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三江琪》第269章 第三十七章 - 会稽山之兰亭

    距离帝王行宫还有五十六里。
    帝王已经不出来了。对外，他宣称自己得了抑郁病，必须调养一段时间才能出山，所有事务都交给了他的部下来处理；对内，他则非常明确地告诉了部下们，他的猎手能力将要发动了，所以他必须做好准备，为这个能力的发动做好充分的准备。谁也不敢问帝王的能力是什么。但所有人都觉得，当帝王做好了发动这个猎手能力的准备时，将会掀起一阵前所未有的腥风血雨。那将会是魔族历史上最残暴的战斗。
    征伐队们又安全地前进了若干公里。拥有地图的他们非常明确自己前进的方向，所以他们已经不会再磨磨唧唧了。而不知为何，在这一群曾经分开过的人之间，出现了一条不可能弥补的隔阂：那更像是有人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而他却不愿意告诉别人这个事实，重点在于，这个现象还是普遍性的。
    但当敌人来临时，他们会变得最为团结。
    而最让他们期待的是面对帝王之时。总决战过后，他们就可以永远离开这一群虚伪的队友，离开这个改变了自己的终生的可怕恐怖的魔界了。而他们也会带着满身的创伤，在人类的世界里虚伪地活下去，背负着伤痕和恐惧直到老死。更好的解脱方法是战死。但亲自面临过死亡的他们都不愿意迎接这个令人害怕的归宿。
    山清水秀。魔界的冬天转瞬即逝，时间过得真的很快——虽然在这几个月里，他们觉得过了整整一年一般就是了。树木已经完全吐出新芽了，一切都开始欣欣向荣起来，要知道现在这个时间若是用人类的日历来算，也不过二月左右。步行在湿润肥沃的土地之间的威廉和洛离默然无声。他们两个人的默契已经达到了无人可及的地步，而他们的缝隙也达到了无法弥补的程度；所以，最熟悉对方而又最觉得对方陌生的他们从来不会轻易地开口打扰对方，因为没有这个需要。
    他们都知道，自己脚下肥沃的黑土是用魔族和人类的尸体堆肥堆出来的，但他们知道对方知道，所以他们不说；他们更知道这个周围随时会有敌人来攻击他们，但他们更加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来守住对方的软肋，所以他们更加不说。两个人就这么默然地步行着步行着，看起来要步行到天昏地暗。
    突然，威廉转身，手腕一抬手指一指：“那边的东西，不要再躲了，给老子出来。”他所指着的茂密的草丛没有一点儿动静。所以威廉也没有再废话，毫不犹豫地一发原子毁灭朝着那个草丛轰了过去，瞬间就把一大片草叶给削掉了，而草丛那边也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家伙的嚎叫。烟尘散去，那个家伙的身体逐渐露了出来——是一个魔族。一个长着大嘴的有点像一只老鼠的东西，形态猥琐无比，舌头还耷拉着口水，两只瞳孔溃散的眼珠子翻来滚去，像两个玻璃球。它一边哭嚎，一边把口水往地上甩，因为它那和它肢体根本不相称的身体跪在了地上，而这老鼠一直在跪着不断地磕头。
    “大人，饶命啊！俺不是故意的！请大人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吧！”没想到的是，这个老鼠魔族直接一口流利的英文爆了出来，吓得威廉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别废话，赶紧动手吧，”威廉眉头一皱，踏前一步护住洛离，而他的游离态猎手，磨刀霍霍的银发少女，也从他的背后钻出，“老子知道你们魔族的这一套。明摆着要求饶，暗地里却在折腾什么小动作，你是骗……”
    威廉的话还没说完，银发少女已经像是听见了指令一般飞扑了出去，已经完成重塑的匕首和锁链卷向了这只猥琐的老鼠。洛离扬了扬眉头：好一个威廉。在说话的时候，分散掉对手的注意力，而后突如其来的一个猛攻打过去，是谁都躲不掉吧。事实也的确是如此。银发少女的匕首轻而易举地砍断了那只老鼠的尖吻，把它的嘴巴给削了下来；它惨叫一声，翻身栽倒在地，在地上才打了两个滚就又站了起来——这个时候，它的尖吻又重新长出来了。
    “大人，”它贼兮兮地说，“您是杀掉不了俺小的了。俺的身体可以在一瞬间重生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但，但！”老鼠仿佛回忆起刚才的剧痛一般，捂着尖吻大叫了起来，“俺这小的绝对不敢对大人有什么非分想法！俺绝对不会攻击大人，只望大人手下留情！”
    “那就给老子滚！”威廉毫不留情地大喝。事实上，他正在攒第二发“原子毁灭”。
    “不，俺这小的要跟着您……”它的脸色又骤然阴沉了下来。银发少女脸色一变，伸手扬起锁链，吓得它连连后退，但最后它却还是坚定地回头走两步，和威廉保持了一个距离。威廉一句话也不说，第二发“原子毁灭”就这么冲着老鼠的脸轰了过去，一下子就把它的整个脑袋给轰出了一个篮球大小的窟窿，里边的脑组织刷地全喷了出来，除了那一张大得惊人的嘴以外，其他的面部器官都在这一次进攻下灰飞烟灭。但就在威廉的眼下，这恶心肮脏的老鼠的身子一个仄歪，晃倒到了一边去；但它的没了一半的脑袋却呼地又长了回来，像是一棵树上陡然结了一个又大又饱满的果实。老鼠温柔地擦了擦自己脸颊上沾着的自己的脑浆，脸色苍白，很勉强地冲威廉笑了笑：“大人，请不要和俺这小人开这种暴力的玩笑……小人说了，小人是没办法被杀死的，小人的回复能力是无解的……”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攻击我们，只远远地跟在我们的后面，你到底想干什么”威廉皱起了眉头。洛离警惕地抓住了他的手：她从来不因为它不攻击他们，就认为这个恶心又诡异的魔族是好人，在洛离的印象里，魔族这种东西就是恶的代表。
    “俺这小的就是想跟着你们而已，”老鼠贼兮兮地笑着，声音又猥琐又恶心，“为什么大人们不让俺这小的卑贱的人跟着大人们呢”
    威廉脸色顿时就变了。受不得挑衅的他黑着脸挽起衣袖，上去就要痛打这个不要脸的死老鼠一顿，却被洛离一把抓住。他怒气冲冲地回头，正好和洛离睿智的双眸对上：“不要上了它的当，它想拖住我们。你上去打它的话就中计了。打它只是徒劳无功。”
    威廉深呼吸几口气，胸脯剧烈地起伏了好几下，才迅速地冷静了下来。他再度回头冷冷地扫了老鼠一眼，仿佛在看一个不值一提的垃圾，而老鼠只堪堪地赔着笑脸，活脱脱一个汉奸的模样。两个人再次启程，只不过这一次带上了一只老鼠。像一条狗一样大的猥琐的老鼠。而当他们走过一个拐角时，老鼠的眼前一花，洛离忽然就不见了。这狗东西整个鼠都打了个抖，像是活见鬼了一样，大声疾呼了出来，可见它的胆子有多小：“大人哪，刚才那位小姐呢她去哪儿了”
    威廉回头又是一击原子毁灭，直接把老鼠的腿打飞出去，露出血肉模糊的骨茬子：“不用你管这么多，废物东西。”
    老鼠嘶地惊叫了一声，连连跳脚，把血洒得到处都是，直到它的新腿长出来之前血都在哗啦啦地流。旁边的威廉冷眼看着，像是在看一只真正的可悲的老鼠在挣扎惨叫，眼睛里没有一点儿同情心。当莫娜出现在了威廉身边时，刚才只顾着抱着脚跳来跳去而没有留意到的老鼠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一般，抱着脑袋大喊大叫，像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大魔神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刚才的姑娘变成了这样一副出落成熟的模样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莫娜冷漠地看了老鼠一眼，亮出肘刃，两步踩过去，老鼠立即露出了恐怖的表情，但它强行挪动步子，不让自己逃跑；见这个家伙这么倔强，莫娜也成全它，抬手就是一肘刃劈砍过去，一下子撕掉了它一层皮。老鼠的表情立即变得狰狞无比起来；无时不刻的痛苦让它快要崩溃了。当它吹着伤口，想要让伤口快点愈合时，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皮肉伤是很轻松地恢复了，但鲜血却透过皮肤渗了出来，源源不断地淌出，仿佛它的血管壁是根本不存在的一般！
    “莫娜，你的‘温柔水瓶’是有效的。”威廉笑了笑，表情有点残忍，“它的恢复能力很强，而又恰好撞上了你这可以赋予敌人重伤的猎手能力，也只能算它倒霉了。接下来，只要看我发挥就可以了。”