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有仙舟镜中双界第三百三十章回来后的第一步郁子规与花重的交流最后结束于友情互吹。
花重安慰郁子规说你不是准备了好多计划才回去的吗,你们那个小界肯定可以搞定的,再研究研究,不要丧气;郁子规也例行地鼓励花重说你一定能找到门客自立门户的,你也不要灰心,你是最棒的!然后双方才同时打住,讪讪地切断了通话。
吐完了这些日子积累的槽,郁子规终于又把注意力转回现实中的小生杀界。
此时是傍晚,她站在一根树枝桠上,望着远处一片修士城邦的灯火。
像他们这一类的气运之子,在自家的事情上是无法互帮互助的,只能靠自己。不过此时,重归故里的郁子规望着眼前修仙界既熟悉又陌生的风景,却想起了花重刚刚闲聊中给她的几句建议。
花重说:“无论小世界变化成什么样,有多少人在觊觎你、扰乱你、互相争斗……你按部就班做好自己的便是。勿忘己心,不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不要围着他们转。我们是气运之子,理应让他们围着我们转才是。”
她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眼下距离她带着章苏合进入界膜,已过了大半个月了。
她仍未正式进入人群。她持续变换着面孔,偶尔混进修士群体或凡人王朝中待上几日,观察和打听小生杀界的现状。实际上大多时候她还是在野外蹲着。她一直拿不定主意要怎样开始她的界主位晋升之途,如今看来怕是有点近乡情怯。
“怎么?”章苏合在她自己的玉牌空间里捧着一本古书,翻完一页,抬头问道,“你已决定了?终于打算回去找你在这个小世界的故人了?何时出发?”
她如此问,却听到郁子规有些怅然地回道,“不,我暂时不回去找他们。”
章苏合往外一看,正好看到一道银亮光影从郁子规身上闪了出来。
那人形之影如一柄晶莹锋锐的利刃,立在风中,冷冷地,很不满似的侧身瞥向自己的主人。
正是郁子规属于赦生大道的人仙境仙躯,所化出的道心仙影,亦是小生杀界里她修炼赦生大道修出的所有力量之载体。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郁子规煞有介事地对自己的仙影说道,“从明天开始,我要对你做一些小小的修改。你有意见吗?有意见也不用告诉我。不接受反驳。”
——创立生杀道统的第一步是什么?
那当然是先找到一套真正能同时包含“生”和“杀”两方天道的修炼方式来,之后才能去收徒、立道,发展更多的内容。
郁子规匆匆回到小生杀界,要收拢赦生这边的气运,要去收杀戮那边的气运,最后还要成为生杀一界之主,首先她必须得有这么一套理论拿得出手。
出于节省时间的考虑,肯定是从已有的基础上去修改为佳。
对此,在天外那几十年中郁子规就有许多想法了。她早就动笔记了满满一册子。只是碍于在没有赦生天道的地方使用赦生大道仙躯实在是耗费仙力,不划算,也无法准确。所以她还是决定等到回小生杀界了再身体力行地验证她的思路。
既然要从赦生大道出发去创造一个全新的生杀大道,原有的道心之影肯定也要随之而变。她最终将选出一种最合适的变化,去决定她未来的生杀大道长什么模样。
……
又半月后。
夜色温柔笼罩着大地。
一轮银白孤月,从小生杀界的破碎镜墙上,修仙界的这一侧,磕磕绊绊地升了起来。
是的,这方小世界里关键无比的镜墙,可怜的镜墙,经过了近四十年,早就碎得越来越厉害了。
全界最中央的那道裂口早已让两界打通,而各种长长裂痕如藤蔓般向南北两端持续蔓延,往南往北在半空和近地的墙面上碎出了一系列略小些的、细长的裂口。
而镜墙两侧附近的大地上,距离镜墙数万里内都已看不见曾经存在的森林或高山,举目河流断绝,丘陵夷平,空间中充斥灵气乱流,唯有大片大片望不到边的战场痕迹,都是最近几十年新留下的。
尤其是在修仙界这一侧,遍地战场记载着自镜墙被打碎之后两界修士们在这附近的每一次战斗,埋葬了无数阻拦魔修进入修仙界的仙修的骸骨,也把无数试图进入修仙界的魔修永远留在了这里。
实际上,这类战斗至今仍在这片区域持续着,从未停息。
今晚也是一个混战过后的夜晚。
远处的镜墙如梦幻般反射着明亮如昼的月光,但大地仍是暗的。崎岖不平、沟壑遍布的荒土上,一两个兽类的影子无声窜过。而暗处悉悉索索的动静,预示着这片白日刚发生战斗的区域仍有人未离去。
一个浑身灰扑扑的、十三四岁模样的小修士从藏身的深沟里小心翼翼爬了出来。
他爬到一半还缩了缩,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张望,确认四周真的没人了才继续爬。
“……他们走了吗?都走了吧……”
修为不足三重天的小修士宁钧自言自语着,缩着身子,在这片无人的战场上到处找寻起来。
“主人,主人你在哪儿?”他小声地向四面传音道。
宁钧是一支千里跋涉的魔修队伍里失散的一员。
他所属的队伍,白日里刚刚完成了一项壮举,——穿越“火线”,自修魔界那边“偷渡”到修仙界这边来。
从镜墙的碎口出来落地,他们当然又跟一些赶来的仙修打成一团。宁钧作为一名无关紧要的小仆役,在一开始就被打飞了。他被冲击气流扔得远远的,反而活了下来。他趴在泥沟里,隐约看到队伍里最强的那几名长老是如何被那些冷面的仙修斩杀。而他的小主人——跟他修为年龄都差不多的小主人,则在千钧一发之际动用保命底牌躲过了一名仙修的仙影攻击,从另外两名大修士交手的缝隙里钻过去逃了。不知所踪。
宁钧抖抖索索的在空无一人的战场上回忆主人可能跑到哪儿去了。他觉得,他们这群人带着秘密使命从修魔界千辛万苦跑过来,如今可能只剩下他和主人两个小孩子了。
宁钧还是要去找他的主人。
主人肯定还活着。因为宁钧自己还活着,他这种仆役的性命是与主人相连的。
少年的身影一路往东奔行,消失在了修仙界的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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