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珺扬萧潇》第209章 嚎啕大哭

    萧潇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床上人的皮肤，像是触碰易碎的珍品一般，小心翼翼地试探，抚摸，最后忍不住将小脸贴了上去。
    真的是妈妈，好暖，好香……
    两张有几分相似的面庞相贴在了一起，少女温热的泪珠滴落在床上沉睡着的人脸上，看起来竟像是她也流下了眼泪。
    “妈妈，我觉得我超坏的，明知道你一个人躺在这里，哪里也去不了，却自己跑出去玩了那么久，你说我该不该打啊？不过我知道，你可舍不得打我，嘿嘿……”正咧开嘴傻笑着，萧潇就尝到了浓浓的苦涩滋味，唇角的笑容凝滞，语气却依然轻快而俏皮，就像出了远门回家的小孩在撒娇，软软地道，“不过，这次出去，我有遇到爸爸的一个老朋友哦，他送了我一个非常重要的礼物，你要是想看的话，记得早点醒过来好不好？”
    絮絮叨叨地说完这长长的一段话，萧潇微抬起头，一瞬也不瞬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生怕错过每一点细节。
    斯考夫院长说，妈妈已经可以对外界的声响做出明显的反应，要是运气好的话，还能看到她做出细微的肢体动作。
    还是没有……
    床上的人依旧紧闭着双眼，除了胸口因为呼吸缓慢起伏以外，再没有其他任何动作。
    呼……果然还是太心急了。
    萧潇直起上身，伸手擦拭自己涕泪交错的面庞。
    不把脸抹干净的话，都快要看不清妈妈的脸咧。
    “咚……”
    室内传来一道闷响，夹杂着窸窣的摩擦声，在耳边弥漫开来。
    手指一顿，一阵狂喜席卷全身，萧潇欣喜若狂地开口叫道，“妈妈，妈妈，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妈妈？”
    “喵呜～”
    诶？
    萧潇愣了愣，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白猫正蹲在她的脚边，仰起头喵喵地叫唤。
    原来是小白啊……
    掩下心头的失落，萧潇站起身，又再贪婪地看了她好几眼，才俯身抱起小白，拎着背包三步一回头地走向了房门口。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扭开把手的一瞬间，床上的人一改平静的面容，眼皮不明显地颤动，似乎在努力转动着眼珠想要醒来，连手指也动了动。
    最终仍是敌不过麻痹的大脑神经，又重新陷入无尽的沉眠，只有眼角滑落的一颗泪水，诉说着她的怀恋。
    ……
    刚一跨出门口，就见几位身着白大褂的专家医生正同斯考夫院长低声交谈着什么，萧潇轻轻合上房门，上前道，“院长先生，我好啦。”
    闻言，斯考夫院长转过身，朝一旁等待已久的护士示意，然后开口道，“萧小姐，你母亲的手术时间已经确定为明日早晨七点，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为她进行最后的术前检查准备，你先好好休息吧。”
    说话间，护士与主治医师已经推开房门鱼贯而入。
    “好，辛苦你们了，谢谢。”萧潇侧身往一旁让开道路，呆呆地站了半晌，才低着头慢慢朝前走去。
    才刚走了几步，怀里的猫咪就开始不安分地扭动，小脑袋一拱一拱，像是挣扎着要下去。
    “喵呜～喵呜～”
    “小白？”萧潇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地顺着它叫唤的方向看去。
    纯白色的走廊墙壁上，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正慵懒地后靠着，包裹在黑色西裤内的一条长腿微微弯曲，俊美温文，如一幅精美雍容的画报。
    白少爷……
    “扑通——”
    趁着她愣神的空档，早已按耐不住兴奋的猫咪已经一跃而下，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摇晃着尖尖的尾巴，在男人锃亮的皮鞋边擦来擦去，努力示好。
    白珺扬直起身，狭长的黑眸微光流转，紧窄的臀部肌肉将笔直的西裤衬得更加有型，闲适地迈动长腿，几步便到了她的跟前。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投落在她的脸上，萧潇下意识咬唇低下头去，不让他看到自己一塌糊涂的脸。
    脸都没来得及洗，又是鼻涕又是眼泪，肯定难看爆了。
    面前的少女低垂着茶色的小脑袋，白嫩纤细的小手抓着裙边，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白珺扬眯了眯眼，墨玉般的黑眸闪过暗光，愈发幽暗深沉，薄红的嘴唇缓慢张合，吐出几个字，“又哭鼻子了？”
    “没，没有啊。”原本已平复下来的情绪，被这么一句淡淡的问话又轻易地勾了起来，萧潇只觉一股酸溜溜的感觉自鼻尖传来，忍不住使劲吸了吸，殊不知她软糯的鼻音早已将她出卖。
    白珺扬俯下身，开口道，“抬起头，我看看。”
    听到这句话，萧潇反而将脸埋得更低，像只倔强的小鸵鸟，咬咬牙，鼓足了勇气反抗，“不要。”
    白珺扬浓眉微皱，直接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随之微微一愣，黑眸有了一瞬的怔忡。
    萧潇紧咬着唇瓣，无声地哭泣，眼泪像是开关失灵的水龙头一般汩汩而出，沿着白嫩的脸颊滑落。
    为什么呢？
    她不是爱哭鬼，也从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大哭，总是能极好地掩饰住负面低落的情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到了这个男人面前，她就瞬间破功。
    只是听到他淡然的几句问话而已，心中的焦虑恐惧难过痛苦，种种黑色的负面因子就如同压抑许久的火山，喷薄而出，再也无法忍耐！
    “呜呜呜呜呜……”铺天盖地的悲伤朝她汹涌袭来，潇潇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像小动物一样呜咽不止。
    纤细的小手紧紧捂住了脸，晶莹的泪水自指缝间滴落，身子剧烈颤动，最终转化为了几近崩溃的嚎啕大哭。
    一只宽厚的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只稍一使力，便将她的身子揽入了怀中。
    额头抵在对方坚实温热的胸膛上，萧潇能感觉到脑后的手指正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像是在无声地安慰着她。
    那么温柔。
    这样一来，却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泪水如同决堤一般，尽数洒落在了对方的衣襟上。
    白珺扬紧抿着薄唇，任由着这小人儿在他怀中放肆大哭，将眼泪鼻涕都擦在他的衣服上。
    胸口被泪水濡湿的布料贴在皮肤上，潮湿温暖的呼吸自他衬衫的布料渗透，弥漫开奇异的电流。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小人儿才逐渐平静，从哇哇大哭到一下一下的抽泣，乖巧又可怜。
    白珺扬稍微松开了一些力道，一只手掌箍着她的纤腰，将她固定在身前，另一只手轻轻捏住她精巧的下巴，慢慢抬起来。
    一塌糊涂。
    眼睛肿得像两只小桃子，又被主人粗鲁地揉弄过，更显得红肿不堪，挺翘的鼻尖也是红通通一片，连带着唇瓣也被她自己的牙齿咬得破了皮。
    泪痕斑斑，下巴还在嘀嗒地掉落着泪珠，像只被水打蔫了的小花猫。
    萧潇知道他正在凝视着她，但是她此时泪眼朦胧，只能看得到一点模糊的轮廓，也不知道对方此刻的表情是怎么样的。
    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最糗最难看的样子都早被他看光了，大哭一场也无所谓了！
    白珺扬垂眸看了一会，自口袋中拿出一块天蓝色的羊绒手帕，细细地将她脸上的泪水抹去，又极其自然地覆盖在了她的鼻尖上，低低地道，“自己擤鼻涕。”
    萧潇早已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闭上眼毫不客气地猛力擤了擤，还抓着对方的手腕，就这样就着这条手帕擦干净了鼻子。
    浓黑的瞳孔闪过明显的笑意，白珺扬收回了手掌，将手帕折叠整齐重新放回了口袋，双掌交叠，搂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没有给她逃开的机会，淡淡地道，“不哭了？”
    “嗯……”萧潇吸吸鼻子，呆愣地点点头。雪白的肌肤上的红晕还未褪去，乌黑的瞳仁却被泪水冲刷得更为清亮逼人。
    刚才几乎倾尽全力的发泄让她的脑袋有些闷闷坠坠地疼，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她放开一切大哭开始，走廊上的人就已经默默地撤退得干干净净，更没有发现他们此刻的姿势有多暧昧。
    白珺扬感受着掌下柔若无骨的绝佳触感，低沉的嗓音透着一丝诱哄，蛊惑着她将最脆弱无助的一面展露在他面前，慢慢地道，“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
    萧潇先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愿向别人倾吐自己的心事，却又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早已比理智更快一步，张开口，嗓音嘶哑地说了一句话，“好像有块很沉很沉的石头压着我。”
    白珺扬伸手抚开她掉落在颊边的发丝，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柔地抹去她眼角的泪痕，在那点嫣红的朱砂痣上轻轻摩挲，极有耐心地开口道，“哪里？”
    “这……在这里。”萧潇伸出一根青葱玉指，戳了戳自己的心口，小嘴不自觉地扁了下去，“我总是忘不了。我特别害怕，害怕得快要死掉了。”
    她的这番话，像是说给对方听，又像只是在喃喃自语，没头没脑，毫无章法。
    然而她面前的男人却好似听懂了一般，自然地沿着她的话问了下去，“很想你爸爸，又很担心你妈妈，对不对。”
    “对。”萧潇点点头，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像被水浸湿的小粉蝶，让人的心软成了一潭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