一直被压榨的那群人,他们已经习惯了过去被领主压榨也习惯了此时被朝廷压榨。
    造反主力,还是天军登陆时,带路响应的这帮人。
    热,乌鲁木齐连续4度,夜里风都是暖的。今年身上不淌汗,会渗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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