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散去,辫子男脸色阴沉气喘吁吁,但他看起来却像是在压抑自己的激动兴奋。在看到普勒低垂着的眉毛和无神的眼睛时,他整个人都震悚了起来,激动得近乎语无伦次。
“来啊!你不是很能打吗,近战的普勒!”辫子男举着拳头大吼大叫着,整个人像是发飙的疯子,“不是欺负我这个远程系的猎手能力者吗!站起来,继续和我打啊!”
垂死的普勒轻轻地吐着气,把自己胸膛里的浊气给排出去。他在计算。显而易见地,辫子男的能力就是隔空移物,并不算特别特殊的能力;而在之前,他都没有把自己丢出去过,这说明辫子男的隔空移物不能移动生物体。而辫子男在认真地盯着自己时那聚精会神的奇怪的神态,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他在用目光锁定自己的衣服。他无法移动生物体不代表他无法移动生物体身上的衣服,但后者需要他更多的时间去聚精会神分辨衣服和生物体,从而让自己的能力锁定目标。而他让自己的衣服凝着悬浮在空中,很明显就是他能力的附属能力了。
隔空移物,不代表不可以将物体“移动”在原地一动不动,不过这可能需要他大量的精力罢了。而且,看他只能让自己的衣服悬空一会儿,看得出来,他对这种战术的运用还不是特别纯熟。普勒在回忆,回忆他是什么时候被丢出去的——不错,是在自己的手被攻击的时候,自己就被丢出去了。他攻击自己的手就代表他走神了,而他这走神,就让自己的衣服的悬空滞空效果消失。待会儿和他战斗的时候,必须想办法让他分神!
“普勒,我告诉你吧,在我小的时候,曾经看过很多来自境外的盗版的俄罗斯和日本的漫画,以及盗版动画光碟。那些东西就是我的童年。”辫子男冷然道,“在那儿,我看到了很多拥有不屈意志的人,他们即使被重创也在凝聚力量,在敌人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给予敌人最后一击,直接扭转战局!”辫子男戟指普勒,“我会站在这里,看着你因为内脏破裂而死,不会再靠近你一步!”
“那你……试试看。”普勒微微抬起头,他的身子被汽车撞在墙上,卡在一条小小的缝里近乎动弹不得,两只手臂非常扭曲地绞缠在了一起,斜斜地搭在一边。他的眼睛瞳孔已经在扩散了,眼角正在流血,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地平静,“他……快逃走了。我看你,还可以,忍耐多久……你知道,我的命是非常硬的,一时半会,还……死不了。”辫子男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他的面部表情几乎扭曲了:他大步地朝着前方走去,但在看到重伤濒死的普勒时,又犹豫着停住了自己的脚步;看了他好多次,在心里说服自己说道“普勒不可能有站起来反击的能力了”,才小心地绕过普勒,朝着那个普通人的方向走去。在他的印象里,那个普通人的腹部被自己用钢筋击穿了,脚也受了伤,他是不可能跑得掉的。只要他跟着地上的血迹走,那个家伙就肯定会被自己逮到。
普勒慢慢闭上眼睛。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是自己最后可以做出的贡献:辫子男非常忌惮自己会突然暴起偷袭他,所以他会一边搜索那个无辜的普通人一边监视自己;而他如果这么分心的话,那个他就没有办法对无辜的人使用隔空移物的固定能力,他只能把大块的东西扔来扔去了。一个受伤的普通人对抗一个拥有隔空移物技能的异能者,胜率虽然近乎百分之零,但总比让自己这个已经完全失去战斗能力胜率肯定等于零的家伙继续战斗要好。
顺着血迹和被踩踏的灰尘,辫子男一路跟了过去,如同老道的猎人在追踪一只受伤了的正在蹦蹦跳跳逃跑的兔子。他不紧不慢地跟着,虽然还是很紧张,但情绪已经慢慢平和了下来:普勒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应该不会再对自己出手了;现在自己只需要把他给杀掉,来弥补自己违反猎手战原则的错误就可以了。普勒不愧是可以在星会组织追杀下存活两个多星期的疯子,在被自己先手打伤还逼入绝路的情况下,还能让自己如此被动地必须继续进攻,果真有两把刷子。
不过,也仅此而已。即将结束了,普勒,一个普通人是不可能敌得过一个猎手的;这个停车场近乎密闭,即使让那个人找到了逃生门也无所谓,他拖着受伤的躯体怎么想也不可能跑得快,只要把他杀掉……
不知不觉,辫子男已经走出了二十多米。这个人的求生欲望还真旺,已经伤成这个样子了还躲得这么深。回头望去时,压着普勒的汽车已经看不见了,黑暗再度将那个孤傲冷漠的男子包裹在内。
血迹拐弯了,它是在一面墙壁的拐角处拐的弯。辫子男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个人躲的地方绝对不是紧急出口,因为紧急出口有绿色的光亮;但那个地方很黑,黑漆漆的,什么东西也没有。这个蠢货,应该是逃跑的时候因为太慌张,就连跑的方向也弄错了。辫子男保持着自己小心的脚步,没有贴着墙过去以免在拐角处被阴,他是在外围拐了一个足够大的圈才慢慢地绕到拐弯的转角处——一个黑影猛地从拐角那一边飞了过来,朝着他的耳边呼啸而去;辫子男惊喝一声,下意识地扭头去躲,顺带驱使自己的猎手能力“黑山玄力”把它牢牢地控制住,随后甩到了远处去,那黑影撞在远处的通风管道上,发出了钢铁相撞的沉闷声音。就在那儿,那个家伙就躲在那儿!辫子男猛地扭手电筒,把光束朝那个角落照射去,但他并没有看见将黑影丢出去的那个人;他只看到了一个紧急出口的逃生门。紧急出口上方的绿灯已经被一根钢筋插中,灭掉了。他转身回头把光束打在那被自己甩出去的还在下落的黑影上,那是一颗水泥凝固成的尖锐小石子!
刚才,它如果真的击中了辫子男的脖子,辫子男很有可能会被直接击中颈部动脉而死。
“居然逃到安全出口去了,但你的举动又有什么意义呢”辫子男转身向安全出口走去,一脸不屑,“诚然你的伎俩有点意思,先是用钢筋灭掉安全出口的灯来减少我的警惕,而后在安全出口那儿偷袭我虽然你可以在偷袭失败过后立刻躲进安全出口处,但你觉得你真的跑得掉吗”
当辫子男走到安全出口门口时,他的脑袋里浮出了三个谜题。一,为何那一颗小石子有这么强的劲力那破空的声音在当初吓了他一跳;二,为什么那个人在击碎灯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这绝对不可能是时间差问题,钢筋还插在灯上面,这很明显是因为那个人来不及把钢筋拔下来、自己就抵达到转角,自己应该是听得见灯的声音的。但当他看到血迹顺着楼梯向下、楼道间还传来了凝重的脚步声时,他就把这些问题直接抛到了脑后,朝着通往地下的楼梯走去。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他的头顶。他神经质地伸手拍走,抬头望去,看到了罗志竞木然的脸。这个普通人就趴在自己头上的楼层楼梯的扶手上,腿部和腹部鲜血淋漓,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豁口。在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根锋利的沾满了鲜血的钢筋。
罗志竞没有投掷,趴在扶手上的他是直接从扶手上滚了下来,朝着辫子男的头顶狠狠地砸去。辫子男根本来不及聚精会神,就被这个一米七几的男人给狠狠地撞倒在地。在头晕目眩之中,他满脑子都是难以置信:这个人是疯了吗把腿部的钢筋拔出来已经是很危险的行为了,他居然把插进腹部的钢筋也给拔出来最让他崩溃的是,为什么他把腹部的钢筋拔出来以后还没有死他根本没有时间想这些问题了。罗志竞已经把钢筋刺进了他的眼窝,红白相间的脑浆和眼液喷涌而出,痛得他大喊大叫。他极力要用意识把钢筋弄走,但是罗志竞的拳头已经砸在了他的太阳穴上,把他打得晕头转向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更何况那剧烈的痛苦已经让他近乎无法呼吸;罗志竞把钢筋从他的眼窝里拔出来,插进他的第二个眼窝时,他已经不动弹了。脑浆的喷涌已经注定了他的死亡,而刚才的他之所以还有气力喊叫,只是因为他回光返照而已。
罗志竞看着地上惨不忍睹的尸体,突然泛起一阵恶心,趴在地上干呕起来。强忍着崩溃的心情,他尽可能不去想“自己刚才做掉了一个人”的事,转身踉跄着回头朝那个银发男子的方向走去。
“我能帮你什么要我打救护车吗”罗志竞蹲坐在银发男子身边,“你还好吗周围汽车的警报声很大声,估计警察会过来的。”
“你……过来,把我的手拆掉。”普勒一边咳嗽着,一边用眼睛示意自己两只交叠着的手重叠位置的纽扣,“把纽扣拆掉就行。”早在以前,他和那个辫子男作战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辫子男的耳朵上来过一下子,在他的耳朵上安装过纽扣,只不过自己来不及拆掉;他也看到,那几枚纽扣还挂在辫子男的耳朵上面。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的纽扣挂在别人的耳朵上面时,居然可以让对手奇妙地选择性失聪——他很明显不能听见汽车的报警得声音,也听不见那清脆无比的男人打破灯的声音;他似乎只能够听见对话的声音。自己的纽扣,又被开发出新的能力了吗
他再看这个男人时,却看到他呆愣着,盯着男人他自己的手,难以置信。普勒什么都明白了,只能苦笑着解释:“我刚才没有把我的断指拿回去,而是把断指安装在了你的手掌上,所以你才可以将小石子以如此强的劲力射出去……同理,我在你的腹部也安装了铁制的纽扣,它们帮你挡掉了最致命的攻击,所以钢筋才只没进了你的腹部脂肪,并没有伤害到你的内脏。其实……我在你的背部和腹部都安装了铁纽扣,来保证你的安全……”
罗志竞出着神,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男人有超能力,他可以安装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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