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想错了,元国皇帝并没有他想得这般好说话,甚至压根就没有要交出莫妙音换取和平的打算。
所以,若想要得到莫妙音,他便只能另想他法。
“主子,这里便是小白府,莫大夫和那姓白的小子的住处。”北宫赫右后方的随从指着眼前的一座府邸道。
“她就住在这里?”北宫赫眉头微皱,像她那样的女子,值得全世界所有最好的东西,她应该住在更高雅,更华贵的地方,而不是不起眼的这里。
他静静站在街的另一头,看着这显然新漆过的大门,那夜夜出现在他梦里的女人,此时就在这里面。
“主子,不如我们直接进去抢人,量他们也不敢追到西单。”那青衫男子再度献策,却惹来北宫赫的一记狠瞪。
“朕自有计较,休要乱来。”北宫赫冷冽的眸间射出寒光,面色威凛。
小白府内,小桃正拿着浸过酒的布巾一遍遍的擦拭着妙音药箱内的医具。
她已经多久没触摸过这些东西,如今重逢,竟恍如隔世。
原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突然就出现在她眼前,她起初以为是在梦中,只希望梦能长一些,久一点,别那么醒来。
直到妙音将她搂入怀中,那温暖又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带着力度的拥抱令她无法再以为是梦境,真的是她,小姐真的没死,她活着回来了,活着回到她身边。
“好了,你都擦了多少遍了,你今儿又不打算回家去住?”妙音将小桃手中的东西夺下,合上药箱。
“小姐,你这是在赶我走吗?”小桃不依的瞪着妙音。
妙音白了她一眼,道:“你怎的又叫我小姐,叫我妙音,和我所有的亲人一样,叫我妙音。”
小桃眼眶微红,也只有她才有这么好的运气,能遇到一个将区区丫鬟的她当成亲人的主子。
“妙音,你难道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小桃佯装生气的侧身坐着。
妙音干笑:“当然不是,咱们这么久没见,我也很想你,可你现在不是以前的小桃了,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你男人还在热炕头等着你呢,你这样天天住在我这,就不怕他找别的女人么?”
小桃眼睛一瞪,道:“他敢?哼!我偏不回去,谁让他联合你一块骗我的?明明见我伤心难过,也不告诉我真相,还骗我和他成亲。”
妙音佯装出惊讶的模样,惊声道:“他骗你成亲?他怎么骗你的?难道他发下海誓山盟,然后又对你不好?还是他有什么隐疾不可言说?”
小桃一听,赶忙回过身朝妙音摆手:“不是不是,他没有对我不好,也没有什么隐疾,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他对你太好了,你过的也很幸福,可你心里一直认为,他是因为对我的承诺才对你这般好,所以现在我又回来了,你反而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是吗?”
妙音一语戳破她的心事,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垂首咬唇不语。
她揉了揉小桃乌黑的发顶,笑道:“傻姑娘,你当你男人是什么人?若非他也喜欢你爱你,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我的一个区区承诺而娶你照顾你?若他不爱你,他大可以认你做妹妹,再给你寻个好亲事,不就完了?”
这话说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小桃原本阴阴的心情突然开始明朗,想着他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照顾,若说心里没有她,还真的不太可能。
小桃这一开心,便嚷着要回去,走之前,突然又想起一事:“妙音,你既然回来了,之前你住的莫府,我明日便带房契地契来还你。”
妙音白她一眼,不悦道:“那是我送给你的嫁妆,那有将嫁妆收回的道理?你拿着吧,总会有用得着的地方,待你生孩子时,总得娘家人来吧?到时候接你爹娘和兄长来京都,也有个宅子不是?”
说到这里,小桃的脸色又是一变,叹息道:“我爹和兄长下狱了。”
妙音眉头微皱,不解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小桃一脸黯然和愧疚,道:“妙音对不起,你从前辛苦创下的仁和堂,没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说说清楚。”妙音听得一头雾水。
“上个月我娘来京都寻我,让我想办法救我爹和兄长,我这才知道,原来自从咱们离开木章县后,我兄长和爹见仁和堂生意好,便起了歪心,非但截下了原本属于你的那一份利润,甚至还因为药丸制造的繁复量少而动了歪主意,他们渐渐开始偷工减料,以求谋得更大的利益,因为一直没发生什么事,他们的胆子也越来越大,到后来,竟然又为了能制造出更多的药丸,而缩短制药工序,甚至,甚至私自将仁和堂的名字改成仁寿堂,变成了他们的产业,今年年初时,他们所制售的药丸吃死了人,被查出是药出了问题,他们便下了狱,判了五年。”
小桃几乎无颜面对妙音,她因为相信她的家人,才放心的将自己的心血交给他们来打理,结果他们却犯下如此大错。
小桃又道:“也幸好他们改了名字,那仁寿堂和你没有关系,否则这事说不定还要连累到你。”
妙音轻叹,人性便是如此次,贪婪无畏,她也曾想过会有这种结果,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你娘呢?”
小桃摇头:“我不肯随她回木章县,她住了没几天便走了。”
妙音点头:“你做得对,他们犯了错,自然是要接受惩罚的,该受的罚,一天也不能少,不过,待将来他们出狱,你且看他们有没有悔改之心,若有悔意,便接他们来京也可,起码一家人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
小桃瞪大双眼,惊道:“你不怪他们?”
妙音浅笑,拍了拍小桃的手背,道:“自然是怪的,只是他们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再怪也是多余,再说了,人非圣贤,谁能无过?犯错不要紧,要紧的是,能不能改过自新,是否真心悔悟,俗话说的好,浪子回头,金不换,可若他们心无悔意,仍存着恶念,那便也不必再心慈手软,我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小桃慌忙的点头:“是是是,若他们仍不知悔改,不消你动手,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次日,白大人于朝堂告假,皇上恩准,命令其务必养好病,携全家参加三个月后宫中举办的围冬宫宴。
携全家,这意思便很明显了,白大人五味杂陈,只能谢恩应允。
由妙音主刀,王平之及小桃从旁协助,一声简陋却高端的手术就这样进行了。
这是王平之第一次真正的参与到‘手术’之中,之前虽在小桃口中听过不少次关于莫妙音动手术时的境况,每一次听闻都被震撼到,多想也亲身经历一次,亲眼见证一次,本以为今生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却这般快便实现了,他也成为了这台‘手术’中的一员,做他力所能及之事。
细心的观察着莫妙音的每一个动作,以求从中了解学习到更多他前所未接触过的医技。
原来还有这种医术,可以像切水果一样,将人的胸膛切开一个口子,扒拉开,将里头对身体不好的东西一一捡除,再将那口子用针线缝好,而被麻醉的人则一动不动的无知无觉,可心跳却一直沉稳有力,气息也很匀沉,压根不像刚刚经历了生死劫难。
这‘手术’,看似简单,实则有很高的技术要求,若非有多年多次的经验,寻常人想要依样画虎,根本画不出来。
从前王平之便将妙音当成自己人生的偶像,现在更是地位无可替代的第一人,手术刚做完,妙音手上的血尚未洗净,那王平之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妙音的跟前。
“王太医,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小桃也是吃了一惊,瞪着王平之道:“你发什么疯呢?”
王平之却不理小桃,朝着妙音磕了一个头,嚷道:“请收我为徒,否则,否则我就长跪不起。”
妙音哑然失笑:“原来是这事,你先起来吧,我正要同你说这事。”
王平之这才起身:“你真的愿收我为徒?”
妙音摇头:“我不会收你为徒,但我可以将一些你想学的医术传授给你。”
王平之大喜,兴奋的像个孩子一样高高跳起,又搂着小桃转了一圈又一圈。
妙音笑得直不起腰,真想不到,平日看起来木呆的王平之,竟然也有这样有趣的一面。
“你真的愿意吗?将你这种神奇的医术传授给我?”王平之生怕妙音反悔,再次问道。
妙音笑着点头:“当然愿意,谁让你是小桃的丈夫,我和小桃是姐妹,你就是我姐夫,咱们一家人,无需再说什么见外的话。”
一家人,无需再说什么见外的话,只这一句,便让王平之心下安定,对啊,他们现在是一家人了,真正的一家人。
收拾好一切,门刚打开,一直在外头守着的白夫人及两兄弟便赶忙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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