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米兰》47.落幕的序曲

    北方之地的落雪平原之上，所有的景色豁然开朗，阳光下的积雪，格外的耀眼，威尔士看着看着，闪耀的就连泪花都快从眼中涌现出来。
    “队长，队长，我们赢了，赢了耶！”离威尔士最近的那名狼骑兵，翻身便跳下了冰原狼的背，直接朝着威尔士扑了过来。
    他一把抱住了威尔士，大声说道：“队长，我们都活下来了。”
    那一刻，威尔士感觉到有一股冰凉的水滴在自己的脖子上，顺着脖颈向下流淌，有些痒痒的感觉。
    另外两名狼骑兵也互相拥抱起来，庆贺自己的存活。
    为什么大家今天这么像一个孩子呢？不过，算了，想哭就哭吧，反正自己也有点想哭了。威尔士心中不禁想到。
    威尔士抽了一下鼻子，才开口说道：“对了，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抱着威尔士的狼骑兵战士身体突然间抖了一下，他慢慢松开威尔士，问道：“队长，我们有忘了带什么东西吗？”
    “那倒是没有，不过，刚才还说好的军令……”威尔士冷不丁的说道，旁边两名狼骑兵战士也跟着分开了，低着头看着威尔士的眼神。
    一想起刚才自己才说过，自己要代替所有违令者承担军法的狼骑兵战士就连冷汗都流了下来，他说：“队长，刚才是谁第一个提的要待所有人受罚来着，我突然想不清楚是谁了~”说着，他的眼神望向对面的那两个狼骑兵战士。
    “队长，我记得有人第一个说，活下来的话，好好惩罚自己都可以的，”另外一名狼骑兵战士开口说道，不用看也知道，他就是第一个提出承受军令的那名狼骑兵战士。毕竟是三十鞭，就算是一个大汉，没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也很难恢复过来。
    他们两个人瞪着对方，一时间都不敢开口说话了。
    威尔士盯着两个人的方向，向前走去，眼睛望向那两个站在一起的狼骑兵战士。
    一直没说话狼骑兵战士也有点慌张了，他搓着双手，咽了口唾沫，可是威尔士的眼神还是没有丝毫动摇的看着他。
    “队长，我刚才可什么都没说。”那名战士立刻开口说道。他不说还好，一说话，立刻将另外两名战士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不对，队长，我记得一直是他在说。”
    “对，没错，就是他，我突然也想起来了。”
    “我明明什么都没说。”那名战士一时间叫苦不迭，委屈的看着威尔士。
    刚在灰狼旁边蹲下身子的威尔士，一只手抚摸着灰狼的狼头，突然间“噗”的笑出了声，他说：“我突然忘记了你们违反那条军令，所以这次就算了。”
    “谢谢队长，”三名战士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如果下次还违反军令的话，加倍处罚！”威尔士用锐利的眼神分别扫视了三人一眼。
    “是，队长。”三名狼骑兵战士挺起胸膛，站直了军姿。
    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许多年之后，威尔士依然记得这三名战士的名字，一个叫做摩多，一个叫做萨尼，另一个叫做莱恩。
    一直趴在地上的灰狼终于也恢复了一点力气，终于能从雪地上起来了。
    威尔士跟着牵起灰狼的缰绳，他说：“现在，战场的清扫工作还需要我们，走吧。”
    “是，队长！”学着威尔士的样子，四人向后走去。
    临别之时，威尔士向后方瞥了一眼，视线穿过后方的三名狼骑兵战士，向沟壑的方向看去，我依稀记得，来自米拉卡的紫龙刚才就在沟壑的周围，可是现在一时间却不见了踪影。
    战场边缘，被积雪覆盖的丛林之中。
    “这场战争得胜了！”鲁特惊讶的合不拢嘴，看着乌云尽散的天空中，露出蓝天白云，看着原本知道天际的骷髅兵，成排成排的倒下去，那一瞬间，鲁特呢喃道：“凯恩，你真的做到了！”
    如果非要用什么理由的话，那鲁特只能说，这是对凯恩的直觉和信任。
    “紫龙，紫龙……”莱娜担心的喊道，她迈开步子，莱娜直接沿着下方的一个小雪坡滑落下去，就在刚才，鲁特陪同着莱娜就在这里观战，眼看着紫龙对着亡灵骨龙纠缠不休，再次将它拉回沟壑之中，在下一刻，沟壑中幽兰色的光芒一闪，就没了动静。
    “莱娜女王，你小心，亡灵骨龙可能还在沟壑中。”鲁快步跟了上去。
    前方的莱娜已经落到了平整的雪地上，没想到下一刻，右脚一脚踩进深深的雪坑之中，正挣扎的站起来。
    “我来帮你。”鲁特正顺着那个雪坡滑行，冰雪擦过身上的兽皮衣服，有点冰冷。
    只要稍等片刻，鲁特便会赶上去，不过莱娜用双手撑起雪地，正挣扎着从雪坑中爬出来，待到鲁特快到她身边的时候，她一瘸一拐的还在向前跑。
    “莱娜女王，前面可能会有危险，我们一起过去。”身后的鲁特喊道。
    “他现在已经伤成了那样，满身是血，我们必须赶快给他医治。”莱娜丝毫没有减速，她继续说道：“你去把纯白镇的提卡姐姐找来，拜托你了。”
    “可是，万一那边要是有什么危险的话。”鲁特现在非常为难。
    莱娜说道：“我会站在沟壑的旁边，等你一起过来。”
    鲁特想了一下，才回答道：“那好吧，你一个人一定要小心。”
    “嗯，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莱娜答应道。
    纯白镇的距离和前去沟壑的距离相当。
    从纯白镇的城墙上往下看的话，蓝天白云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最北方，恍惚中仿佛看到冰缘山脉的山间，其中一朵白色的云朵，像极了翱翔在蓝天之上的巨龙，张开翅膀，向着西方的方向飞翔，龙背上隆起的一朵，像极了一个小人。
    “有一天，你也会乘着巨大的飞龙来接我吗？”提卡看着那朵白云幽幽的想到，她又再次想起了那个梦。
    不过，现实却没有给提卡太多幻想的时间。
    “女王陛下，来自洛兰的野蛮人首领鲁特要见您。”身后以为传令官说道。
    “他在哪？”提卡回过头来，才发现，已经有护卫队员开始清扫城墙上破碎的骸骨，不知不觉中，提卡居然忘记了自己的责任，她正了正神色，好让自己看起来有身为女王的威严。
    “报告女王陛下，就在城墙下面，正在顺着台阶上来。”传令官再次说道。
    “好了，没你的事情了，我马上去见他。”
    提卡还没走下石阶，迎头便撞见鲁特。
    鲁特一抬起头，正撞见提卡的眼神，“提卡，”他顿了一下，又再次说道：“女王。”他说道，硬生生的在后面加上了女王两个字，这也是鲁特第一次这么喊他。
    提卡点了点头，她说：“鲁特，发生了什么事情？”
    鲁特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说道：“还是叫我野蛮人首领吧~”
    听到鲁特这么说，提卡也呆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适应了，她说：“洛兰的野蛮人首领，请问有什么事情？”
    鲁特随之将受伤的紫龙还在沟壑的事情，简单的叙诉了一边给她听。
    “好的，我马上叫人准备雪橇车，准备过去医治紫龙。”提卡一口便答应下来，她抬起脚步，与鲁特擦肩而过，朝着城墙下方走去。
    鲁特也跟着转过身去，看着身披冰原狼纹章斗篷的提卡渐渐走远。也许凯恩的心中早已原谅了提卡，但是，鲁特他还是做不到和她像从前那样。即使是假装也做不到，在他的心底，他也只是个与人类迥异的野蛮人而已。也许可以为了野蛮人一族的利益，与洛兰的女王莱娜交好，但是提卡，他还是做不到。
    护卫队长汉姆很快找来了一个超大的敞篷，自己亲自驾驶，让鲁特和提卡坐在车后，一路上并没有太多的停留，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提卡眯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战场上正在进行清扫工作，散落的骸骨被清理战场的士兵堆积在一起，带走不幸战死的战友尸体。偶尔会有人和汉姆点头示意，只有向提卡问好的时候，提卡才会再次睁开眼睛。
    没过多久，便再次到达紫龙坠落的沟壑，雪橇车在沟壑的边上停了下来。
    鲁特张望四周，并没有在雪原上发现莱娜的身影，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在沟壑的边缘，才看到莱娜早已经跳进了雪原的沟壑之中。
    她的四周是亡灵骨龙散落的巨大龙骨架，紫龙就趴在龙骨架的后方，躺在雪地上，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一样，巨龙的身上遍布着斑驳的伤口。
    莱娜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紫龙的头颅，一边说道：“纳什，你振作一点，纳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莱娜女王，”直到提卡高声喊莱娜的名字，她才注意到鲁特等人已经过来了。
    “姐姐，快救救紫龙，它现在伤成了这样。”莱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眼角还闪着泪花。
    鲁特注意看到，紫龙的眼皮抖了一下，但是并没有睁开。
    “好，妹妹，你不要慌，我马上为巨龙医治。”提卡一只手拿着生命女神的圣物，女神之泪，一边安慰着她。
    莱娜点着头，从紫龙的旁边站开。
    很快，医治便开始了，提卡手中的项坠，女神之泪闪烁着圣洁的蓝白色光芒。
    鲁特跟身后的汉姆站在一起，默默等待着治疗的结束。
    看着莱娜一副担心的样子，鲁特不禁想到。如果，只是说如果，莱娜也能像原谅紫龙一样，原谅当初执着离去的凯恩，那该有多好。
    随着传奇法师加雷斯的离去，北方战场中的一切终将落幕，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天空中散开的阴云一样，终将会有好起来的那一天。
    然而，在北方之地极北的冰缘山脉之上，萨尔瓦多城的大殿之中，一场毁灭即将发生。
    耀眼的红色光芒在妙妮的手中闪烁着，随着时间法术的解除，蓄积已久的毁灭能量再次释放了出来。
    “凯恩！”妙妮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凯恩。
    “小心，你在释放法术！”站在妙妮对面的凯恩高声提醒道，就在那一刻，凯恩的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痛的感觉，那是仓皇中藏匿在脑海中的加雷斯的记忆，没想到会在时间法术结束之后，一瞬间爆发出来。
    凯恩一只手抱着头，脑袋的剧痛让他直接单膝跪在大殿的高台之上。
    妙妮才发现自己手中的红色能量，它就像一根巨大的剑刃，从左边穿过大殿阶梯的地板，正不经意间朝着凯恩划了过去。妙妮立刻压低了手臂，光芒从凯恩的前方划过，接着向右手边大殿的墙壁绕了过去，直到大殿的天花板才停了下来。
    然而正在宫殿外面等待的半身人尼克，只看到一束红光直接将大殿切割开来，直到划过天际，就连天空之上的白云都被切成了两半。
    “这究竟是什么力量。”半身人目瞪口呆的说道。
    红光过后，只看到一道巨大的沟壑从大殿的台阶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上。
    整个宫殿都跟着晃了一下。
    “凯恩，你到底干了什么？父亲呢？他为什么不在我的身体里？！”妙妮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一阵寒风吹过，将她头顶的帽子掀开。
    “姐姐，他，走了。”凯恩痛苦的说道。
    “是你干的，一定是你干的。”妙妮瞪着凯恩，摇着头，一副愤恨的模样。
    “姐姐，为了救你，我不得不……”凯恩说道，他的手颤抖着，伸向怀中。
    “凯恩，从今天开始，我不是你姐姐，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死了！”妙妮瞪着凯恩，眼中快要能滴出血来。
    “姐姐，姐姐，这个……”凯恩喊道，可是妙妮已经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玉佩……”凯恩还没有说完，只看到妙妮身上被红光包裹。
    下一刻，妙妮已经消失在宫殿的地板上，而凯恩的手中，则是特里斯丹曾送给妙妮的8字形的玉佩，他说：“至少，要把这个还给你。”凯恩颤抖着手说道，虽然妙妮已经不再眼前，但是他还是想说完。
    玉佩上满是裂痕，那是上次凯恩不小心摔碎以后，用胶水重新粘结在一起的。
    不过，现在看起来已经不需要了。
    大殿又晃了一下，玉佩从凯恩的手中滑落，啪的一声，再次跌在地板上，玉佩这次没有碎开，上面布满了雪花一样的裂纹。
    只听见“嘭”的一声，大殿上下落的石块让凯恩重新回过神来。他抬头看向天空，只看到天花板上被隔开的裂纹越来越大，看起来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掰开一样。
    凯恩的身体随之向后滑落，还有地板上的玉佩，以及断裂的加雷斯法杖，还有自己的光之剑。凯恩感觉到，自己渐渐随着地面一起向下滑落。
    “我一定要把玉佩还给姐姐，这是父亲送给她的唯一礼物。”凯恩伸出手来，想要一把抓住那块落在大殿角落中的玉佩。
    整个大殿在倾斜，凯恩抱着头疼的脑袋，第一次，他眼睛花了一下，并没有抓准玉佩。他摇了摇脑袋，第二次，大殿上的积雪顺着裂缝掉了进来，玉佩又向旁边滑了一截，第三次，凯恩终于一把抓住了玉佩，可是他发现自己正仰躺在大殿的墙壁上，正在向下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